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休妻 卷二 第八十七章 反目成仇

作者 ︰ 離落城

此時的馨兒,腦海中只有夏末如和伊晨風,根本听不進侍衛的勸告。她用力的掙扎著,卻像螳臂當車,顯得異常的脆弱。嘶喊聲悲天憫人,因為每一聲都在撕裂她的血肉。她痛,為夏末如而痛,也為自己而痛。

對于葉雲與萍兒的事,馨兒一直強忍著,不是不想哭,而是那點眼淚,根本減輕不了她內心深處的痛苦,更是不想讓夏末如擔心。可現在……夏末如已經失蹤了整整兩天,她心如刀絞,淚如泉涌,情緒已經面臨決堤。

書房里的葉雲,听到外面的吵鬧聲,是馨兒……還未等伊晨風指示,已經打開房門沖了出去。看著面如死灰,淒慘的馨兒,他心疼得不是滋味。

葉雲擺了下右手,示意侍衛退下。馨兒重心不穩,一個踉蹌便向著堅硬的地面倒去,猶如一片落葉飄零般的淒楚。

「馨兒,你這是怎麼了……」馨兒這副模樣,葉雲也是第一次看到,扶住她欲倒的身子,神色慌亂,更是憐惜。

然而才剛站穩身子的馨兒,沒有回答葉雲的話,眼楮卻是直直的盯著從房里走出來的伊晨風。哀怨、憤怒、無力……全部積攢在一雙被淚水侵蝕的眼眸中。

「伊晨風……把我家小姐交出來……」馨兒推開葉雲,擦干眼角的淚水,她不能讓敵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對著伊晨風大聲的吼道。

聞言,伊晨風有一刻的呆滯,至那次吃了閉門羹後,就沒有再找過馨兒。他心中僥幸的想著,或許夏末如同三年前一樣,是自己離開,而並非出事。但馨兒激動的表現,與那句哽咽的話,把伊晨風最後的希望打破了,他不禁往後退了小半步。

「馨兒,你冷靜點,我們也在找夫人」。葉雲不想馨兒擔心,所以一直瞞著夏末如的事。但終究紙包不住火,現在只好寬慰她,先讓她冷靜下來。

馨兒復雜的看著葉雲,嘴角居然慘淡的笑起來,比哭更讓人感覺心痛。「三年,小姐整整消失了三年,他都不聞不問。現在跟我說他在找……葉雲,你真當我是傻子嗎?可以任你欺瞞,任你擺布……小姐對你那麼好,你卻處處幫著伊晨風,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我為什麼會嫁給你這樣的人……」

「啪」的一聲,馨兒狠狠的,用盡全力的打了葉雲一巴掌。僅僅為了夏末如,她心中認為最善良的小姐。

「夏馨兒,這可是伊府,你鬧夠了沒有」。伊晨風原本就心煩氣躁,被馨兒這個一鬧,更是生出火來,用力的怒吼一聲。

伊府……听到那兩個字,馨兒整個人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是因為被伊晨風的怒吼聲嚇住,而是她清楚的意識到,這里是伊府,一個充滿血腥,而又無情的地方。目光凶狠,她恨不得殺了伊晨風。「伊晨風,你那麼對小姐,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馨兒丟下一句話,轉身跑了出去,用盡全力的,失心瘋般的跑。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到夏府,然後逼伊晨風要人。

「馨兒……馨兒……你听我說,將軍真的一直在找夫人。」葉雲怕馨兒出事,緊跟其後,想要拖住她,卻幾度被甩開。

積累了十幾年的仇恨,轉變成解釋不清的誤會,終于釀成今日的惡果。仇,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可以令人聞風喪膽,不寒而栗。讓兄弟反目,親人變成仇人,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心中,只看得到恨。

站立在原地,看著馨兒和葉雲離開的伊晨風,漸漸的有些感觸。報應……仿佛早已經悄無聲息的逼近到他的身邊,就像幸福一樣,都是要痛了才能感覺得到。而此時,他真的痛了,因為他發現,他比想象中更加的在意夏末如。或者,是很早以前就一直喜歡著她,不然又豈會一遇到她的事情,就會失去理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醒悟得太晚。

在前院站著的蘇冰,看著馨兒淚流滿面的朝著伊府外跑去,沒有絲毫的同情,而是冷冷的笑著。這戲,才剛剛開始,遠不到結束的時候……她心情愜意,在伊府呆了那麼久,今日是最暢快的一天。她仰起頭,靜靜的賞著身邊那顆雪白的梅花樹。

白衣襯體的蘇冰,遠遠的看去,竟與夏末如有幾分相似。不僅僅是外貌,還有從身體內滲透出的一絲氣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世間皆被無事生非害。要戲夠精彩,那麼,就要放十足的料,蘇冰手中的棋子又豈是只有馨兒一個,只是另一個……注定她不會被人原諒,因為她打擾了一個不該打擾的人。

再回到另一處,偏靜的山林中。

沒有戰爭,沒有是非,簡簡單單的山林與鳥獸,夏末如的生活,從未有過的平靜。看日出,看晚霞,她眼中的每一片景致,都是美不勝收。

此時已過日落時分,夏末如纏著韓顯廷,讓他教她煮食。灶里的火已經生起來,上面燒著熱水,夏末如在仔細的切著蘿卜,而韓顯廷樂得清閑,在一旁逗著兩只兔子。

「啊……」夏末如有些心神不寧,刀切在手指上,一道細長的傷痕中立即有鮮血滲出,她本能的小聲叫了一聲。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不知何時,韓顯廷已經來到了夏末如的身邊,飽滿斥責之意,迅速從衣角上撕下一塊布片,幫她包扎。「好了,你到一旁去,等著吃就行了。」

「哦……」夏末如點點頭,並未爭執,然後坐到一邊的爐灶邊。整個人有些失魂,不知為何,從剛剛開始,心就不安的跳動著,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平靜的心,開始煩躁起來。她無厘頭的往爐灶中添加柴火,直至塞滿,人被黑煙嗆得直咳嗽。

「末如,是不是有什麼事?」韓顯廷拉起夏末如,幫她擦干淨臉上的煙灰。看她依舊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關心的問道。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覺得心緒不寧,而且神經莫名的不安。夏末如抬起頭,寬慰的笑笑,想要告訴韓顯廷她沒事,但那勉強的笑意,讓人看著更加的擔憂。

按說這里和塞北都不會有事,難道是梁宇?但馨兒由葉雲照顧著……可是,那種來自靈魂,來自血肉的牽絆,卻在此時越來越明顯,更是惶恐揪心,讓夏末如的身子不由得顫粟起來,胸口也一陣的疼痛,猶如無數細針扎在她的心上,生不如死。並非因為炊煙的關系,夏末如的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韓顯廷見夏末如臉色慘白,額頭上還冒出微汗,神情亦是痛苦。就連扶著她肩膀的手,也覺得一陣的冰涼。「末如……」他只來得及喊一聲,夏末如雙眼輕閉,無力的向著地面癱倒了下去。

等夏末如清醒過來,人躺在被子里面,外面的天色早已全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剛才胸口的那陣絞痛,還余味猶存,卻是輕了很多。她動彈了下,發現右手被人緊緊的握著,而床邊坐著的,是滿臉慌亂與擔憂的韓顯廷。

「末如,感覺好點沒有……」韓顯廷見夏末如醒來,輕舒了口氣,緊繃的弦卻沒有松弛下來。用手模了下她的額頭,依舊很冰,口氣不安的道,「不行,我背你下山找個大夫看看……」

夏末如搖了搖頭,起身枕靠在床頭,氣若游絲,聲音也異常的虛弱。「顯廷,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但這痛來的實在太突然,讓她猝不及防,更是牽動心脈……到底是誰出了事?不,肯定是多想了,她極力的把心中的不安摒除。

「你真的沒事?」韓顯廷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夏末如點頭,身體上的痛,已經完全散去,只是身子依舊有些虛月兌。伸手撫平韓顯廷緊蹙的雙眉,輕輕的說道。不過,心還是覺得苦澀。「顯廷,抱一下我好嗎?」。

韓顯廷用力的抱著夏末如,仿佛要把她瓖嵌到他的身體里,承擔她的痛苦與不安。雖然夏末如口頭上這麼說,但他明顯的感覺到她心中有事。思忖、猶豫,最終開口。「末如,不如明日一早,我送你回梁宇。」

夏末如把頭埋進韓顯廷的懷中,緊緊的偎依著他,想要抓住身邊唯一的溫暖。「我真的沒事,還有兩天,讓我再在這里陪你兩天。」此時走了,怕是會虧欠他更多。她不想看到韓顯廷落寞的神情,而且,不過是一陣心痛而已,現在也已經沒事了,或許只是胡思亂想。

「若是再痛,一定要告訴我」。韓顯廷知夏末如的倔強,答應的事,絕對不會輕易反悔,也不欲與她再作爭辯。

但遠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夏末如如此的焦慮不安與心痛。

夜幕降下,黑茫之中,伴著呼嘯的寒風,一群黑衣蒙面人,急速的飛竄于梁宇城西處的一座高聳的山脈,腳過之處,落葉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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