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二 康熙三十七年 第二十九章 和睦

作者 ︰ 安錢錢

天氣回暖,蛐蛐們唱起了小夜曲,秦緋在正屋里枯等著胤回家。秦緋一向鄙視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曾經無數次的教育過姐妹淘「他不回來,你該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浪費大好時間等他做什麼?」此番倒不是秦緋變成哀怨小女子了,純屬無所事事,用等夫君回家來打發時間罷了。當然,這完全是秦小姐自己的備注。

差人到其他阿哥處問,都說胤沒去過。秦緋心里本就壓了些煩心事,眼看著夜越來越深,園子越來越安靜,不由得焦躁起來,在椅子上坐不上兩分鐘就起身到門口望一望,直狠這時代沒有手機。經過兩個月的相處,秦緋自信胤不是個小氣的人,還不至于鬧這麼點小別扭就不回家,況且他也別無去處,在康老爹眼皮子底下,皇子們是切不敢隨性亂來的。秦緋安慰自己,他是在加班,于是吩咐下人去準備些宵夜。

惠妃和良貴人對兒媳婦的強勢早已有所耳聞,胤雖沒提,但他的神色已透露出了無奈。兩位母妃教導兒子,丈夫要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萬不能讓媳婦騎到脖子上去,並傳授了一些實戰招數,布置胤回家實踐,過幾日再過來接受「晉級培訓」。

胤是最怕麻煩的人,原以為婚姻是件你儂我儂的幸福事,誰承想這麼叫人撓心。兩位妃母的一頓說把方才好不容易被清風吹散的煩悶又都聚了回來。

從蕊珠院出來,天色已晚,胤思緒煩亂,又不好閑逛散心,只得放慢腳步往西花園挪去。胤自問是很愛撒爾寧的,也願意尊重她,並且自信撒爾寧對自己也是一樣的,所以他更加的鬧不明白,既然兩個人互相愛慕,互相體諒,為什麼還會有矛盾,而且還這麼難以解開?胤深知不能再這麼放任妻子,可他不願對她大呼小喝,也不希冀掌握家中的絕對權威,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

一進院門,正巧遇上出門張望的妻子,兩人前一秒都還是滿心煩亂,四目相對的一瞬即前嫌盡釋。胤疾走兩步上前摟住秦緋,柔聲問道︰「緋緋,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在等你回來。」秦緋笑著眨了兩下發澀的眼楮。

「部里事多,你以後不用等我,困了就休息吧。」第一次對妻子撒謊,胤心里直發虛,聲音禁不住有些顫抖,所幸秦緋並未在意,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去,邊道︰「給你備了些宵夜。」

胤一勺一勺的品著甜甜的銀耳蓮子羹,心里卻又掙扎起來,當面頂撞太子不是小事,不能只字不提的就這麼含糊過了。胤放下碗,秦緋看了看還剩一半,遂問道︰「喝不下了?」

胤不接話,沉默半宿方悠悠問道︰「緋緋,你今天……」說到這里又停住斟酌措辭,秦緋知道他想說的是何事,也不裝糊涂,直截了當道︰「田莊牛錄是經濟來源,分了府後多少人指望著這個吃飯呢。貝勒該分多少數量是有定例的,規矩里並沒有說分給年紀小的就要打折。就算我們一時用不了那麼多,存下來也沒什麼不好的,以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錢糧還有怕多的道理?覺得我們浪費的,大不了拿出來些賑災做慈善嘛。」秦緋說得頭頭是道,也不在意現代詞匯出現頻率過高。

胤暗嘆一口氣,十分誠懇的望著妻子道︰「我倒不是想對太子妥協,我也不願意一分府就被克扣了田莊牛錄,我自有解決的辦法。只是緋緋,你找上門去和太子鬧,非但討不到好處,還讓我們變得理虧了。若是惹怒了汗阿瑪,我就萬不敢再對他提這事了。」

秦緋見他眼神真摯,說得也很在理,便點頭虛心接受了︰「我一時氣不過,沒想後果,以後不會了。不過今天和太子沖突倒不是為了這個。」胤聞言露出驚詫的表情,秦緋接著道︰「我本來確是要找太子理論這件事的,偏偏遇到他在打阿沙,我就路見不平英勇了一回。」說著露出得意的神色,胤卻是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秦緋乘勝追擊,嘟了嘴搖著胤的胳膊撒嬌道︰「怎麼,臉拖得這麼長,難道我做錯了麼?」

胤拉她坐到腿上好笑又好氣道︰「你做的沒錯,但也不對。」

秦緋摟了胤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窩道︰「老公,咱們快點搬出去過二人世界吧,在這里我搞不定。」

胤刮了刮她粉女敕的臉龐道︰「又說胡話了。」

原本以為會引發一場暴風雨的溝通就這麼順利而溫馨的完成了,秦緋答應不再過問田莊牛錄的事,全權交由胤搞定,而胤也不再管秦緋要怎麼倒騰房子,只要不逾制就行。

青顏親自將一大摞畫卷抱到胤屋里,胤高興得幾乎手舞足蹈,不過臨分別時卻特地塞給青顏一袋杏仁,告誡說分給別人一個殼都不行,青顏保證道︰「我一定每一粒都自個兒吃,九哥若不放心我吃完了把殼都送回來給你檢查。」沒想胤卻很以為然道︰「嗯,這樣最好不過。」說著就拿回袋子命人點起數來,青顏無奈的連連搖頭,卻不好阻止,只能由著他。等點清楚後,胤將袋子遞回給青顏道︰「一共三十六顆,收好咯。」

這袋杏仁吃得青顏十分辛苦。她先向很多人請教了剝杏仁的竅門,甚至還托人問了做珍玩的師父;然後找了一堆杏仁練習,生怕留下牙印或咬成碎片;等技術練的差不多了,才開始對付胤給的那三十六顆「祖宗」。等把一袋杏仁成功剝完,青顏剝杏仁的功夫上了很大一個檔次,可惜沒有剝杏仁殼這個行業,否則青顏必然是祖師爺。

等青顏將剝得整齊漂亮的七十二瓣杏仁殼拿到胤面前時,胤看得眼楮都直了,張大了嘴巴半天闔不攏,贊嘆道︰「嘖嘖嘖,這哪里是堅果殼子,分明是珍寶。」吩咐芙蕖收好了,又拉過青顏的手心疼道︰「全是你親手剝的?我不過是說著玩的,你還當真了,回去好好養養指甲。」

青顏抽回手道︰「這樣子彌補過失才誠心嘛。」

胤蹙了蹙眉道︰「兄妹間說什麼欠不欠補不補的,你哥哥我不是小心眼、斤斤計較的人。要說有錯,我那天不該那麼大呼小叫的,我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你喜歡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說著靈感突發,命人包了十幾包杏仁給青顏拿回去送人。

青顏徹底被胤打敗,求饒道︰「九哥你就別再折騰我了,我現在想起杏仁都要作嘔了。」

胤哈哈大笑,起身從書櫃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子遞給青顏,青顏打開一看,竟是一整套制作精美的點翠發飾,青顏驚喜之中不覺長圓了嘴,胤看在眼里很是受用,不待青顏開口,胤已道︰「得了,什麼都別說了,拿著回去想這麼戴就怎麼戴,要是刺了誰的眼讓他來找我九爺理論。」

青顏噗嗤一聲笑出來︰「還沒封爵呢,就自稱起‘爺’來了。」

胤信心滿滿道︰「不過是早晚的事。」

青顏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盒面,經過這幾年的相處,胤已經把自己的心思模得透透的,倒是和夏添越來越疏遠了,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想來兄妹間能這樣自由自在、推心置月復相處的日子也所剩無幾,能抓住的還是得抓住,是以從胤院子出來徑自去了夏添那里。

夏添今天心情不錯,抽出一副畫攤開道︰「前兩天從四哥那兒劫來的,你以前說隔著玻璃罩子看不真切,這回可以好好鑒賞了。」

青顏一看赫然是宋徽宗的《听琴圖》。這幅畫曾在一次兩岸文物交流展覽上看到過,青顏還清楚的記得這幅畫擺在三層F區的正中央。畫中一人撫琴三人聆听,松樹亭亭,燻香裊裊,構圖、著色、意境都很對青顏的脾胃,奈何隔著玻璃防護罩看不真切,當下感動道︰「你還記得……」

夏添爽朗一笑︰「在四哥那兒見著這幅畫覺得很眼熟,回憶了兩天才想起是在畫展上看到的那副,不得不感慨,時空真奇妙啊!」夏添說著負了手望向窗外逐漸變黑的天幕。

青顏眼中涌上一陣熱淚,發自內心的說道︰「哥,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

夏添呵呵笑了兩聲道︰「幸福就好。走,我們到院子里坐坐。」說著就舉步往屋外走去。

這個季節正是北京一年中最舒服的日子,不冷不熱,不干不濕。夏添和青顏並排坐在廊下,一人靠了一根柱子,愜意的享受著習習晚風。夏添做了個深呼吸,向後伸了伸胳膊舒展身體︰「自從下午也要上課後,咱們好久都沒坐在院子里乘涼說話了。」

「原來哥你還會惦念著跟我聊天的呀。」

「那是自然咯。」夏添自然而然的答道,轉念又想自己和青顏自大學起就經常談心,穿越過來後更是常在一處伴著,她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遂稍微坐正了些身子試探道︰「你是不是因為我好久沒去看你生氣了?」

青顏挪開正視夏添的目光,往柱子那邊側了側道︰「哪有……」

夏添輕舒一口氣道︰「近來是光顧著學里的事疏忽了,母妃那邊也沒怎麼去……」說著露出愧色。

「哥,你們上學是不是挺辛苦的?」青顏關切道。

「習慣了也還好。」夏添示意性的笑笑。

「以前工作的時候覺得整天輪軸轉很累,就像是蒙了眼楮拉磨的驢子,但好歹還有周末和休假,你們上學連喘口氣、睡個懶覺的功夫都沒。」

夏添笑道︰「本來不累的,被你這麼一說突然覺得累了。」

青顏也笑了起來︰「閑的慌了,難免胡思亂想。」說著捋了捋被風吹得散落下來的鬢發遮住有些泛燙的面頰。「對了,最近秦緋他們怎麼樣了?我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見著她了。」

夏添扶額道︰「我和陸維揚才商量好怎麼幫他們調解,結果還沒行動呢,人家小兩口就自個兒和好了。」

青顏轉過身子,用脊背靠著廊柱,欣慰道︰「哎,只要有感情,什麼矛盾都是好化解的,真羨慕他們。」

夏添不再接話,轉變為現在這個身份後,常人所追求的事業、愛情、生活方式等等都不再需要追求,也再不能追求,夏添無奈之余有時甚至會感到生命蒼白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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