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二卷 禍從蕭牆起 第六十九章 虧心就怕鬼叫門

作者 ︰ 樓陰缺

燕洛雪在歸途中正遇到前來搜尋她的暗衛,她在暗衛陪同下回到寧王府,然後徑直去見秦慕蕭。

秦慕蕭與秦柯正在棋盤上博弈廝殺,燕洛雪冒然闖入,二人扭頭望著她,一個人暗暗長舒一口氣,一個人卻將疑問掛到了嘴邊。

燕洛雪向秦柯行禮,夸張笑了笑,說道︰「皇帝舅舅,你的暗衛真是厲害,才兩個時辰就找到我了,看來我還得再勤加修煉才行!」

她對秦柯坦然落跑,秦柯還會好意思對她窮追猛打嗎?

然而她錯了,秦柯謙虛說道︰「洛雪姑娘自謙了,你若不想讓暗衛找到,只怕天黑他們也未必回來。」

燕洛雪見秦柯神態超然,似漫不經心,知道秦柯在等她主動坦白,于是微笑說道︰「皇帝舅舅太高看我了,我昨日听說這咸安城有一個忘憂茶樓,這‘忘憂’二字讓我想起家鄉,但我怕這茶樓真是我爹開的,怎麼可以讓您老人家知道呢,所以我就使了點小計謀,甩開了暗衛,對不住,對不住!」

秦柯听她寥寥數語,四兩撥千斤,真是巧舌如簧,他目光越過他,不願再瞧她的鎮定自若,那讓他想起燕重垚。他說道︰「原來如此,結果呢?結果如何?」

「結果,我趕到忘憂茶樓,卻沒人,茶樓已歇業多天了,旁邊的人說老板出去進貨,也不知得多久才會回來。」燕洛雪滿臉遺憾,不似作偽。

秦柯也微覺遺憾,他雖知道燕洛雪的話未必是真,也不能深問下去,問也是徒勞。他推說倦了,起身走了出去。他傳喚周化風,吩咐他派人暗訪那個忘憂茶樓,所獲信息與燕洛雪所說一致,只一樣令他不大放心,這茶樓老板竟姓「明」,姓什麼不好,為何單單姓「明」?是燕重垚故意不加雕飾去人心疑,還是這茶樓真與燕重垚毫無瓜葛?他吩咐人暗中監視茶樓。

秦柯走後,秦慕蕭仍靜靜看著未下完的那盤棋,不看燕洛雪,燕洛雪過來坐在他對面,說道︰「你不理我了嗎?」。

秦慕蕭手里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說道︰「是你有事瞞著我才對。」仍沒有看燕洛雪。

燕洛雪起身伸手搶下那枚棋子,著急說道︰「我沒有想瞞你,你那邊已經夠你受了,我這邊又沒一定,另外你還被看得死死地,告訴你豈不容易露餡?」

「你這就沒露餡?他已經懷疑了。」秦慕蕭抬眸盯著燕洛雪。燕洛雪心中打了個突,秦慕蕭此時眼神好銳利,鷹眼一般。

「他懷疑也沒用,我爹和我娘他絕找不到。」燕洛雪下巴一揚,一副輕松模樣,似乎又恢復了往日活力。

「什麼,你見到了你爹娘?他們果真沒事?」秦慕蕭臉上浮現出驚訝。

「是!」燕洛雪頷首,「我爹娘平安無事,而且還大有收獲。」

不用秦慕蕭詢問,燕洛雪就將燕重垚和榮華公主在玄天崖所經歷的奇事說出,秦慕蕭听後臉色很奇怪,燕洛雪問道︰「怎麼啦?」

「你說那個婦人叫什麼?」秦慕蕭問道。

「那個殷寧叫她曉妹。」燕洛雪回答。

「殷曉曉?難道是她?耿雲的妻子?」秦慕蕭自言自語。

秦慕蕭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他最後停下,說道︰「怪不得我當時覺得那柳兒眼熟得很,原來是像她!無情山莊里有一幅殷曉曉的畫,日後讓你爹娘過目,便會知曉,至于柳兒,可要小心對待了。」

燕洛雪點頭︰「我爹娘也是這個意思,南鳳國已經派了奸細,那幫奸細住在清河坊。你派無情山莊的人暗中監視,不要打草驚蛇,他們已經來了半月有余,卻沒弄出些行動,不太合符常理。」

秦慕蕭看看燕洛雪,說道︰「好,我知道了,你這幾日不要隨意出去,在府里陪陪我姐,她心里很是難過。」

「我去見她,她根本不理我。」燕洛雪輕聲說道,「她需要你安慰她吧。」

秦慕蕭苦笑︰「姐姐現在連我也恨了,要不是我,她娘怎麼會死?我們這就去看她吧。」

兩人來到秋月憐房前,敲了幾下門,卻無人應門,秦慕蕭推了推,門被從里面拴住了。秦慕蕭面色一整,來來到窗邊,一把推開窗子,向里面看去,只見室內空無一人。

秋月憐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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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缺無華,平南王府為側妃碧蓮設置的靈堂燭火慘淡的跳動,斑駁的影子映于白幔幡帳之上,更增添些詭異。幾個家丁充當的守靈人剛剛換了班,正擠在一起交頭接耳。

一陣陰風過,吹得帳幔飄起,燭火悄然熄滅,幾個人嚇得抱在一起,尖聲叫著,不一會兒,沉重的足音傳來,身穿喪服的平南王秦昭走進靈堂,他喊道︰「叫什麼,都給本王閉嘴。」

家丁住了聲,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秦昭命令道︰「重新點著燭火。」

家丁找出火折子,將白蠟燭重新點燃,秦昭站在碧蓮的棺木前久久無聲,終于他手一揮,說道︰「你們都退下,本王要和王妃單獨待一會兒。」

家丁如蒙大赦,走個干干淨淨。秦昭拽了把椅子,坐到棺木旁,手撫著棺木,輕聲說道︰「蓮兒,你一定非常怨恨本王,是吧,但本王亦是無法,誰讓你來得那麼不是時候!你若不死,本王全家都有危險,你說你讓本王怎麼選擇?」

秦昭自言自語,他以為此時與他相伴的只有死去的碧蓮,但是他錯了,此時隔牆有耳,不!應該是「隔棺有耳」,秋月憐此時就躺在棺木中,剛才的陰風就是她的障眼法,她借著黑暗,借著尖叫聲,進入了碧蓮棺中,她本意是想驗尸,誰知凶手自動上門。

秋月憐咬碎了銀牙,她對她這位生父恨到了極點。若不是她身處王府,不能輕舉妄動,她真想出聲質問。

「蓮兒,本王是愛你的,當年四哥把你賞賜給我,我是多麼高興,為了你,我舍棄了我一女乃同胞的大皇兄,你知道嗎?我知道你苦,你怨,這都是命運捉弄我們,千不該萬不該讓你到府外待產,若你在府內,月憐她會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頭了。蓮兒,你的頭很痛吧,怎會不痛呢,那麼長的針扎入了頭頂,你不要怪本王狠心,只有這樣,你才會少遭罪,以後本王每天都會給你上柱香,你就安心去吧。」秦昭仍不住嘴的念道。

躲在棺中的秋月憐的心都收縮在了一起,長針!秋月憐緩緩伸出手,模向碧蓮的頭頂。

突然,秦昭的話頓住了了,然後喉嚨像是被卡住,呵呵說不話來。秋月憐在碧蓮頭上剛模索到長針的手停下來,她凝神細听,好像有什麼重物掉落下的聲音。

秋月憐險些忘了屏息,但接下來的聲音差點讓她從棺中逃出。

「秦昭,你好大膽子。」那是西秦武帝秦柯,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跪在地上的秦昭已是面無人色,渾身顫抖,他知道他剛剛說的話已經一字不落進入了秦柯的耳朵。

秦柯喝道︰「還不說實話!」

秦昭連連磕頭,說道︰「臣弟該死,臣弟該死,皇上听臣弟解釋,碧蓮那日找臣弟,正撞見臣弟與一名宮女私會,臣弟怕皇上怪罪,所以,所以……」

「又是宮女,當年碧蓮也是朕的宮女,你討了去,若你開口,朕會不準嗎?」。秦柯咬牙切齒問道。

「臣弟不敢,那宮女是賢妃娘娘宮里的,臣弟怎麼敢隨意討要。」秦昭磕磕巴巴說道。

「那名宮女呢?」秦柯又問。

「臣弟給了些銀兩給她,她逃出宮了。」秦昭說道,「臣弟糊涂,請皇上饒臣弟一命。」

秦柯沒有說話,棺中的秋月憐不禁覺得奇怪,凶手都已認罪,怎還不定罪?

「貞寧找你何事?」秦柯問道。

「她說那日她做了個夢,想起些舊事,說當年抱著阿蕭的女人前陣子好像在珍寧寺出現過,那女子頭上有顆血痣。」秦昭回答。

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秦柯出聲了︰「你本罪無可恕,但念你畢竟容留了秦慕蕭六年,且是秋月憐生父,此次就饒了你,不過,你要一切依朕,不可有任何異議,若不然,朕定會誅你全家。」

秦昭諾諾哭道︰「臣弟全依就是!只要饒了臣弟,饒了臣第一家,臣弟做什麼都行!」

「起來吧,你一會兒隨我進宮。」秦柯說道。

過了一會兒,外面靜了下來,秋月憐推開棺木,她站起身,取過蠟燭,迅速將那枚長針拔出,然後,一躍而出,小心合上棺木,很快融進無邊夜色中。

秋月憐在天剛透亮時悄悄進了寧王府,返回自己房中,結果,見秦慕蕭和燕洛雪對坐桌邊,正等著她。

秋月憐說道︰「那個女人不是死于鶴頂紅,而是被人自頭頂插入了一根細長針。」

秋月憐攤開手,手上一根極細的長針閃著寒光。

「這針在白色發絲之下,絕難發現,若不是我悄悄潛入,進入棺中驗毒,她便白死了。」秋月憐的眼圈紅了。

燕洛雪過去抱了抱秋月憐,說道︰「秋姐姐,她知你對她的心意,一定會含笑九泉,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做那麼危險的事,平南王府你還是少去為好。」

「是啊,她都死了,我還去干什麼?我去了又能怎樣,上次我就該留在珍寧寺陪她,可我受不了那幫人,我受不了,都怪我!」秋月憐抱住燕洛雪哭了起來,仿佛崩潰。

秦慕蕭的手握成了拳,他這幾天何嘗不是這樣自責,但自責無濟于事!

燕洛雪輕聲勸慰著秋月憐,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她問道︰「秋姐姐既然已經驗出,那仵作為何沒有驗出?」

秦慕蕭想了想,說道︰「秦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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