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禍從蕭牆起 第七十八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

作者 ︰ 樓陰缺

燕洛雪見秦慕蕭一走,不再顧慮,一劍劍凶狠刺向那大漢,那大漢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根鞭子,他猛然使力揮起,那長長鞭繩卷住燕洛雪小腿,那大漢使勁一收,燕洛雪旋轉著飛起,順著鞭子方向,伸腿向那大漢踹去。那大漢並不閃避,張開手臂,燕洛雪一腳踹空,那大漢手立刻垂下,用腋窩將燕洛雪的腿夾住,燕洛雪不退反進,挺身攀上,張嘴就咬住大漢手臂。大漢也不喊疼,只拿出繩索將燕洛雪捆個結結實實,並用黑布蒙住燕洛雪雙眼,堵住燕洛雪的唇舌。

燕洛雪失去了自由,又失去了視力,只知道被塞進一個車里,卻不知到了那里。在一次歇腳時,燕洛雪被強行灌了些粥,隨後又被裝進木箱之類的東西中。燕洛雪在里面悠悠蕩蕩,渾渾噩噩,睡了過去。等她醒來,竟听見一片哭聲,好似哭喪。

燕洛雪掙扎著欲起身,卻被一只手按住,不得動彈,那另一只手還模了模她的臉。燕洛雪一陣哆嗦,不會是燕重燁吧,可是不對呀,那手雖涼,卻很縴細,似乎是女子之手。

燕洛雪心中哀號︰這到底是哪一出啊?燕重燁在搞什麼鬼?把我裝進棺材里,這旁邊也不知是人是鬼?究竟要把我送哪去啊?不會是想威脅我爹吧?也不知秦慕蕭將信送到沒有?皇祖父的「紅塵迷亂」咒解了沒有?

哭聲漸漸止歇,周圍也沒了人語喧嘩,車隊似乎出了城。燕洛雪現在越來越糊涂,也越來越害怕,這些人似乎不是燕重燁的屬下。燕重燁何必將她弄出成城?若不是燕重燁,會是誰呢?東齊還是西秦?若是西秦還算好,可若是東齊,想到那東齊幽王的惡名遠揚,想到臨淄王的邪魅,燕洛雪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懼,想要掙扎起來,但又被人按住。

突然,棺材蓋被掀開, 啷一聲,身旁之人先行出去,隨後棺材被放倒,燕洛雪從里面滾了出來。

一女子笑了起來,笑聲好不得意,也令燕洛雪感到熟悉,同時也松了口氣。原來是裘許穆。裘許穆?裘許穆抓她干嘛啊?莫不是真是太賢惠啦,忙著為花心丈夫網羅天下美女?

裘許穆解下黑布,燕洛雪雙眼咋見光明,眯了起來,嘴卻沒閑著︰「裘許穆,你這個壞女人,到底想干什麼?」

裘許穆咯咯又笑,說道︰「說真的,公主你這脾氣可真見長,與盛名不符啊,世人都夸你高貴典雅,說起話論起理不卑不亢,原本我很心折,可這次見怎麼就像個小丫頭般沉不住氣呢?」

燕洛雪心想「我本來就是小丫頭」,于是也不理睬她譏諷,只追問︰「你要送我去哪里?」

裘許穆壞壞一笑︰「你啊,惹的情債太多,我送你去還債。他啊,可盼你盼得望眼欲穿呢,這一路上為了安全將你送出燕京,委屈公主了,見了你的舊日相好,可不要告狀啊!」

她那邊沾沾自喜,燕洛雪這邊卻已石化。原來如此,原來是西秦武帝秦柯,秦柯勾結了北燕太子妃裘許穆劫持自己的娘親。

燕洛雪慶幸︰慶幸當初勇敢扮成娘親,慶幸被劫之人是自己,而非娘親。

接下來的路程雖不十分舒適,但還算有趣。嘴堵著,眼楮卻可觀看沿途景色。裘許穆十分健談,為她介紹沿途風光,雖有些吵,但確也解了燕洛雪幾分無聊。燕洛雪一直在納悶︰裘許穆,堂堂北燕國太子妃,為什麼會成了西秦國武帝秦柯的奸細。

裘許穆對燕洛雪的懷疑目光視而不見,她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與期待。這種心情讓她忘乎所以,在這偏僻小道上,當著眾多手下,不顧自己身份,哼唱起曲子來。燕洛雪听了,心中疑慮更甚。

這首曲子曲名「山間」,燕洛雪很熟,這是她幼年時隨她爹弄琴時常彈的曲子。它弦律簡單,卻顯悠遠空曠,琴音一起,如坐環山之中,聆听水流飛濺,意境絕佳。燕洛雪當年曾問此曲何人所作,燕重垚惆悵回答︰「此曲乃明嘉詡之父明陽所作。單孤山群峰依舊,而‘山間’已成絕響,嘆!嘆!」

這裘許穆和明陽會有關系嗎?她正想示意裘許穆,要她解開她嘴上的布,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出現在前面,領頭的一身武士打扮,頭戴銀盔,身穿銀甲,腰懸佩劍,卻是周伯周化風。

周化風馬上抱拳行禮,和裘許穆說了幾句客套話,說話時不斷向她這邊看。不一會兒,周伯從馬上下來,向她走了過來。他解了捆著她的繩索,拿去了她嘴上黑布,但卻出手如電,連點了她身上兩個穴道。唉,還是不能說話,她暗暗運氣,氣息石沉大海,真是可惡!她苦著臉對周化風釋出一笑,周化風明顯一愣,卻沒多想,只歉然說道︰「請公主見諒。」

兩隊人馬合為一處,進入一片密林,過了這片密林,燕洛雪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山坳。山坳里星星點點建了些簡陋房屋,好似山間獵戶。在那一處房前,迎風站著西秦武帝秦柯。他身披黑色裘絨斗篷,頭戴黑色裘絨頂帽,目光晦澀如海,深不可測。燕洛雪心中叫苦︰「真是一團糟啊!」

裘許穆拉燕洛雪下車,將她連拉帶拽,推至秦柯面前,喜滋滋說道︰「武帝陛下,我把她完好無損帶到了您的面前,可還滿意?您也該兌現承諾了吧!」

秦柯目光在燕洛雪臉上一掃而過,如陽春般溫暖笑容揚起。他咳了兩聲,看向裘許穆,略帶一絲憐憫,說道︰「只怕太子妃未必想听實話。」

裘許穆笑容有些凝結,她後退了一小步,又干笑數聲,說︰「陛下要騙我嗎?你我同命相連,你何必……」

秦柯手一擺,裘許穆住了口。秦柯又看看燕洛雪,那眼神更讓燕洛雪心驚肉跳。秦柯說道︰「太子妃所尋之人乃是南鳳國前左將軍明左睿的長子明陽,只是明陽故去二十一年矣。」

燕洛雪有些不忍看,將頭別過。卻听裘許穆心碎的聲音︰「騙人!騙人,他怎麼會死,他說他會回來找我,他會回來!」

「你不信嗎?她倒是很熟悉明家,明陽之弟明月曾是她的護衛,讓她告訴你此事是不是真?」秦柯手指燕洛雪,殘忍說道。

燕洛雪穴道被封,口不能言,只對著裘許穆連連點頭。裘許穆手捂著臉,坐到了地上。驀地她仰頭哭叫一聲︰「燕重燁,燕重燁,我好恨你!」一躍起身,跨上一匹戰馬,打馬飛奔而去。

秦柯轉頭,默默看著燕洛雪,燕洛雪知道,他是在看自己娘親。秦柯上前一步,她就退一步,終于,她繃不住了,狂亂地揮手,想要奪路逃走,可她如今施展不了輕功啊。秦柯上前,伸手抬起她的臉,她全身僵硬,她扭過臉,不敢看秦柯。秦柯深沉嗓音響起︰「你就這麼怕我?」

燕洛雪搖頭,又點頭,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嘴巴,秦柯恍然大悟,微微一笑,手指連彈兩下,解開了燕洛雪穴道,燕洛雪一下子躥出老遠,與秦柯拉開了距離。秦柯看她一臉戒備,眼內笑意更深,仿佛很開心,他聲音低柔婉轉︰「榮華,我終于又見到了你。」

燕洛雪本想實言相告,可听到這句話,她將沖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若秦柯知道眼前人不是他日日思念之人會怎樣?會暴跳如雷?會殺了她?

秦柯說道︰「你知道嗎,這十八年我……」

「別說」燕洛雪沉聲喝斷秦柯的話,秦柯看著她,皺皺眉,有些漾怒,說道︰「你不想听嗎?你整日听著燕重垚花言巧語,我說幾句你就煩嗎?」。那樣子,真是讓人左右為難啊!沒辦法,豁出去了!總不能听她娘親的舊情吧。她撲通一聲跪下,跪在了秦柯面前!

秦柯勃然色變,森然說道︰「你跪我,你現在跪我,為何跪?當年我登基你都不曾跪下!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嗎?我會脅迫你嗎?我只想見你一面!」

燕洛雪眼一閉,心一橫,脖子一挺,喊道︰「才不是這樣!我只是不能听,不該听。皇帝舅舅,是我,我是燕洛雪!」

天靜了,地靜了,人靜了,這世界死寂一片。突然,燕洛雪感到臉上一絲涼意,她仰頭,天上飄下雪花,這北方山間雪來得好早。她看向秦柯,秦柯如石像一般,死死盯著她,見她目光投過來,他嘴角掠過殘酷︰「好!燕重垚,你好!你把女兒送到我身邊是要嘲笑我嗎?我不好好招待她你怎能滿意!」

他大步上前,一把拎起燕洛雪,將燕洛雪拎進屋子,粗暴摔在土炕上。燕洛雪尖叫︰「你要干什麼,你要傷害我,阿蕭不會原諒你的,阿蕭,快來救我啊!」

秦柯驟然止住正要撲過去的身子,他氣瘋了嗎?他怎能做這樣天理難容的事?她是兒子的女人,他傷害了她就等于傷害了兒子。他仰天大笑︰「燕重垚,這是你計劃好的嗎?我殫精竭慮,還是斗不過你,不過,你等著,我定要踏平你北燕的燕京城,我動不了你女兒,還動不了別人嗎?」。

燕洛雪在炕上瑟瑟發抖,但還是勇敢張口︰「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爹……

秦柯滿腔怒火,發不出來,高聲喊道︰「來人,把這個小丫頭交給方娟,將她這身衣服扒下來,圈進黑石屋,餓她三天!」

燕洛雪听了,從炕上一躍而下,說道︰「謝皇帝舅舅不殺之恩!」

秦柯袍袖一揮,喝道︰「滾出去!」

燕洛雪出去,听見秦柯又是一陣大笑,笑聲最後轉為愁苦萬分。燕洛雪潸然淚下。秦柯真是可悲可憐,為何執著于虛空,為何不憐惜自己,為何不珍愛身邊之人,卻非要對她娘親念念不忘。

燕洛雪梳洗一番,換了尋常農家女衣裳,坐在這黑石屋中,準備餓三天。誰知周化風悄悄送來吃的,不知是秦柯授意還是因為秦慕蕭,總之,燕洛雪吃得心滿意足。她已盤算好︰只等夜深人靜,她就要趁夜出逃,來一個︰月下燕洛雪,輕騎追許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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