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阿瓏站在小院那邊張望，神情很是焦急，艷兒心里十分過意不去，急忙走上前去，阿瓏也是看到她們，眉間的褶皺終于舒展開了，笑嘻嘻地拉著艷兒的手，問她們去哪兒了。艷兒只言出去逛逛也沒敢說是自己肚子餓了。凝香在一旁卻是抿嘴偷笑，阿瓏見狀也是明白了幾分。
回到房間的時候，艷兒見宦娘就坐在一旁，手里捧的正是那本自己早上看的書卷。她輕輕的走到一旁，不想打擾老師，宦娘還是發現了，抬頭慈愛的看了一眼就對她說道。
「艷兒，今後要是起早了，可以叫廚房弄點吃的，阿玲，你去看看有什麼飯菜？」
聞言艷兒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紅暈，本想要辨白一下的，但是空空的肚子還是不時地發出抗議聲，她只好保持沉默。
「艷兒，從今天開始老師就要教你學習舞蹈了，不過這個過程卻是極為辛苦的，剛開始的時候你就要扎扎實實的練基本功，不能有半句怨言。」
宦娘的眸子中閃過的光芒極為凌厲，艷兒是她唯一的弟子，她希望她可以做到更好甚至是最好。
艷兒雖是不解老師眼中突然閃現的光芒意味著什麼，卻也乖巧的點點頭，再苦能哭得過在曹府當下等婢女的日子？宦娘的眸光終于有所收斂，漸漸轉為了慈愛。
不一會兒，阿玲端上了香噴噴的飯菜，艷兒的看到胃中卻是起了一陣絞痛，凝香也是目光直溜溜的盯著盤子，現在是真的很餓了。
待阿玲擺好餐具之後，卻是拉上了艷兒的手，叫她坐下，卻忽略了凝香，因為這是規矩主子和僕人終是不能在同一桌吃飯的，而且還得等伺候主子吃完之後才能到一旁屬于侍女自己的一個小地方吃飯。饒是宦娘對婢女十分要好，但是這一條她從未讓她們逾越。可是當下艷兒卻是一同拉上了凝香，喚她在旁邊坐下了。
宦娘的眸子中又是有些異樣卻也沒有點破。今後這些規矩還是要教艷兒弄明白的。再看艷兒，雖是肚子極餓，吃飯還是一口一口細嚼慢咽，菜肴滿桌，她也只是吃著旁邊的一些青菜，目不斜視，嘴里也是微張著一個小小的幅度，只容許些許的飯菜含入，反觀凝香雖然也是吃著青菜眼卻是瞟著那些大魚大肉，而且吃相也是極為不雅，嘴里還發出了癟癟的聲音。前者讓宦娘更加欣賞，後者卻是讓她柳眉微蹙。
艷兒的身上就是有著與眾不同的地方，自己第一次看到也是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姑且不論相貌的上層，光是眉宇間的那股英氣，也是極為罕見的，更遑論她與生俱來的優雅與高貴呢？她似乎生來就不應該是個低賤的婢女，一塊美玉卻在曹府埋沒了這麼多年，可惜了。宦娘輕聲嘆息，可是即使是生在富貴家中又能如何？自己還不是一樣的淪落風塵？這個時代女子生的再好，也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有幸踫上一個好點的丈夫，可以白頭偕老自是不錯，但是若是不幸像娘親一樣被掠做奴妃，最終的命運還是逃不過屈辱。
「哎！」又是一聲長嘆。
這一次艷兒听的很清楚，這已經是兩回听到老師的嘆息了。艷兒心中雖是詫異，但是沒有表露出來。她吃的只比昨天多一點就放下了碗筷。凝香見是如此卻也止住了夾菜，趕緊把最後的一口飯吞入月復中。然後站了起來。艷兒只好揮手示意她坐下，可以繼續吃飯。可是凝香搖了搖頭，一來是吃的已經差不多了，二來她也曾在大富人家做過低等丫鬟，規矩也是略知一二的。當下就是拿著袖子擦了擦嘴就是沖著艷兒憨憨的笑道。艷兒也是笑笑，並沒有介意，這就是凝香的可愛之處，小妮子的心里還是沒有太多復雜的情感。
阿玲走了過來遞給了艷兒一張手帕，隨後拉起凝香走到一邊，不外乎是教導兩句，听到凝香的也是一愣一愣的。如墨般的大水眸眨呀眨的，最後卻是一點點的暗沉。
艷兒也是不忍心，但是她不認為自己在這里真的有做主的權力。所以只是在一旁觀望，眉頭微微皺起，目光之中的擔憂的神色畢現。其實她沒把凝香當成自己的丫鬟，而是朋友，一直以來曹府幾乎是所有的僕人無時無刻不是在用行動或者是悲憫鄙視的眼神告訴著自己不過是名下賤的奴僕，沒有地位，甚至沒有尊嚴。所以她比阿玲阿瓏或者小翠更要理解凝香。
只是艷兒從小就是一個慢性子的人，很多事情都學會了隱忍，至于那天曹莧的做法讓她產生了兔死狐悲之感，才不免出來替方茶求情，如果那個時候方茶真的是有意冒犯的話，自己不一定有膽量也可能只是冷眼旁觀。因為在這個社會的底層更多時候沒得選擇。
凝香也是要被教導一下才會學會成長。艷兒這麼想的，自然目光也就少了一份憂慮，多了一份氣定神閑。她淡然的態度還是引起了宦娘濃厚的興趣，剛才的一切她盡收眼底，艷兒最初的擔憂讓她有些灰心接著是眸中閃過的復雜情緒到最後的漠然，都是讓宦娘十分的意外，最後的眸中卻是閃過了喜悅。她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只是一個悲天憫人的良善女子，有的時候該狠心還是得狠心，這雖然是見小事但是在宦娘的眼里卻成了是否可以傳承衣缽的一個指標。
「艷兒，過來。」宦娘輕啟朱唇，揮了揮修長縴細的手。
艷兒聞言沒有半點遲疑，走了過來。很溫順的站在宦娘的面前。宦娘仔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眸中閃過的神色陰晴不定，總覺得似曾相識。最後轉為了溫柔，她輕輕地握住了艷兒的手，手指劃過之處，卻是粗糙不平，而且還有著干裂和紅紅的凍瘡。宦娘卻是吃了一驚，看來小妮子在曹府過的並不好啊！可是這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