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繡色 第三卷 天衣之殤 第七十二章 稀客

作者 ︰ 魚悅

第二天一早,魅宮迎來了二位稀客,分別是馴獸族七位掌印長老中的藍長老和剛剛上任的掌瑗聖童。

對于二人的到訪寒城顯得頗為訝異,尤其當他看到新一任掌瑗聖童時,臉色蒼白得幾乎可以照出人影來。

「魅王,別來無恙啊。」

胥興還是一臉的稚氣,可眼神中卻多了些許不同的內容,少了一份天真,卻多了一絲血腥的冷洌。作為新一任掌瑗聖童,他經受住了三天三夜與鎮族聖獸共處一室的考驗。活下來了,他就是天命聖童,與年齡無關。

「兩位遠到而來,有何貴干?」寒城勉強自己擺出一張笑顏,不停地提醒自己忽略掉胥興掌瑗聖童的新身份,盡量將目光放在藍長老身上。

藍長老鶴發童顏,圓圓的一張胖臉象足了彌樂佛,他捋了捋過胸的長須,笑而不語。

「是我邀請他們過來的,今晚布陣,我需要他們的幫助。」

幸風領著田詩詩一道走了出來,今天兩人都是一襲白衣,男的玉樹臨風,女的氣質高貴,如同一對落降凡間的神仙眷侶。

「藍長老,胥童子,有勞了。」他越俎代庖,直接忽略掉寒城魅宮之主的身份,代替他以主人之姿迎接貴客。

「詩詩有禮了。」田詩詩亦恭敬地對二人行禮,做足本份。

「詩詩公主客氣。」藍長老與胥興一齊還禮。在兩位馴獸族人眼中,田詩詩才是正統的魅族繼承人,因此並不覺得幸風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兩位請隨我來。」幸風領著他們朝寒玦的寢室走去,丟下寒城與魅宮眾婢冷臉相對。

幾人離開後沒多久,寒玦的寢室當即布起了結界,外人再也窺視不得。

「傻孩子……想不到你執掌魅宮這麼多年,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葉撫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紅織綿對襟長褂,上有金絲百蝶穿花暗紋,內配同色的輕紗齊胸襦裙,整個人顯得格外妖媚,可惜妝容過重,厚厚的胭脂水粉下細紋乍現,葉撫琴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寒城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詩詩做魅族的女王,抑或是我做魅王有何區別?她遲早都是我的人。」

葉撫琴掩嘴一笑,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若是昨**與我說這番話,我定然深信不疑,可今日見到馴獸族兩位稀客後,我可不那麼想了。看起來,人家覺得田詩詩更為正統呢,便是對幸風也比你客氣許多。」

寒城不悅地睨了她一眼,語氣不善,「葉掌門,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葉撫琴呵呵一笑,哂道,「我可沒有滅自己的威風,我的威風可是一直都在呢。」言下之意便是他們滅的是你寒城的威風,與我無關。

寒城听她這麼說,心中更是不喜,原本不欲說了口的話此時也毫不避忌地說了出來,「我覷你今日妝容過重,卻不能完全遮掩靡態,昨夜可是沒有睡好,想什麼呢?」

葉撫琴平日里最在乎別人提及她的容貌,雖然年近半百,仍自認為傾國傾城,亦容不得別人說她有一點不好。

寒城這麼一提,她有些乍毛,卻又想到對方是自己的親子,沒有發作,只道,「還不是念及今夜布陣之事,思慮過重,整夜被虛夢所擾……」

昨夜葉撫琴被虛夢所擾並不假,可這事卻透著古怪。她這個人雖然心機沉重,可對于睡眠質量的要求極高,她深知好的睡眠是養顏的關鍵,因而無論置身何地都會盡量為自己制造一個好的安睡環境。想她昨晚入睡之時,心情明明不錯,可到了半夜竟然惡夢連連,還夢到一些關于施法布陣的場景。夢境種種,正是她心中所想,卻好似被人窺覷了一般,越想越是無法安心。

「如今時間尚早,葉掌門何不趁機補補睡眠,養足精神,夜里才好到場觀陣啊。」寒城心中不悅,已不想再跟她多說,只想將其支走。

「便依你所言吧。」葉撫琴臨走前又深深看了寒城一眼,之後才踩著碎步緩緩離去。

寒城看著她的背影又是冷冷一笑。兩人雖然血脈相連,卻形同宿敵,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葉撫琴離開以後,議事書房的牆角邊緣,慢慢現出一個人影,正是寒城的暗衛守領冷雙。

「老法師那邊有什麼消息?」寒城問的老法師正是魅族的鎮族大法師,這個隱晦的稱呼只有他和冷雙可以听懂。

冷雙恆古不變的面癱臉有一絲細微的變化,「老法師死了。」

「怎麼死的?」很顯然,寒城听到了並不驚訝,他更關心的是那個老家伙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他有沒有留下什麼?」

寒城的話讓冷雙震驚不小。老法師為魅族奉獻了一生,自寒城年幼時便助他鞏固王位,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寒城的表現,著實讓他心寒。

「留了一句話。」即使頗有微詞,冷雙也不敢這個時候說出來,職責所在,他只得依例行事。

「什麼話?」寒城問。

「他說大王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冷雙一板一眼地回答著。

「是他親口跟你說的?」寒城又問,語氣依舊冰冷。

「不是,老法師留下了幻影陣。昨夜他找過屬下,讓屬下今早這個時辰去尋他……他似乎早料到自己會出事。」冷雙邊說邊想,心中正是起伏不定,他隱隱感覺到,跟著寒城,老法師的現在就是他的將來。

「本王知道了……」寒城輕輕嘆了一口氣,「魅族鎮族大法師冬,年老體竭,于今晨在房中身故,傳令下去,以鎮族大法師之禮厚葬。」

「是。」冷雙面無表情地應著。原來鎮族大法師的名字叫做冬,他暗暗忖道,冬法師為魅王辛勞一世,如今記住這個名字的人恐怕不多吧?不知他的將來會不會也是那般。

「還有,讓金階法師中一個喚作虹的年輕法師來見我。」寒城又下令。

冷雙領命而去。

寒城在議事書房中來回度著步子,細細思考著剛才從冷雙那里得到的信息。看樣子,冬法師沒有選擇將結果直接傳遞出來,而是選擇交給他最為信任的孫子,再讓他的孫子呈報上來,這是在提醒他要記得之前做過的承諾,不要食言于已赴黃泉的人。

「罷了,若信息屬實,便依諾許個好位置給他的後輩吧。」寒城暗暗想道。便是許了又如何,若虹法師沒有真才實學,他完全可以扶詩詩上位,再擇機另立鎮族大法師,這樣也不算食言而肥吧。

就在寒城翻來覆去猜測著葉撫琴的真實想法時,幸風和田詩詩的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開展之中。

田詩詩拿出小心收藏的龍鳳各半塊玉瑗,小心翼翼地呈現在藍長老和胥興面前。

藍長老仔細地查看了玉瑗斷裂的切口,表情凝重,「二十年前,瑗主秦月公主一怒之下將玉瑗劈成兩半,本意是防止葉撫琴借玉瑗之力做傷天害理之事,結果這一劍下去,玉瑗靈力大減,如今之計,除非有白隕之環接駁,否則很難讓它發揮出全效。」

幸風取下左手尾指的銀質指環,遞給藍長老,「您看這個可不可以用?」

藍長老接過來一看,大喜,「白隕之鐵仍上古神物,幸公子是從哪里得來的?」

幸風微微一笑,並不解釋,只道,「長老別管我是從哪里得來的,只需告訴幸某能不能用就好。」

「有了它,事半功倍啊」藍長老幾乎是喜上眉梢。

「可是玉瑗已破,即使有白隕合攏,瑗之靈氣也已外泄,受瑗之人在施法過程中會被異魂所擾,甚至反噬其身,這一層你們想過沒有?」胥興插話,此刻的他舉止神態皆與成年人無二,根本不似一個小孩。

「你從哪里知道的?」藍長老問。

「我受禮那時,與聖獸在洞中共處三日,對獸與我靈神交融,它告訴我的。」胥興答道。

「那異魂是何物?」田詩詩緊張地問道,事關寒玦,她不得不提起十足的精神。

「來自異界的靈魂,具體是什麼聖獸也未明示。」胥興答道。

「異魂反噬,很嚴重麼?」田詩詩喃喃自語,關切的表情讓幸風頗為不爽。

「听天由命吧。」胥興也很無奈,不知該如何作答。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請掌瑗聖童將龍鳳玉瑗之力引入寒玦的身體,我在外圍為你布陣護法。」幸風害怕田詩詩反悔,連忙催促。

藍長老倒是不急,他輕輕拍了拍田詩詩的肩膀,安慰她道,「詩詩姑娘,看得出來你很關心里面這位寒公子。當年的秦月公主也是這般,你們都有一副好心腸,時時處處替人著想。我知道你舍不得他受傷害,可此時的寒公子儼然已是一個活死人,異魂反噬,對他而言說不定是件好事呢。」

「藍長老,詩詩知道您是想讓我放寬心,可寒公子他……他對詩詩有恩,詩詩實在是放不下。」田詩詩說著已是紅了眼圈。

「唉——」見她這樣,藍長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剩下的話再也勸不出口。

「詩詩,事已至此,我們只能賭一賭了。」幸風又道。

只能賭一賭了,田詩詩何嘗不是那麼想的,可心中依然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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