「你干什麼？」
干什麼？她要干什麼……
「學長——」瀟瀟猶豫著想要解釋。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她要說什麼，不小心路過于是順便進來看看他的睡顏？還是干脆坦白的告訴他，一早就決定帶只妖怪來給他下咒？這樣的話，叫她怎麼去說？他又會不會相信
「我只是……我只是想……」瀟瀟驀地有些發怔，呆呆的看著展慕，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陰沉。忽然就在心底痛罵自己，她為什麼要好奇心這麼重非要跟狐狐進來？如果他們沒有進來，如果沒有遇到易卿雲那個大道士，那麼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尷尬了。
「沒話說了是吧？」展慕冷冷的伸手，一把推開她，眼神漠然，臉上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丁瀟瀟有些麻木地望著他的臉，她要說什麼。
狐狐飛快的一步躍上前，張手扶住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上的她，一邊又有些不滿的朝他喊道，「喂，你干什麼要欺負女孩子？你憑什麼推她」
「狐狐——」瀟瀟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而且本來就是他們心懷不軌，想要趁他睡著了對他下咒，現在被當事人人贓並獲了，推一下又有什麼關系。
展慕聞言，緩緩地轉頭看了過來，神情清冷，開門見山的問道︰「好，那你們來我這里又是要做什麼？拿我做實驗對麼？」
瀟瀟心里一驚，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直白，原來他早就知道他們要過來的意圖了，只是，她們絕對不是拿他做實驗啊，而是，不想他知道太多的秘密而已。
「我說的不對嗎？」。他似乎在冷笑，神情冷漠的比他平時的樣子還要冷上好幾倍，看上去有些可怕。
「慕學長……我們只是不想你記得某件事情而已，絕對不是拿你做實驗」她還想解釋。
「哼」他的臉色瞬間又變了，忽的站起身朝瀟瀟靠過來，卻被眼捷手快的狐狐一把攔在了身後。他俯身湊過來，用低啞的聲音說道，「我記得什麼？我只知道，這里有一只妖怪」說到最後兩個字時，瀟瀟分明感覺到他有些恨意。
他恨妖怪……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對妖怪充滿強烈的恨意
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了什麼樣的遭遇？
「你知道有妖怪？」話一出口，瀟瀟才發覺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直接，這里總共就他們三個人，誰是人誰是妖，昭然若揭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著。屋子里安靜的只听得到他們的呼吸聲。
「為什麼要跟妖怪在一起？」他突然問道。
他果然知道了，狐狐就是那只妖怪。
瀟瀟的呼吸幾乎就要停止了，現在怎麼也瞞不下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他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慕學長，」她慢慢的在腦中思考著該怎麼去說，掙扎了一下，抬頭看他，「我有自己不能說的理由，但請你不要說出去他是妖怪好不好？」
「為什麼不能說？我憑什麼要替你保密」展慕盯著她的眼楮，側了側身，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回了床前的書桌，抓起了那只手機，眼楮異常明亮，「他是妖怪，是會害人的妖怪，你為什麼要幫他」
「不是的……」瀟瀟拼命地搖了搖頭，可以確定的是，展慕的確對妖怪存有偏見，但是，他不可以這樣冤枉狐狐。「狐狐不會害人的，他是好妖怪」
展慕一直盯著她看，沉聲道︰「你中毒了你被這只妖怪下了咒語了，連好壞都分不清楚了」
「我沒有——」瀟瀟生怕展慕一生氣就要將狐狐的身份說出去，連忙想要將他先藏在自己身後，卻後知後覺的發現狐狐一臉茫然的傻站著，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展慕就跳起來大喊大叫。試探著伸手去搖了搖他，這才注意到他的身體已經被什麼東西原地定住了，模上去和雕塑一樣僵硬。
這個情景很像狐狐第一次見到清歌，就被他原地定住的情形。
但是，清歌明明就沒有在啊。
瀟瀟大吃一驚，忽的看向展慕，「慕學長，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
展慕忽而勾唇，溫溫一笑，「我能對一只妖怪做什麼。」
他笑的好莫名其妙，態度和先前冷冷的樣子完全轉變成了兩個人。
「我原來的那個收妖葫是你換掉的」
展慕看著她，然後像下定決心一樣，淡淡道︰「沒錯。原來你也早就看出來我的身份了」
丁瀟瀟只是從展慕的姐姐清歌口中得知他有一段常人無法想象的過去。小時候的他有一種很難根治的病，這個病一直都在困擾著他，所以他的情緒和脾氣一直都不是很好。後來由于治療他這個病，父母被那場飛機墜毀的意外帶走，從那以後他的脾氣就更加難以琢磨了。最奇怪的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突然間，清歌就發現這個弟弟對她的收妖法術和法器產生了興趣，而清歌也就將那只煉妖壺送給他作為貼身法器。
只是，那次的談話並沒有讓瀟瀟警覺起，原來展慕也算是個小小的業余收妖師。
「你，真的是收妖師？所以你才可以將煉妖壺幻作我的收妖葫固定在我的身上？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那個時候你就發現，他是妖怪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他算不算的是一個很很敏感的人。
展慕稍稍想了一下，會意地點了下頭，「算是吧——」
真的是這樣啊，那她不就是在他的面前當了很久的傻蛋。
丁瀟瀟蹙著眉，猶豫著跟他商量，「你知道他是妖怪的時候，他還救了你，就證明他不會害人。這次，可不可以當做不記得而放過他呢？」
展慕轉過頭背朝著她，看向前方那一大面落地玻璃窗，淡淡的說，「可我們是人，他是妖怪。人妖有別，難道需要我教你？」
他還真的是很頑固很不輕易改變主意。
「狐狐是好妖怪，那是不一樣的」瀟瀟有些頭疼他為什麼要這樣執著，卻被展慕猛的沉聲打斷，「夠了，給我閉嘴」
「慕學長？」淡淡的燈光映射下的臉龐，有些懾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站到她面前，忽然一抬手，用力的揪住瀟瀟的衣領往前一拖，瞬間讓她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沉悶的感覺。
「為什麼背叛我？」他的聲音不響，卻感受得出來洶涌在喉嚨口的怒意，一屈膝，躬身到丁瀟瀟的面前，用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她的咽喉，逼著瀟瀟抬起頭跟他對視，深山洞穴一樣的眼眸散發著凌人的寒意。「你這個女人，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為什麼背叛我？」
「慕學長，你在說什麼？」
脖子被他勒得生疼，說話也很費力。展慕忽然說到「背叛」，讓瀟瀟著實嚇了一跳，他為什麼要說她背板了他？事實上，他們連朋友也算不上，何來有什麼約定？就更談不上背叛了。
那一直沒有忘記又是什麼意思？
展慕冷冷地哼了一聲︰「到現在你還裝傻？你這個女人就知道裝傻，以前的事你都記不得，你怎麼可能會記不得？你是想忘記我，忘記我之後就跟這只妖怪走，我有沒有說錯？」
瀟瀟有些驚悚地看著他，難道說，以前的事和以前的約定指的就是和小泉的承諾？他是小泉？所以才不斷地逼她去找回以前的那些回憶。包括去江邊，還有那座玻璃花房，都是他在激起她冰封了的回憶？
他冷眼看著她︰「沒話說了？」
「你是小泉你還沒有死？」事情到了這一步，瀟瀟也想搞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天，她是親眼看到揚子阿姨一個人回來的，說小泉已經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盡管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但是他真的沒有再回來。
「我沒有死？怎麼，你很希望我死掉對不對？」展慕冷冷的笑了，心口驀然疼痛起來，像是被熊熊烈火蠶食撕扯的燒炙感四分五裂地彌漫開來。
「不是的」瀟瀟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激動起來，「我不希望你死，真的不希望，但是你一直都沒有回來……我才以為……」看著他的眼神，慢慢由堅強變得脆弱，軟聲道，「小泉，現在你能回來，真得很好」
展慕卻一下松開箍住她脖子的雙手，力氣大得把她推倒在地上，胳膊肘摔到地上觸到冰冷的地板，疼得半條手臂都麻了。
「好？」他冷眼斜了一眼已經成為塑像的喬城，冷聲說，「除非把他殺了」
他指的是喬城。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瀟瀟「啪」地轉過頭，果然對上了狐狐又憤怒又無辜的眼神。
「殺了？」他為什麼想要殺他？
「他是妖怪？是妖怪啊，你醒一醒吧——」展慕忽然彎腰一把緊緊地掐住瀟瀟的雙臂，用力地晃動著她。「如果你幫我殺了他，或許我可以原諒你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