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四人行 卷二 康熙三十七年 第二十七章 沖突不單行

作者 ︰ 安錢錢

皇宮從來不缺少八卦,也不缺少發現八卦的眼楮,更不缺少傳播八卦的嘴巴。雖說在這人口密集區里大家都謹言慎行,但總有些沒眼色不知死活的,喜歡盤是弄非。就算是有眼色也知道死活的,神色言語間也難免偶有流露。而厲害的主們更是利用八卦攻擊對手、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好手。

八阿哥胤新婚與封爵雙喜臨門,且是至今為止康熙諸子中封爵、分府年紀最小的一個,外加小夫妻倆的諸多「新聞點」,不成為聚焦最熱門真是對不起宮內「資深娛記」們的專業水準和無數拭目以待的觀眾了。

胤婚前每次給他安排暖床丫頭他都想方設法的推,實在推不掉勉強收進屋里的也只能站在床邊吹冷風。不過這些都只是「官方」的「對外宣傳」,「懼內論」、「缺陷論」、「斷袖論」,甚至是「陰謀論」風生水起,上至妃嬪,下至雜使丫頭,各種各樣的舌根嚼得繪聲繪色,不亦樂乎。胤婚後,小夫妻倆蜜里調油讓「缺陷論」和「斷袖論」不攻自破,「陰謀論」也逐漸淡出,「懼內論」上升為主旋律。

胤倒還不至于在福金面前大氣不敢喘一聲,事事看她臉色,只是做決定都會問問福金的意思,分府的事宜撒爾寧更是全程深度參與。這擱現代那無疑是夫妻平等、互相尊重的典範,可擱在男尊女卑、夫為妻綱的封建社會卻免不了遭人恥笑。長輩們或多或少的說過胤幾次,兄弟間更是常拿這個打趣,流言蜚語更是滿天飛,但胤絲毫不以為然,還自有一番道理︰「男主外女主內,管那些雞毛蒜皮、婆婆媽媽的事才不是大丈夫所當為。」

這一來依靠胤天生具有接受進步思想的優秀品質,二來歸功于秦緋的「改造教育」做得到位,兩人就婚姻重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達成了認識上的一致。

新一批秀女已選入宮中,又正趕上分府,必是要每個阿哥都分給幾個的,人人都瞅著八阿哥八福金等著看好戲。零散給的可以推掉,暖床丫頭可以晾一邊,按慣例分撥的秀女看他如何處置。秦緋還是那句老話,敢劈腿就翻臉。不過她也不是只給壓力不出氣力,她一邊強調原則一邊共同研究化解方法。奕琪對她說︰「加油!抗爭才剛剛拉開帷幕!」也不知算是打氣還是泄氣,反正秦緋听了以後絲毫沒感到安慰,越發覺得任重而道遠。她從一穿越過來就認為倒插門最適合她,偏偏天不遂人願,給她安排了個最難搞定的婆家,倒是符合了她喜歡挑戰的個性。

屋漏偏逢連夜雨。有好事之人對秦緋嚼舌頭,說胤的暖床丫頭未必就一直晾在床邊了。正為著擋小老婆頭疼的時候,小夫妻倆又在分府事宜上產生了分歧,幾次交涉均未能達成共識,秦緋的主見和強勢已超出了胤的接受範圍,胤的固執則被秦緋解讀為不會轉彎,是以彼此間多少堵了些氣。統一戰線內部出現裂痕絕對是團結的最大隱患。

頭天小兩口剛拌了幾句嘴,秦緋心里正著慪氣,又有好事的人來吹風,說是八阿哥在朝堂上遭到了太子的擠兌。秦緋一听,壓抑心中已久的火苗「噌」的就激烈燃燒起來,胤才參與政務幾天,怎麼礙著他太子爺了?之前分牛錄的事太子就橫插了好幾刀,又不從他太子爺宮里抽調,唧唧歪歪些什麼。秦緋當即決定要去談判,安王妃的囑咐秦緋一直謹記著,但現在已經到了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的地步,秦小姐不發威太子還真以為她是HelloKitty了!以前良貴人和胤不敢同他叫板,她撒爾寧還是有這個底氣和膽量的。

秦緋先差人去打探太子的行蹤,得了回復即徑直往無逸齋沖去。行至無逸齋外一百米,就听到院內亂作一團,一個中年太監火急火燎的跑出來,急匆匆的往南邊奔去。秦緋駐足猶豫了一下,轉念又想已走到這里了,現在折回去反倒引人猜疑,不如按計劃行事,給太**里火上澆油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院內正亂著,也沒人歡迎或阻攔,秦緋領著一行隨從尋著吵鬧聲進了後院,正巧目睹太子將茶碗摔在太子妃臉上!下人們方才不敢強行阻攔太子,都只半拉半演的。秦緋本打算唱出冷面冷語,給太子來個冰火兩重天,這一幕頓時叫她火冒三丈,沖上去一把揪開還欲拳腳相加的太子,扶起躺倒在地上的太子妃,護在前面。太子比秦緋高了一個頭還多,這麼大的力氣正是被受苦婦女同胞激燃小宇宙的結果。

太子妃瓜爾佳氏和撒爾寧差不多年紀,雖然來自江南,樣貌身材卻並不嬌小玲瓏、弱柳扶風,倒頗有草原民族的風範,可性子脾氣又正好和外貌相反。妯娌間雖時常踫面,卻少有接觸,秦緋對她談不上喜歡,也不存在厭惡,此番純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秦緋看著太子妃青了半邊的臉,哭得沒人人形,同情與憤怒交加,早忘了自己是來為自己討公道、而不是來維護太子家公道的了。太子胤礽怒瞪著秦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膽敢這麼冒犯過他,大吼道︰「你放肆!」

「我放肆你還流氓呢!」秦緋的眼楮瞪得更大,她一向認為自己的大眼楮在互瞪時佔有絕對優勢。

「你說什麼?」眼看著太子要改用拳頭說話,下人們忙又是抱腿又是抱手的將他止住。太子打太子妃他們可以只裝樣子攔攔,順著太子比維護太子妃合算,但若是打了八阿哥福金那麼他們就算不掉腦袋也至少要得月兌層皮。倒不是八阿哥福金比太子妃尊貴,內部暴力和外交沖突之間的區別他們是十分清楚的。

秦緋挺了胸膛毫無畏懼︰「你打女人不是耍流氓是什麼?」她現在不急著平息事態,只想好好教育教育刁橫跋扈的太子爺。

「我宮里的事輪不上你來多話!」太子掙扎著要沖上去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潑女人,秦緋不以為懼繼續訓斥他。正鬧得不可開交,康熙大踏步跨了進來,太子一見著皇父駕到立馬蔫了一大截。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康熙盯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胤礽和滿臉淚痕的太子妃,又環視了一圈滿屋狼籍和神色慌張的下人們,目光最後落在撒爾寧身上。方才下人上報的是太子和太子妃吵嘴,眼前的情景已讓康熙對事態新進展明了大半,只是搞不懂八兒媳婦怎麼也被卷了進來。

康熙平了平火氣,壓了嗓子沉聲問道︰「胤礽,這是怎麼回事?」

「八烏痕(弟妹)插手兒子的家務事。」胤礽聲音雖低,卻很是理直氣壯。而且這話答得很有水平,孰是孰非立判,又沒有扭曲事實。秦緋一听就急了,但她清楚康熙不發問自己不能擅自開口,只能在肚里直竄火,用足以吃人的眼神申討抗議。

「我是問你為什麼打你薩爾甘(妻子)?」康熙目光直逼胤礽,好叫他老實招供。

「她嫉妒。」太子簡簡單單三個字就給妻子摳了頂七出里的大帽子,太子妃聞言抽泣聲更密了。

秦緋心想好一個霸道的太子,任何人不能干涉他的事情,否則就拳腳相向。好在康熙的接班人不是他,否則還得了。想到這里,秦緋的火氣不由得轉成了慶幸,外加幾分樂禍。

太子喜歡沾花惹草做老子的是知道的,太子妃的溫柔恭順當公公的也是清楚的,想來是太子做得太過了些,太子妃實在忍不住說了幾句,只是這檔子事康熙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戳穿,只泛泛的訓了幾句就把眾人都遣散了,自始至終沒有問太子妃和撒爾寧一句話,因為從封建禮法而言公公「審問」兒媳婦是不合適的。秦緋對康熙的囫圇了事很是不滿,擔心太子妃還得遭虐,卻又無可奈何。攤上這麼件沒頭沒尾的官司,秦緋的不爽再度升級,覺得渾身不舒坦,又不知該撓哪里,懨懨的往青顏那邊去。

青顏正為胤的事撓心,兩人各自訴說了郁悶,又互相安慰開導一通。青顏覺得秦緋的抗爭是對的,只是方法過激了些。胤礽雖然最終倒台,但範不著在他得意的時候惹他。

秦緋笑著保證下不為例,又拍著胸脯承諾去搞定胤,方才壓抑的氣氛瞬間雲開見陽光︰「那小子這兩天樂著呢,看不出有生氣的樣子。他的脾氣你還不比我清楚?哥幾個都好耍一時的大王威風,過了也就過了,你就別給自己添堵了,他八成早不記得跟你斗氣的事了。他小孩子,你也小孩子不成?」

青顏也綻開笑容道︰「知道了,秦老師。我的畫快畫完了,明天就送過去跟他和解。」

「送什麼送?你這麼輕易的就去哄他,他以後越發得意了。」秦緋一挑眼皮道︰「你等著他過來給你道歉就行。」

「我倒不在意誰先跟誰妥協,只要和好如初就行了。再說這件事確實是我的不對。」

「別,別,千萬別!」秦緋語氣干脆的制止道︰「女人要有女人的尊嚴,哪兒能隨隨便便就放份。丟架子容易,想再搭起來可就難了。」

青顏好笑道︰「你也說了是哄小孩子的,至于這麼上綱上線麼?」

秦緋不答話,手指輕輕捋著羊毫柔順的筆毛。她心里明白,這話與其說是開導青顏,不如說是堅定她不對胤低頭的決心。

兩人沉默了一陣,秦緋忽然挽住青顏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肩上喃喃道︰「青顏,在這個時空里有個能說心理話的人真好。」說著鼻尖有些發酸,眼里有些發熱,秦緋忙抬起頭來,對著青顏扯出一個笑容,止住低落下去的情緒。這時太監進來報說十四阿哥來了,青顏起身迎了出去。

自從法海做了胤祥和胤禎的師傅後,陸維揚就一發不可收拾的迷上了讀書,隔三岔五就找青顏或奕琪探討交流,美其名曰博取眾家之長,吸納女性觀點。

不出青顏所料,陸維揚一見著秦緋,立馬就想轉身走人,可胳膊已被青顏挽住。他方才撞見了件另他不爽的事,特地來找青顏談心舒意卻又和秦緋踫了個正著,今日著實點背。青顏暗暗使勁扯了扯陸維揚,又連連遞了好幾個眼色,陸維揚不得已只得硬著頭皮由青顏拽著坐到了炕上。

秦緋特意將自己的茶杯朝陸維揚那邊推了推,笑道︰「喲,十四弟,你阿沙我是身上長刺了還是帶了電吶,每次都躲那麼快?」

陸維揚尚未穩住的心神被「十四弟」和「阿沙」接連刺了兩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向青顏投去求助的目光。青顏邊給陸維揚重新倒了杯水邊圓場道︰「陸博士今天要講授哪本經書呀?」

陸維揚接茶杯的手僵在半中,停了兩秒放下茶杯轉過身望著秦緋,面無表情、一字一頓的淡淡說道︰「《感鄄賦》。」

《感甄賦》即我們熟悉的《洛神賦》。「甄」通「鄄」(ju n),傳說寫的是曹植與其嫂、魏明帝曹睿之母甄氏之間的一段錯綜復雜的感情,所以魏明帝將其改名為《洛神賦》。

秦緋閑時喜歡看言情小說,她的說法是「打發時間,豐富生活」。穿過來後少了這個樂子,所以但凡是個故事她都感興趣。因不知《感甄賦》為何物,遂眨巴著大眼楮甚感興趣的問道︰「講了個什麼故事?說來听听。」

陸維揚靜靜的看了秦緋一陣,方沉了嗓子道︰「講了一個愛而不得的故事。」

秦緋被陸維揚的這番神情引得愈發來了興趣︰「嘖嘖,虐文來著。怎麼個愛而不得嘛?」

陸維揚避開秦緋追問的目光,不再開口。青顏見狀故意側過身,隔開兩人的視線,假裝漫不經心的問道︰「秦緋,如果你遇上愛而不得的情況,你會怎麼辦?」

「盡量爭取唄。」秦緋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果不能爭取呢?」

「為什麼不能爭取呢?」秦緋茫然了兩秒鐘,隨即認真道︰「如果是好聚好散呢,就互相祝福咯;如果是撕破臉皮,那就走著瞧!不過吧,我一向認為強擰的瓜不甜,強求的因緣隱患多。」

青顏移開身體時,陸維揚已垂下頭失神的瞧著地板。秦緋覺察出了氣氛的反常,擔心道︰「維揚,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陸維揚勉強撐起身子苦笑道︰「是了,阿沙說得對,好聚好散,互相祝福。阿沙有空過來我們院里坐。」說完示意秦緋一起抬起茶杯,兩人踫了一下杯,各自仰頭一飲而盡。秦緋向青顏投去詢問的目光,青顏笑而不答,也抬起一個杯子和兩人踫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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