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井水不犯河水
「魯蕁，你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谷雁笙這時開了口，魯蕁對自己家里的關心與照顧，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即使他看魯蕁極為不爽，但事情都擺在眼前，再怎麼樣他也不希望看到魯蕁與谷謠二人鬧到這步田地。可是他一開口，就不知如何說下去，這能有什麼難言之隱？這不明擺著是魯蕁給這個小老板顏色看麼
而金鋪的老板這時早已嚇的當場傻掉，在德九眼神的連番暗示下，才連滾帶爬的跑走。他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完了，他在蒲京是不可能再呆下去了趕緊回家收拾東西，等到能出城的時候便立即離去，這就是他趕著離開要做的事
「他能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不用再說了，當然魯大公子也不屑再和我說些什麼了。是我谷謠沒那個本事，說到的也做不到。不能為他們做什麼主，不過魯大公子放心，我個人怎麼認為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既不會在別人面前亂說什麼，也不會在別人面前煽動什麼。你的事情，我以後絕不插手。」谷謠說完便讓德九把頭面遞上︰「這個東西，你自己給她。你們兩人的事情，我既然之前沒幫上忙，現在也自然沒有破壞的道理。」
「一切都是你魯蕁自己爭取來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是你心儀的女子，你費了不少的心力才讓你們二人走到一處去，我谷謠只拜托你一件事情，請你照顧好她。就算你哪日厭倦了，也請善待她。」谷謠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魯蕁沒有想到谷謠會說到這件事上，事實上他剛才還真沒往這件事上想。經谷謠這一說才想起還有張苔姣這件事情，可他心里卻並沒有像谷謠所說那麼緊張此事。讓他慌張的是谷謠對他這麼的冷漠與絕情，同時，高于張苔姣這件事情讓他心里極為不適，強壓下去後才順著谷謠的話吼了出聲。
「他不過就是個賤民，你不覺得你個態度對我有點過分？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你用不著如此當真吧我是誰？全蒲京的人哪個不知道我魯蕁的脾氣？我對你一忍再忍，是因為你我和他們的身份不同別說是我，這件事情放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只會做的比我過分，沒有人會站在原地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教」魯蕁急了，但他這話剛剛說完他就隱隱有種後悔的感覺，這讓他更加氣憤，為什麼會悔？他才不會悔
「說教？」谷謠回過身來︰「我何時說教過你？我何時阻止過你？你當街殺人的時候，我說過什麼了？還是你在翠緣居一劍挑死那個小廝的時候，我出言讓你沒台階可下了？還是事後我改變了對你的態度了？魯蕁，你說話要模模良心」谷謠很生氣，更多的是失望。她現在很後悔，真的應該早些對魯蕁灌輸一下正確的想法，也不至于到了今天弄到了這樣的地步。
「還有，你剛剛說錯了一句話。」谷謠面色冷駿一字一句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論身份，您魯大公子高我不是一級兩級，你口中的賤民，我也在其中。既然魯大公子您是這麼看重身份的人，那今後就不必再讓您如此委屈，像我這種上不得台面的出身，就不再邁入您的大門給您抹黑了」谷謠當真是氣到了，更氣的是魯蕁的觀念竟然這麼深重，像魯蕁這樣的，如果不給他一些提醒與刺激，他是不可能改變的。
「不必再說了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今後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如若再見，只當不識」魯蕁的臉脹的通紅，大步回到府里，呯的一聲將門狠狠的關上。
谷謠沒想到魯蕁會一點都不肯軟下來，但她了解魯蕁的性子，他只是下不來面子，並不是不通事理，回頭他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並不難想通透。于是谷謠壓了壓氣息，寬慰了谷雁笙幾句，二人便不再提此事，回府去了。
回府的路途突然變得有些長了些，谷雁笙和德九在一旁也不敢開口問什麼，半晌過後谷雁笙才終于試探性的小聲說道︰「謠兒，是不是有點過了？為了這件事情，的確不值得。」他其實還想說，上次翠緣居的事情魯蕁做的挺對的，至少他認為那件事情沒錯，畢竟那個小廝也是害谷謠的人之一。而且朋友之間這樣爭吵，翻舊賬是最傷感情的。
「你也覺得是我太無理取鬧了？」谷謠停下腳步，面色平靜，可是面容之下的無奈與無力卻讓谷雁笙心生不忍。谷謠看向他慢聲道︰「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種解決方法，難道就只有暴力才能解決？暴力只能帶來仇恨和報復，還能帶來什麼？是，魯蕁很少遭到報復，那是因為他次次都直接取了對方的性命可你別忘了，那次翠緣居的事情，起因是什麼。那小廝為什麼會做那樣的事，就是因為魯蕁的暴力而召來的報復」
谷雁笙沉默了，他也是一個階級觀念較重的人，這個時代的每一個人都如此，既使是身處低層的人們也是這樣。谷雁笙想著谷謠的話，道理沒有錯，但他還是覺得魯蕁雖然有錯，但因為這些人朋友之間翻臉總歸是不值得。
但是谷謠說的話道理仍在，他無法接口下去，因為他一旦開口，除非說些違心之論，否則就是和魯蕁的觀點一致，與其如此，倒不如干脆閉口不言。
當晚，谷謠便找到了張苔姣，正面問及婚事的問題。
「姣兒，你看看這個。」谷謠將盒子拿出來，打開讓張苔姣看那里面的碎布。
張苔姣只睨了一眼，立即羞澀的低下頭去，吱吱唔唔說不出來話。谷謠一進門，她看到谷謠手中的盒子時心中就知道谷謠是為何事而來了，只是白日里澹媽媽剛剛提及過這件事情，她本以為就算再快，也要等上個把月的時間，沒想到晚上谷謠就過來了。
看到張苔姣的羞澀中透著心喜，谷謠心中便塵埃落定了。其實魯蕁與張苔姣的事情，她這些日子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因為魯蕁的性子的原因，她有點希望張苔姣能考慮一下，但顯然張苔姣不介意，並且已經情根深種了。
「一切，一切全憑姐姐作主就是……」張苔姣咳了一聲別過臉去，聲音細若蚊吶︰「只是，只是府上大孝在身，而且……而且姐姐尚未出閣，我怎麼好……」
谷謠將盒子直接塞到她手里，半晌後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我和少爺的婚事已經打算好了，雖然府上大孝在身，但這件事情必須定下來。」想了想後，谷謠覺得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讓張苔姣知道的，只是事到如今，她卻不知道從何開始講起。她其實並未想過對張苔姣刻意去隱瞞什麼，一直都是因為時機不合適，而且加上張苔姣的性子原因，再者她也不想讓張苔姣知道的太多會擔心，以至于到了現在，想開口說說府里的事情，卻不知該從何講起。
「恩。」張苔姣听完谷謠這兩句話，卻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問。她心里並沒有不悅，相反，正如她之前的預想，能和谷謠姐妹二人共同侍候谷雁笙，操持谷家，她心中覺得很幸福。
看到張苔姣什麼也沒問，谷謠卻有點內疚。自己從來都沒有和這個妹妹真正的談過，但以前的事情不知從何處談起，但她決定，今後的大事，都要讓張苔姣知道明白。
「姣兒，我與少爺的婚事和你想的不一樣，這是老爺和夫人共同做的這個決定，你也知道咱們谷家現在今非昔比，少爺又剛剛起步，如果我嫁入府里，少爺的地位會更快的穩固下來，這件事情早一天成，咱們谷家就早一天穩定。」谷謠沒有說的太深，這里面的關系張苔姣一定听的明白，她說于張苔姣听，只是想著這件大事應該與自己的妹妹一起分擔。
雖然她前一世是從未有過這種姐妹情誼，但這一世里，她也漸漸的在張苔姣的愛護包容之下學會了如何去與這樣的姐妹相處。她覺得姐妹之間就是要相互保護，並且分享秘密與心情，然後就是相互的支持。
張苔姣听完之後眼神一閃，抬眼看了看谷謠，兩只眸子復雜難辯，最終沉沉的點了點頭，把那個盒子收到身邊，沉聲道︰「姐姐，苦了你了，只是這樣終究是委屈了你，你將來會後悔嗎？」。她心中現在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谷謠與谷雁笙的婚事果然如澹媽媽所說，只是父母之命。但這個事實從谷謠的口中說出來，那可信度自然就不容置疑，她為此而喜。本來她還因為谷現夫婦如此疼愛谷謠，讓她心中多少有點小嫉妒，但一听谷謠的理由，原來是因為謠氏學派的原因，她心里更舒服了一些。
憂的是，這個女子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姐姐，這一生如此這樣犧牲掉，她心里不是沒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