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一百四十四 苦相思

作者 ︰ 離落城

什麼時候變了,以前應該不會這樣,對于納蘭青青這樣的美人,至少會多看上幾眼。現在怎麼覺得,再貌美的女人放在他眼前,也提不起興趣,作為男人,是不是病入膏肓了……韓顯廷盡顧著胡思亂想,臉色時陰時晴,變化莫測。

「在想什麼?」

直至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韓顯廷才清醒過來,回神,夏末如已近在眼前。

「末如,在塞北的時候,我強行把你拖進懷抱,你當時在想些什麼?」當初他強行闖進她的生命,會不會就像納蘭青青逼他做駙馬一樣苦惱。突然之間,韓顯廷很想要知道。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夏末如盯著韓顯廷,面帶疑惑的問道。

「就是想知道,那時,你會不會很怕見到我?或許……」韓顯廷手搭在夏末如的肩上,凝神注視著她的眼瞳,他眼楮一眨不眨,似要看清楚她任何的波動,即使再細微也不放過。

「大戰在即,當初沒想那麼多。」夏末如說得確實是實話,當初突厥大舉進攻,夏千少的性命全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哪有時間去想兒女私情。只是後面的發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果然,你當初是想利用我幫你打突厥……你……」听到夏末如的答案,韓顯廷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他早就應該知道,她沒心沒肺。可是,就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更不願放下。

夏末如莞爾一笑,無可知否,當初確實有點居心不良。但韓顯廷願意留下,此時看來,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驀然回首,居然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她感慨萬千,世事沉浮,何時才有會有個終結。

「什麼,你要我帶你去賭坊,夏末如,你瘋了……」韓顯廷被逼著走出了韓府,一邊走一邊用手模夏末如的額頭。溫度還算正常,怎麼就盡說些胡話,難不成那時把她帶壞了。他越想越糾結,一失足成千古恨。「那不是女人該去的地方,你若是悶,不如我陪你喝茶,或是听戲……」

「就去那里。」夏末如停住腳步,認真的看了一眼韓顯廷,眼中深深的埋藏著欲黑的顏色。她沒多做解釋,繼續往前走。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今天去寇府提親,結果怎麼樣?」韓顯廷從嬉笑換作了略微的擔憂,夏末如絕對不是那種會自甘墮落的人。賭坊,若非為了金銀,只有一個用途,就是發泄。一定是又出了什麼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事,所有的一切,都會順利解決。」夏末如淡淡的說了一句,聲音很輕,听起來很柔和,無形中卻透發出一股無力之感。寇誠為人勢力,又料定了夏千少不會丟下寇焉不管,才敢如此得寸進尺,要解決談何容易。帥印爭奪……不……絕對不可以。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母親的玉佩會和帥印放在一起?若是敵人所為,一定會用竊得的帥印大做文章,而不是把它丟在長平寺沒落將近二十年。寺廟、佛音、許願樹……唯一的一種合理解釋,就是竊印之人心中愧疚,想以普度眾生的佛寺減輕所犯下的罪孽。愧疚?……夏末如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就越不敢去面對。

夏末如的心中一直認為那件事的背後,一定有隱衷,所以越逼近真相,她越不想去探究。她在深度的害怕著,害怕著更殘酷的真相出現。一旦如此,她還能承受得住嗎?她不確信,迫不得已只想要逃避,逃得遠遠的。

只是,夏末如越想要逃離,卻越是避不開,所有的事情都像巨*般朝她涌來。

「快下注了……快下注了……十日後帥印大爭奪。伊晨風一賠一,韓顯廷一賠五,夏千少一賠十……」梁宇最大的聚財賭坊門口,聚集起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流,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嘈雜聲傳出,直接擊穿夏末如的腦神經,摧毀她早已被禁錮的靈魂。

夏末如失魂般的站在聚財賭坊門口,目光呆滯,身邊來來往往快速穿梭的人流,沒有一個在她的眼瞳中駐足。

排場太壯觀,賭局更是史無前例的大,想要人不留意都不行。韓顯廷听著從人群中傳出的聲音,目光瞬時變得鋒利。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夏末如的異樣,面對如此場面,她心中會是什麼滋味?

擂台之上,伊晨風與他,她更偏向于哪一邊,韓顯廷想要知道。可是他只是伸手攬過她的肩,一句話也沒有問,陪她站在人群當中。

「顯廷,我想要靜一下,你先回去……」夏末如微閉上雙眼,讓身心變得空靈,可一睜開,喧囂依舊。她經受不住那樣的嘈雜,逃一般的轉過身快速離開。

韓顯廷被留在賭坊門口,想追,腳步邁開又駐留在原地,就那樣看著夏末如漸漸被人群湮沒,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而夏末如與韓顯廷,誰也沒有留意到街邊的一角,人流中央久久的站著另一個人。一身潔淨的白衣,因為太干淨,白得不免有些淒楚。

刻意想要去忘記,結果只會讓記憶變得更加清楚而已。

奢靡的梁宇大街,繁華的鬧市之中,有個身影倉惶而逃。可哪里都是人影,哪里都滿是喧囂。伊晨風、帥印……幾個字如鐘鼓般,灌進夏末如的耳蝸,震碎她的心房。不知不覺中,她走到了一處熟悉的地方,一曲琴音從笑忘樓中傳出,迫使她留住了腳步。

「顧北姑娘,好久不見。乾公子已在墨竹雅間恭候,請跟我來。」方子墨從笑忘樓中走出,對著夏末如客氣的說道。

曲未終,音卻斷。夏末如抬頭往二樓的墨竹雅間看去。兩扇窗戶大開,一道白影從窗邊劃過,然後只剩落寞的木窗,獨守天際。

夏末如客氣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笑望樓。樓中的人不多,顯得有些靜溢,她腳踏在木梯之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樓里的一切與往昔一樣,唯獨二樓的木台拆了,薄幕沒了,九霄佩環琴自然也無了蹤影。

原來,在不經意之間,很多的事情都已經改變,就連與世隔絕的笑忘樓,也若有若無的透發出一股淒清之感。物是人非……夏末如目光在二樓的堂中徘徊一會,然後繞到走廊上。左拐第二間房,墨竹雅間的大門大開,仿佛一直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站在門口,夏末如微微的遲疑著,然後步伐有點沉重的邁了進去。

一張棕色古琴被置于靠窗的桌面上,乾離城坐于琴後,十指輕輕的撫模在琴弦之上。「錚」,一根琴弦被彈起,如水珠滴落般,發出清脆的聲響。而漸沒之聲,亦如水珠劃開,慢慢沉寂,不免讓人有種悲涼之息。

听到輕微的腳步聲,乾離城把手從琴弦上拿開。他微抬頭,與夏末如四目相觸,瞬間仿佛山河流逝,時光快速的沖刷而過,唯有兩個人靜止不動。

「郝王……」夏末如勉強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聲音比以前要客氣得多。

在清水鎮失憶時的那些記憶,夏末如還瀝瀝在目,此時重新回憶起來,猶有一番苦澀在心頭。那晚,仁井說乾離城喜歡上了別人的妻子,她驚訝、惋惜,那麼好的一個男人,為何要喜歡上別人的女人。而此時,她憂郁、無奈,因為她發現,他喜歡的那個女人竟然是她。

君子之交淡如水,淡淡之水,原來亦會有渾濁的時候,那要如何處之?

沉默……連浮動的空氣也漸漸的沉澱下來。乾離城只是認真的凝視著夏末如,用一種極度復雜,感覺很受傷的眼神看著她,並未開口說話。

「想不到,這麼快又會在梁宇相見。」氣氛頗顯尷尬,夏末如被乾離城盯得很不自在。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隨便找了句話想要打破此刻的僵硬。

「二十一天零八個時辰。」終于,乾離城開口,不過聲音不似初見時的溫和,而是顯得很深沉。至清水鎮那夜別過之後,每一個時辰他都是點點滴滴的數著,更是每個瞬間都有夏末如的存在。清醒的時候想見她,酒醉的時候想見她,就連睡夢中也全是她的倩影。她在他心中,猶如一塊封印,不管是想要去觸踫,或是撕掉,都會驚起強烈的反應。唯一的結果就如,思念如陳年的女兒紅,越發的濃厚。

只是,他帶著滿心的牽掛與眷戀回到梁宇,卻看到夏末如與另一個男人擁在一起,這要叫他如何釋然。

「為什麼,你可以如此殘忍的對我。明明是我遇你在先,為什麼你卻跟著別的男人離開伊府。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投進別人的懷抱,卻逼著我去忘記?難道我在你的心中,就如此的不重要?你說……」乾離城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夏末如,完本不給她後路。他雙手緊扣住她的肩,又力的搖晃著。她,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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