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一卷 重逢應不識 第五十二章 舊事前情亂紛紛

作者 ︰ 樓陰缺

什麼?秦慕蕭長得酷似秦柯?燕洛雪聞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秦慕蕭嘴角挑起,想要對燕洛雪笑,但無論如何也笑不出。燕洛雪眼中滿是質疑,秦慕蕭自然能猜到她在想什麼,但他已無力否認。

這個問題他自然知道答案,但他如何說出口?他揚起頭,冷靜說道︰「若我說,我不知道,燕伯父是否願意相信?」

「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你還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任你們父子耍得團團轉嗎?」。燕重垚出言譏諷。

「他從未承認我是他的兒子!」秦慕蕭簡短說道,晦澀目光避開燕洛雪的錯愕。

「從未承認?十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他自己不知在何處惹下情債,卻莫名其妙算在榮華頭上,以為你是榮華所生,所以將你放在順安城,以為能引出我們,他想得美!他以為我燕重垚是個懦夫嗎?我單單就不動聲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得逍遙自在,如今他一計不成生二計,竟讓你替他打頭陣,找上門來試探,強取豪奪我女兒還不夠,還要侮辱榮華嗎?」。

秦慕蕭听他所言,字字譏諷秦柯,也字字發泄著對自己的不滿,可這些在他耳中卻成了無比悅人的仙樂。他露出微笑,扯動嘴角,終于綻出燦爛笑容。

燕重垚見他笑了,不覺更加惱怒,他起身,站在榮華公主身後,伸手扶著她的雙肩,看著秦慕蕭,鄭重說道︰「榮華是我燕重垚的妻子,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你回去告訴他,叫他不要痴心妄想。他心中一切都是他妄想所得,他誤會太深,他或許與人有過舊情,但那人絕非榮華!榮華是與他情誼深厚,但她只是他的義妹。你回去叫他不要再耍花招,污蔑榮華。」

「夫君,」榮華公主叫道,生怕他說什麼傷人之語,「夫君,他是個孩子,你就不能有話好好說嗎?」。

燕重垚肩一垮,臉上現出滑稽表情,想惱不能惱,想賠不是又說不出口。

秦慕蕭卻欣然說道︰「燕伯父的話佷兒一定帶到。」

燕洛雪看著听著,終于明白了秦慕蕭為什麼最近如此反常,原來竟以為他和她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想到那張休書,想到他又連夜來追,想到這些日他夜夜難眠,想到他孤寂又依戀的眼神,真是又可氣又可笑,情不自禁瞪了秦慕蕭好幾眼。

秦慕蕭心頭巨石落下,只覺身在雲里霧里,一陣陣困意襲來,禁不住在椅中就搖搖晃晃,燕洛雪見他不對勁兒,問道︰「你怎麼啦?」

秦慕蕭笑了一笑,手一捻,拽住燕洛雪,迷迷糊糊說道︰「我好困,我好多天都沒睡好覺了,你讓我靠一會兒,讓我睡會兒。」

榮華和燕重垚面面相覷,燕重垚沖過去,說道︰「小子,不準睡,我還沒問你那個娟兒是怎麼回事?」

秦慕蕭只手動了動,指了指燕洛雪,便閉上眼楮,任燕重垚干瞪著眼楮。榮華公主忙叫人為秦慕蕭準備房間,將他抱至床上,蓋好被子。秦慕蕭如熟睡嬰兒,沉沉酣睡。

燕重垚暗暗垂頭喪氣︰「真是便宜了這小子,都是這兩個小女人,我怎麼也得尋個機會教訓教訓他,就這麼個寶貝女兒,說讓他拐走就拐走,怎麼甘心?尤其是他又是秦柯的兒子!」

秦慕蕭黑甜一夢,終于醒來,只見窗影扶疏,只听晨鳥歡鳴,似乎映襯著他的喜悅。他沒有找到自己的親娘是遺憾,但榮華與他非母子卻是他由衷企盼,蒼天多情,終于听見到了他的祈求。

他渾身輕松,從床上起來,見床邊放著一套衣衫,簇新的月白色織錦,袖邊領口都瓖著金色絲線,很顯然是為他準備。他月兌下自己那身已經髒兮兮的衣服,換上了這套新裝,推開門,走了出去。

燕洛雪就在院中。她身著淡粉色紗裙,是淡粉色紗褲,手握著一柄軟劍,正在練習。她身姿柔軟,劍鋒凌厲,洋洋灑灑,靈動飄逸。秦慕蕭暗暗點頭。不想燕洛雪一個回旋,持劍向他疾刺而來,秦慕蕭猛地一驚,側身欲避,燕洛雪卻也已知擺了烏龍,急忙也欲避開,二人又差點兒撞到一起,都驚出一身冷汗。燕洛雪結結巴巴說道︰「對不起啊,可你怎麼一點聲音都不出?」

秦慕蕭舒了口氣,說︰「沒事,你的劍法倒有模有樣,你爹教你的嗎?」。

燕洛雪驚魂稍定,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爹,是我娘,我娘說這是明家劍法。」

燕洛雪見秦慕蕭一身新衣,清清爽爽,眉宇間仍是淡淡,但神情的輕松是掩飾不住的,昨日的頹唐沉重好似過眼煙雲。燕洛雪調皮一笑,說道︰「我爹問你娟兒的事呢。」

秦慕蕭看看周圍,說道︰「娟兒是你惹來的,我還沒向你你興師問罪,你還敢來問我?你給我說說,他怎麼看了你身子了?」

那模樣,活月兌月兌一個吃飛醋的丈夫。燕洛雪回他個鬼臉,說道︰「那也與你無關,反正現在我是自由身,你都休了我了,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休書在哪里?什麼時候寫的,為夫怎麼不知道?」秦慕蕭一臉無賴相,笑嘻嘻望著燕洛雪,大有你奈我何的意味。

燕洛雪得意一笑︰「如今不是你的無情山莊,你只管賴,我爹可不吃你這一套,我爹讓我來找你,你見了他,可不要胡說。」

「夫人放心,他是我岳丈,我自然要以禮相待,怎麼,你怕他會討厭我嗎?」。秦慕蕭嘴上如抹了油,成了滑頭一個。

「那都與我無關,我爹討厭秦柯我可是知道的,昨日我爹可咒罵了一晚上呢。’燕洛雪邊走邊說道。

「你那神仙似的爹會罵人,那情景一定有趣,罵便罵,正好替我出氣,我也討厭秦柯。」秦慕蕭一點也不為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爹爹說話,反而很高興的樣子,只差沒親自罵出聲來。

燕洛雪驟然停下腳步,斜睨著秦慕蕭,戲虐道︰「我算知道了,你就是嘴硬,若是恨他,那為何你給你那鳥兒取名‘黃兒’?」

秦慕蕭臉上笑容隱沒,臉紅一陣白一陣,燕洛雪從來沒見過如此奇觀,正暗暗洋洋得意,秦慕蕭冷了臉,一甩袖子,從她身邊走過,向正堂飛掠過去。

呃,秦慕蕭真生氣了!

燕洛雪一路偷偷檢討自己不厚道,觸及秦慕蕭的隱痛,但誰讓秦慕蕭什麼事都瞞著她!他當她是什麼?以為是他妹妹,就寫了休書攆走她;以為她有可能不是就來追,死死抓在手里,也不想想那萬一是呢?她該怎樣面對那些牽手,那些擁吻,還有那莫名的神傷,莫名的心動?

燕洛雪止住腳步,秦慕蕭站在正堂門口,回望著她,燕洛雪賭氣般揚頭,就要與他擦肩而過,秦慕蕭伸手拉住她,在她耳邊說道︰「我是希望你將來為我生下皇兒呢。」

燕洛雪臉兒一下緋紅,甩開秦慕蕭的手,說道︰「痴人說夢,我再不離開我爹娘。」

秦慕蕭溫文爾雅,一背手,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爹娘會希望女兒一輩子住娘家嗎?再說為夫也不允許!」當真有恃無恐。

燕洛雪正要反擊,身後幽怨聲傳來︰「你們要打情罵俏也不看看地方,以為這是你們臥房嗎?」。

燕洛雪回頭,見太子鳳夜瀾清澈眼眸籠著憂愁,看看她,又看看卓爾不群的秦慕蕭,不由覺得好笑,這鳳夜瀾,可說是將她推給了秦慕蕭呢,可見緣分玄妙,可能半點不由人心。

燕洛雪悄悄瞪了秦慕蕭幾眼,這秦慕蕭定是見了鳳夜瀾,才臨時起意,說些曖昧話刺激鳳夜瀾,可他怎麼知道鳳夜瀾對她的心思?秦慕蕭沒讓燕洛雪多想,伸手拉住燕洛雪的手,對鳳夜瀾說道︰「雪兒這次蒙殿下相救,木某感激萬分,這分情意木某記下了。」

「本宮是救自己表妹,與你何干?本宮勿需你領情,在本宮眼里,你不過是一小人,挾恩圖報,騙雪兒表妹嫁你,你們的事,本宮可從不承認,雪兒是母後為本宮定下的,豈容他人染指,今天本宮就要讓你知道厲害。」鳳夜瀾望著秦慕蕭和燕洛雪緊握的手,一字一字慢慢說道,沒看見燕洛雪由紅潤變白皙的臉色。

這時,榮華公主裊裊走了出來,說道︰「都站在門口做什麼,雪兒,你爹等好久了。」

好熱鬧!燕重垚仿佛人逢喜事精神爽,竟在正堂置下酒宴。他坐在上首正位,目光和煦,看著坐在下首的幾個晚輩,說道︰「小女安然無恙,多虧了你們鼎力相助,尤其是娟兒姑娘,不顧生死,燕某感激不盡,听說,你入谷來只為見這木公子一面?」

「娟兒確與木公子大有淵源,但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谷主就是有心相幫也幫不上什麼。」臨淄王溫吞回應,同時看了看秦慕蕭,還示威似地眨了眨眼。

燕重垚自然听出他有意相激,淡淡一笑︰「姑娘所求,若為情字,燕某自然幫不上忙,若為其他,燕某倒可承諾一二,權當謝你救小女一命。」

臨淄王含笑說道︰「谷主真是明察秋毫,知娟兒所來並非為情,娟兒佩服,娟兒卻之不恭了。娟兒這里有一幅畫,想請谷主鑒定一下,若谷主能知作畫人身份,娟兒感激不盡。」

他施施然站起,來到燕重垚和榮華面前,屈膝一禮,從懷中掏出一卷東西,遞給燕重垚,說道︰「請谷主和夫人自行觀看。」

燕洛雪心中一動,莫非這是她娘的那幅畫?作畫之人叫什麼孟巧音?

燕重垚打開畫像,竟站了起來,然後立刻將畫像遞給榮華公主,榮華公主手發顫,撫模著畫像一角,燕洛雪可以確定那定是孟巧音三字,她娘和孟巧音有什麼關系?巧音?那臨淄王昏迷時發出的囈語「巧悅姨」會不會與這個孟巧音有關聯?

榮華公主反復上下打量著臨淄王,她含淚說道︰「娟兒竟是故人之女,真是想不到,我卻不知,我卻不知……」

榮華公主的眼淚似乎讓臨淄王的面色變得冷肅起來,他說道︰「娟兒出生,娘親就亡故了,只是娟兒從不知娘親身份,還望夫人能坦言相告。」

榮華公主聞言,搖了搖頭,說道︰「當年她身邊還帶著一歲的小妹妹,她如今安在?」

臨淄王臉色更加蒼白,他陰郁說道︰「我從未見過。」

但燕洛雪知道,臨淄王說的是假話,十有八九巧悅姨就是那個小妹妹了。

榮華公主說道︰「既然她臨終都沒留話給你,可見她不希望你知道,既不希望你知道,我又怎麼能違背她心願,況且,你知道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添些紛爭罷了,娟兒姑娘,也許你娘不想讓你卷入紛爭中,所以才沒告訴你吧。」

臨淄王一听竟跪下,說道︰「娟兒的娘親死得不明不白,娟兒與兄長整日在家中如履薄冰,夫人如何能體會,娟兒在此承諾,若日後相見,決不為難洛姑娘,若她有難,定當全力護佑,懇請夫人告訴我實情。」

榮華公主長嘆一聲,說道︰「舊事如雲煙,提及無益,你若非要知道,就在行前找我,我會告訴你的。」

兩人說話,听在旁人耳中,如打啞謎,座中只有燕重垚神情正常,其余都不明所以。只見臨淄王給榮華公主扣了一個頭,才站了起來,神態竟變得甚為恭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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