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曉下班後回到葉總家中，打開門發現黑著燈。張曉曉知道葉總真的不會回來了，回想起葉總的那些暗示自己盡快搬走的話，心里還是有些很不自然地感覺。
當張曉曉听到葉總那番話後就不準備在葉總家開火了，面對一個如此清潔的女人，如此具有廚具情結的人，張曉曉相信使用廚房後的清理工作都是比較艱巨的，還是乖乖地出去吃吧，畢竟借住葉總家只是暫時的，她相信葉總不會給自己很多時間繼續這種狀態，而她張曉曉也絕不是一個接受因公長期借住睡沙發的白領。
張曉曉換了一身輕便舒適的休閑服準備外出吃飯，此時手機響了，張曉曉一看是鄭姐打來的。
「鄭姐，有事嗎？」。
「小張，下班大約十分鐘後我去辦公室找你，不過你已經走了。晚上怎麼吃飯？我買了點菜，一起過來吃吧。」鄭姐面帶笑容溫和地說著。
張曉曉卻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鄭姐看來是習慣加班了，對時間似乎不是很有概念，下班十分鐘後才記得起來去辦公室找自己啊。張曉曉暗自苦笑，這話雖然輕輕地突出了自己的按時下班和鄭姐的習慣加班，但似乎也不是什麼惡意吧，畢竟鄭姐好像一直是個不爭不搶，埋頭做事的人，如果這話從北京趙總監的嘴里說出來，那張曉曉一定會好好想想明白是否內有洞天。
張曉曉禮貌地笑了笑說︰「好啊，就是有點太麻煩你了，或者還是出去吃吧，我請你。」
「明天吧，我陪你出去走走，看看吃飯環境。今天到我這里來吃飯，菜都買好了。」鄭姐仍舊和風細雨地說。
「那就去打擾打擾鄭姐吧。」張曉曉不再客氣，憑感覺鄭姐白天對自己說了這麼多話，晚上邀請自己吃飯似乎不是只吃一頓飯這麼簡單。張曉曉對鄭姐總有一絲說不出來的評價，是敵是友還不能下定論，接觸下來感覺鄭姐似有一層輕紗籠罩，有點看不清楚。
張曉曉來到鄭姐的宿舍，偌大的房間只有鄭姐一人。
「她們呢？工廠下班很晚吧？」
鄭姐點點頭︰「兩個小女孩蠻辛苦的，早晨一早起床，晚上半夜才回。最近工廠一直在加班，生產任務很緊。」
張曉曉笑了笑︰「還是年輕好啊，我們才大她們幾歲就感覺體力不能比了呢。」
鄭姐含有深意地看了看張曉曉微微一笑︰「小張，你還不到三十，正是年輕有為的時候。我是真的要退休了，公司人才現在越來越多，我應該讓位了，我已經對李總提出招人交接了，什麼時候人招到了，我什麼時候就回家。」
張曉曉感覺很意外，她好奇地問︰「鄭姐，你想離開嗎？李總招聘財務顧問了嗎？」。
鄭姐搖了搖頭︰「不，是財務總監。深圳公司需要一個財務總監，忙完深圳的業務，這個財務總監去北京分公司做財務副總監，李總已經安排何清在北京招聘了。」
「啊？好像有點亂啊。這個職位在深圳公司是財務總監，到了北京分公司卻變成了副總監，有點降級的感覺吧？」張曉曉眉頭微皺，她覺得似乎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鄭姐笑了笑︰「你在北京呆了多久？對財務趙總監和集團內審張經理熟嗎？北京的財務已經有趙總監了，去了北京只能做副總監。
張曉曉會心地笑了笑︰「我在北京幾個月而已，對趙總監還是比較熟，集團內審張經理還沒來得及見我就離開了。北京公司真的需要一個財務副總監嗎？趙總監精力充沛的，除了負責這麼多業務，好像還常有時間南北溝通呢。」
鄭姐一听張曉曉話中有話地暗諷北京趙總監樂此不彼地南北傳小道消息也覺得好笑︰「小張，你說話真逗。這個趙總監我見過幾次，人很精明能干，確實有點潑辣。做財務潑辣點也好，畢竟有些原則要堅持的。」鄭姐說完眼前浮起趙總監那副尖酸刻薄的面孔，對于趙總監她再熟悉不過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趙總監每次見到她總是那麼客氣。
「對了，小張，你好像離開北京公司有一個月吧，李總派你去其他公司了嗎？」。鄭姐眼中充滿了好奇地問，因為對于張曉曉離開的這一個月，任何人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連消息最靈通的北京趙總監都對這一個月不甚了解。
張曉曉隱隱覺得這後面的話可不能接著說下去了，氣氛似乎發生了些許微妙變化，張曉曉明白，這個話題應該適可而止了。
她故意做出噤聲的動作，小聲說︰「李總好像不喜歡我們八卦吧？」
鄭姐微微有點臉紅，她不自然地說︰「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我們交流工作是正常的啊。」話雖如此，鄭姐心中對張曉曉卻更是好奇，這個女孩子看來果真如趙總監說得不是那麼菜鳥，一提到與她有關的核心問題就把話題直接帶過，用的還是這麼一個令鄭姐無法繼續探听的堂堂正正的理由‘免說八卦’。
張曉曉給面色略微尷尬的鄭姐添了杯水接著鄭姐的話題說︰「當然，我們沒有八卦，只是談了點工作。」說完張曉曉心里暗自犯嘀咕，暈菜，這還不八卦啊？李總公司的女人們真麻煩，還是和劉鵬交流比較輕松。
鄭姐看到張曉曉有點油鹽不進，她話題一轉嘆了口氣說︰「這個公司財務太混亂了。我做了這麼多年財務，從來沒見過如此賬目不清的財務。」
張曉曉心中一凜，鄭姐作為一個財務顧問怎麼能對自己私下說這些呢？財務畢竟是公司的機密，她這麼隨意的把財務內幕閑聊給自己，似乎有違職業水準吧。
張曉曉淡淡地說︰「鄭姐，不至于吧。不是集團每年都來內審嗎？」。
鄭姐淡淡一笑︰「那是集團審北京分公司，而不是深圳公司。畢竟北京分公司隸屬集團，深圳公司是純粹李總的產業。深圳公司一直沒有內審，全靠外部年檢審計了。」
張曉曉點點頭說︰「所以，你的職位很重要。深圳公司的確需要一個內審。」
鄭姐眼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繼續說︰「我懷疑北京分公司的賬務有問題。深圳財務孫經理說與北京趙總監有一些帳對不起來，咱們深圳有記載出貨北京分公司，而且款已經收回，但北京分公司卻沒有記載進貨，更沒有付款。但奇怪的是，我們與銀行核對過，款的確是從北京分公司付的，可北京分公司付了錢怎麼能沒有銀行記錄呢？都是好幾個月前的業務了。而且，集團內審剛剛審過北京分公司，據說一切正常，還得到了集團的表揚呢。」
「啊？這怎麼可能？難道北京分公司的銀行對賬系統出了問題？可集團內審怎麼會審不出來呢？」張曉曉納悶地分析，張曉曉畢竟精通財務，她知道這種問題是屬于很嚴重的財務問題。
鄭姐突然瞪著略帶狡黠的眼神看著張曉曉問︰「小張，你能告訴我有關北京趙總監的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嗎？比如人員、流程之類。听說，你還主持過北京分公司的內審工作，對北京的財務很精通吧？」
張曉曉一陣狂暈︰「鄭姐，這話你是听誰說的？這都把一根白毛傳成了白尾巴。我什麼時候主持過北京公司的內審工作了？我只是被安排主持內審的前期工作，工作還沒來得及開展，我就離開北京公司了。我連集團內審經理都沒見過，怎麼就變成了主持內審工作了？唉，這八卦之風也太懸了吧？」
鄭姐眉頭微皺緩緩地對張曉曉說︰「傳來傳去變了樣也正常，只是這財務問題我的確比較擔心，李總說我走之後，那個新招聘來的財務總監由你協助，幫他通關，畢竟財務出了這種問題不是小事。」
「什麼？鄭姐，我是資產顧問，不是公關顧問。財務總監是高級職位，這個人選必須具備深厚的專業能力，我幫他通什麼關呢？難道還要我幫他做報表嗎？」。張曉曉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張曉曉徹底被李總這個民企打敗了，她覺得已經無法用外企的那套職責職權來衡量李總這個民企的組織架構了。北京分公司深深令張曉曉體會到什麼叫官多，放眼一看辦公室一群總監、部門經理、主管，不是官的也沒有幾個。所以董文章一出手就合並了五個部門經理，這也就是之前著名的五朵金花事件。
鄭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隨即微微一笑︰「具體你問李總吧，他說你在北京很能干，當時協助全體部門經理，連北京分公司方總和王副總都全力支持你，高層對你評價很高，各部門經理和總監更是對你佩服。」
張曉曉一听心里一涼，暗想︰完蛋，我知道李總打得什麼主意了。難怪告訴我這個職位將來還要去北京分公司，原來李總惦記著讓我去協調北京趙總監和新招聘的財務副總監的關系啊。暈倒，這麼些爛菜怎麼都往我的筐里塞啊？趙總監那刻薄脾氣怎麼會允許臥榻之下他人安睡？這把爛菜可怎麼摘？？？張曉曉面前浮現起趙總監那是非的面孔，暗自心中嘆了口氣。
看著張曉曉陷入沉思，鄭姐心中微微有些暢快，最初這個任務是李總交給她的，她當然知道北京趙總監是個什麼角色。對于李總給張曉曉一來就調宿舍等等這些待遇如果說她沒意見那是假的，畢竟鄭顧問資歷還是老的。
鄭顧問看到張曉曉後執意要請辭，對著李總大談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倍有人才出的，李總的年輕人才們來了，她這個老同志就可以光榮退休了。鄭顧問極力推薦張曉曉，把趙總監傳來關于張曉曉在北京的豐功偉績當著李總一頓狂夸，給張曉曉戴了一堆高帽。李總面對如此強悍而準確的小道消息也是無奈，只能肯定趙總監的評價，點頭讓張曉曉接了這個爛攤子，雖然他本意是鄭顧問與趙總監交鋒，但鄭顧問的表現還是出乎了李總的意料了。
李總看了看鄭顧問，聯想到深圳魏總和葉總，心中暗自感嘆︰張曉曉，我的薪金有這麼好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