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禍從蕭牆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東窗未白孤燈滅

作者 ︰ 樓陰缺

「我回到西秦後,就去女床山。」燕洛雪說道,「我會找到血魂珠,救你和竹生的。」

「血魂珠沒在女床山,它落到了柳兒手里,巧悅姨當時用血魂珠換得柳兒同意承認殺害你師公師婆,好使得我們能順利月兌身,柳兒是不會交出血魂珠的。」齊雋搖搖頭,「一切自有天意,半點強求不得,這是對我的懲罰,是懲罰我妄用了法力,亂了輪回。」

他說完,快步離開,進了他住過的院子,燕洛雪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到底還是因為她嗎?

再見到齊雋,齊雋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抱著竹生,坐到鳴蟬擺放在院中的飯桌旁,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端起身前茶杯,說道︰「粗茶淡飯,寒酸了些,不過,想必你更喜歡這樣,大哥就用這清茶代酒,送你歸家,願你和秦慕蕭夫唱婦隨,喜樂安康。」

燕洛雪聞言哽咽,她端起茶杯的手在顫抖,說道︰「多謝大哥,妹洛雪願大哥……」

燕洛雪說不下去,齊雋笑了,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將竹生放在她懷里,說道︰「我會長命百歲,你讓秦慕蕭快點將那毒婦捉住就行了,竹生也是一樣,他能不能活過今年,就全靠你了,我們兩人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可不許對南鳳國心軟。」

燕洛雪抬起淚眼,望著齊雋,齊雋神色不是一般的認真,燕洛雪問道︰「為什麼不用鳳夜瀾換血魂珠,那樣也許會來得及,不然,讓人去偷也行啊。」

齊雋坐了回去,飲了茶,說道︰「血魂珠是巫族聖物,用途除了巫族之王,別人不知道,也不會用,放在柳兒那里毫無用處,但若我提出交換或派人去偷,柳兒會立刻意識到血魂珠的重要,那我們就再難得到了,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動聲色,將來順理成章的拿回,鳳夜瀾回到南鳳國,柳兒絕難容他,他留在東齊國我自有用處,絕不會傷他性命。」

這時,竹生沖著桌上的食物伸出了小手,燕洛雪將他的小手攥住,說道︰「姐姐喂,等著噢。」

「先吃這個,開開胃。」燕洛雪用筷子夾了個莓果,喂進竹生的小嘴巴。

竹生吃得津津有味,燕洛雪看著一笑,抬頭看向對面的齊雋,齊雋臉色柔和,微笑著,幾分探尋,幾分寵溺,說道︰「你發現沒有?竹生在你懷里最乖,這不是很奇怪?」

「以前曾以為你救了竹生,現在看來應是他本身命不該絕,既然上天對一切都有安排,我將竹生綁在身邊也毫無用處,不如交給你帶走,他與我同命,若他死,便意味著我死,我也省得給你送信了。」齊雋微笑著論著生死。

燕洛雪心都絞在一起,強笑道︰「你若看破生死,就不會對我說,你心中,對我終是怨恨難消,想讓我難過,我難過便忘不了你,將你留在了心上,想著總還不盡你對我的情意,不過,若我說要還,那就是要將你徹底遺忘,你便更怨恨,所以我們也只能如此了,就像是你的巫族,分崩離析,卻還留下了奇特的血脈。」

「被你識破了所以,你會帶竹生走,對吧。」齊雋邪邪笑著,問道。

「對,我會愛護他的,當做親弟弟一樣看待,你放心。」燕洛雪說道,「你若想竹生平安,就要愛惜自己一點,不要再那麼輕賤自己。」

「我還希望有命再見你一面,哪會輕賤自己,如今我最惜命了,再說我也希望能看著逍遙娶你的女兒啊,那樣我才能瞑目」齊雋的眼楮落在了燕洛雪的胸部以下,用意非常明顯。

燕洛雪明知道他在苦中作樂,但還忍不住臉紅了,「若不是你非要我來東齊國,也許我的女兒也出生了呢」

齊雋低眸笑了笑,「那時,突然看見你小產,實在不能忍受你已經屬于秦慕蕭的事實,忍不住想要從中破壞;二是我突然察覺父皇對我的變化,為了自保和保護巧悅姨,我必須要和西秦國結成同盟,而你,是牽制他父子二人的最佳人選;三是為了我自己,即便不能擁有,但日日見到也好。」

「那現在呢?為何又肯放我回去?」燕洛雪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疑惑。

「因為嘉蘭,我決定將這一年留給嘉蘭,今夜過後,我就是完完整整的齊雋,不再是孟久襄,我是東齊國的襄王陛下,是明嘉蘭的夫君,齊逍遙的父皇,這樣,也許嘉蘭她就不會那麼恨我。」齊雋說道,「嘉蘭,她傻傻地中了我的迷魂術,跟著我到了東齊國,又去了北燕國,就再也沒有真正清醒過來,我又為了巫族血脈,娶了她,她恨我也是應該的。」

「你愛她,你真正愛的是她,你可以接受她就說明了一切。」燕洛雪心中說道,但她知道齊雋不會承認,因為孟久襄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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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吃邊聊,燕洛雪還時不時喂著竹生,竹生吃飽後,就溜下地,圍著桌邊,就著旁邊的火把,趴在地上找小蟲子,燕洛雪怕山里的毒蟲厲害,忙抱起他,齊雋說道︰「你帶竹生去睡吧,我和周善文還有事要好好談談。」

燕洛雪點點頭,說道︰「那我去了,你們也不要太晚,明日都要趕路。」

齊雋點頭,燕洛雪抱著竹生,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鳴蟬已經為她打好了梳洗的水。見燕洛雪將竹生放到了床上,鳴蟬問道︰「他為什麼要讓你替他照顧這個小女圭女圭?他是他弟弟,他就這麼放心?」

「他就是不放心,才讓我將他帶走,新君初立,根基不穩,竹生身份特殊,留在他身邊,容易生事端,更會很危險,若不出意外,他會對外宣稱竹生被齊遠殺害了吧。」燕洛雪說道。

「那這小女圭女圭不是很可憐?」鳴蟬望著在床上玩兒著床帳絲絛的竹生,說道。

燕洛雪坐在床邊,看著竹生,說道︰「是啊,他一出生就遭母親拋棄,被救後又淪為籌碼,差點死于非命,現在父母雙亡,哥哥卻又將他送人,將來他長大後,會怎樣呢?若可能,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記得這些。」

「那就給他更名換姓」鳴蟬說到。

「這應該就是他秘密來到這里的原因,你看他連一個侍衛都沒帶。」燕洛雪握著竹生伸過的小手,說道,「竹生,姐姐給你起個新名字吧,姐姐叫洛雪,你就叫洛雨,燕洛雨。」

「洛雨,燕洛雨。」竹生向燕洛雪撲過來,「姐姐抱,找哥哥,雋哥哥。」

「雋哥哥有事忙,姐姐給洛雨洗臉兒洗腳丫,梳小辮兒,好不好。」燕洛雪用手撫模著竹生的頭,誘哄著,「洛雨是誰?告訴姐姐?」

「洛雨是誰?」竹生學著燕洛雪的腔調。

「洛雨就是你,你就叫洛雨,記住了。」燕洛雪說道,「來,洛雨,姐姐帶你去洗臉兒。」

竹生,不,燕洛雨乖巧的說道︰「洛雨去洗臉兒。」燕洛雪和鳴蟬相視笑了,燕洛雪說道︰「洛雨真聰明,真乖。」

夜深了,燕洛雪半夢半醒,躺在床上,旁邊是熟睡的燕洛雨。燕洛雪覺得洛雨好像動了一下,她起身,看了一眼,見洛雨小小的身子骨碌一下下了地,推門出去了,燕洛雪急忙下床,跟了出去,外面夜色漆黑,遠處閃過一道幽火,洛雨徑直跑到那火光前,那火光抖動了幾下,幻化成了一個青年書生,青年書生目光就似綠色的黑貓眼,幽幽向燕洛雪這邊瞪過來,燕洛雪下意識躲到了樹後。

「冥王哥哥,今天我們先學什麼啊?」洛雨悄聲問。

「今天我要教你如何看懂符咒。」那人竟是冥王,教竹生符咒,什麼符咒?是巫族的符咒嗎?

燕洛雪走了出去,問道︰「你教他符咒,就是說他不會死嘍,他不死,齊雋是不是也不會死?」

「你是什麼人?竟敢偷窺我教徒弟。」冥王手中揮出一道火舌,直向燕洛雪面門,燕洛雪嚇得尖叫,洛雨也叫道︰「她是我姐姐」

燕洛雪感到有人搖晃著她,她清醒了,原來她做了個夢,喊出了聲,鳴蟬說道︰「你們是怎麼了,一個尖叫,一個叫姐姐?」

燕洛雪抹了抹臉上冷汗,看了看沒有醒來的洛雨,突然咬住了唇,不敢說話,望著洛雨的眼神多了恐懼。

洛雨到底是什麼身份呢?是未來的巫族之王嗎?那齊逍遙呢?

第二日燕洛雪醒來,抱著洛雨來敲齊雋的房門,房中無人應門,燕洛雪推門,房中寂寂,燕洛雪走了進去,見桌上留下兩句詩︰時不與我重相憶,猶恐亡魂忘昨昔。

齊雋走了,沒有當面告別辭行,但心里還是不願燕洛雪將他忘了,所以留下了孟久襄當年留在女床山引秦珍兒回憶往昔的詩句。

她拿起那張紙,看了許久,然後將那張紙折好,收進了桌上擺著的一本一書中。她如何能忘掉他呢?她曾問過自己,若不是先遇見了秦慕蕭,今生會不會對齊雋動心,她告訴自己,也許會吧,齊雋性格雖古怪,但對他所看重的卻極好,為了對方,即使謙卑到極致,也甘之如飴,這樣的人,任誰都會感動吧,若不是前生牽扯太多,恩怨難了,她也許會對他動心吧,但是,人生,從來都沒有假設,在那個初春月夜,杏花林中,一切就都定格,再也不能改變。

她的心,七百年前就做出了選擇,如何改變呢?

她不是遺憾,她只是不能釋懷,她知道自己的心始終似缺了一塊,空虛,難以安定,因此曾隱隱作痛,那是當年的彎刀扎的太深的緣故,秦慕蕭失去了前世的記憶,茫然間橫沖直撞的執著和流露的溫柔盡力抹平了那傷痛,而齊雋卻帶著那無情的記憶,會將那傷口一點點撕開,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如何願意承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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