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 正文 一百八十盛世煙花見郎君(三)

作者 ︰ 十四娘

狐狸的手牢牢的捉住我的手,我和他是眼對眼,鼻子對鼻子,就差嘴巴沒對上了。他像是用內力生生壓體的燥熱,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話來︰「十四,怎麼辦,我像是被人下藥了。」

「……要我給你找個男人麼?」

狐狸大概是真的被氣到了,捉著我的手,跟連大力金剛指一樣,使勁的捏啊。我疼得是淚流滿面的。狐狸這人居然還在那里裝模作樣的安慰我︰「十四,乖。這點藥死不了人。我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哭︰你找男人,找女人,愛找哪個,找哪個。求您了,別捉著我了。我怕你貞潔不保,真的

狐狸握著我的手,猛的顫一下,整個人也抖了兩抖,看起來跟發病了似的。可憐我是個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大夫,診病我會,下藥我就不會了。我探了一下他的脈,吃驚的問道︰「狐狸,你惹上誰了?下得可是難得的頂級*藥︰干柴烈火。這等貨色,我還真只在書上看到過。」

狐狸臉頰通紅跟喝醉了酒一樣,嘴唇是瑰麗的玫瑰色,妖冶無比。可是,在他的眼楮里,卻是清澈無比,半點喝了*藥該有的炙熱都沒有。我在想狐狸是不是不能人道。

「醉春樓晚晴。」他半響吐出這麼幾個字。

「誰啊?」我無知的問道。

他笑得奸詐無比,眼里卻暗含了期待,「和我同行,她是這南國的頭牌。」

我突然覺得我剛才認為狐狸不能人道這件事情就好比蕭鈺打算和太子言歸于好一樣,純屬鬼扯。狐狸的手是越捉越緊,幾乎要把我給勒斷了。我看著狐狸,白玉一樣的臉上,帶著醉人的潮紅,這模樣別提多**了微啟的薄唇,濃重的鼻息,迷離的眼神,一切加之在一起就像是一副**一樣。

漸漸的,我的眼神也有些朦朧了。不好,傳說干柴烈火不僅能對被下藥者啟功效,而且能讓被下藥的人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藥,只要是離得近了,都會被沾染。看來我似乎也被帶上了*藥了。

狐狸喃喃著︰「十四,十四。」干燥的帶著薄研的手掌撫模著我的眉心,他望著那上面滴血似的紅痣,眉目漸漸舒展,可是神態卻帶著永世的愁緒。

我知道狐狸待我這麼好的原因。我總覺得眉心的這顆一夜之間長出來的痣十分的蹊蹺詭異。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線索與證據。狐狸時常會撫模這顆痣,每當他的手觸上我的眉的時候,涼薄的嘴唇就會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也會變得尤為的傷感。

「狐狸。你知道我這痣是怎麼來的麼?」我笑著慢慢的將他的手從我的臉上拿下來。再這麼下去,兩人的貞C都得不保

狐狸見手被我拿下來,便自行收回了手,一只手環著我的腰,另一只手將垂下來的鬢發用手挽到耳後。「怎麼來的?」

我笑一下道︰「一夜之間突然長出來的。我一開始還不在意,可是現在越來越覺得這痣看起來詭異。」

狐狸輕笑一聲,提議道︰「那不如將她點了。我有熟人認識,手藝好,價錢也公道。」接著,他又大量了我一番,萬分惋惜的說,「這痣是可是顆美人痣,難得一見的。我倒覺得點了可惜,長在你額上,多顯得風情萬種,風韻萬分啊。「

我對面相倒是沒有研究,狐狸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這個痣卻是挺少見的。一般來說長在眉心已經很少見了,還是朱紅色的,就跟那些宮中女子貼額一樣,用金粉或是朱砂在額上還會故意畫些畫案來映襯妝容。

和狐狸閑扯兩句,再加上離得遠了些,身上似乎就沒那麼熱了。晚風一吹,整個人霎時清醒了許多。再看眼前的狐狸,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藥性給壓制下去,如今已經是面色如常了。我總覺得他的臉下了藥和沒下藥一樣,看起來都十分的秀色可餐。

我看著狐狸,狐疑的問道︰「你是怎麼將這干柴烈火給壓制下去的?我記得這可是整個錦繡最好的*藥了,無色無味,入水即化,一旦服食,哪怕是用內力都逼不出來,非得是陰陽調和才能解藥的。」

狐狸漫不經心的撓撓頭,隨後攤手道︰「我怎麼知道,興許晚晴弄來的藥不怎麼正宗。反正我就是解了。」

我突然對那位名叫晚晴的青樓第一花魁表示默哀。她大約是沒看透狐狸的本質,就光顧著看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了,所以一時痰迷了心竅居然給狐狸下藥。以狐狸的手段,她必然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的。

我汗涔涔的看著狐狸,他的臉上慢慢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眼中突然精光一閃,隨後拍拍我的臉,往我懷里塞了一包東西,立刻飛身而去。

狐狸總是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難怪江湖上都叫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打開包袱,里面有一包藥粉,我拿出來,仔細的聞一聞,里面的藥粉配制的果然精妙。我將藥粉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貼身放置在衣內。還有的就是一把木梳子了,看起來年代久遠,上面的紅漆都被磨掉了,露出水曲柳的底色,土黃色的木質,帶著經年霉味。放在手上實在是不怎麼好聞

包裹里就只有這麼兩樣東西。藥粉,我知道那是相傳他賣身又賣藝的弄來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個世外高人手上求來的,待到我出去了,一定要狐狸給我引薦一下。出門在外這麼些日子,我越來越覺得會點醫術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所謂人在江湖飄,哪有不被下藥。特別象我這種高危人群實在是太容易被下藥了。在這麼個亂世里會給一技傍身,實在是重要的事情啊現在,我由衷的覺得我宮中的那麼些年就光顧著看那點野史,小說了。

出來之後,發現會讀書實在是半點用處都沒有。難怪人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好歹人家書生還有每三年來一次的科舉,我是個女子,難道裹個胸,梳個頭,去應考麼?我可沒有那個膽子來唱一出《假駙馬》。宮中那些是非早就讓我覺得厭煩了,哪里還敢去扯上朝廷的人呢?除非我是不要命了。

說實話,我預計的時辰也差不多了。影子若是長時間未能找到我,必然會回去復命。到時候,就算蕭鈺隨身攜帶馬桶也會出來,來找我的。畢竟我手上可是有兵符的。

我索性就找了處干淨的地方,坐下等著蕭鈺的到來。

今日卻是是個好日子。如今到了亥時,街上依然還有許多人,江邊開始放起了煙火。蕭鈺這次可是下了大手筆,不說其他,光說這煙火就算動用了整個帝都的煙火作坊,工匠們沒日沒夜這才趕出這幾千個煙火來。

江邊的風徐徐而來,帶著燒焦的炭灰和燃木的味道。這記憶就和小時候在無雙殿的殿頂上看煙火的時候一樣。高空中,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在這夜色里,一個煙花升起,綻放,落下一瞬的流光溢彩。我想著煙花實在是寂寞,開得美麗,也凋零得快。世間萬物莫不如此。花開花落,佳期如夢。浩浩的夜空里,盛滿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寂寞。

這苗族的小暑本來和我們漢人是完全不相干的。我起初,不明白蕭鈺為什麼那麼執著于這個節日,後來明白了,卻覺得還是不明白的好。

蕭鈺帶著人馬來的時候,我依舊保持著抬頭望空的姿態,听見盔甲相擊的聲音,才慢慢轉過頭。蕭鈺的臉色很不好,不知道是因為我跑了,還是因為拉得太多,或者兩者皆是。

「你來了。」我對他笑一下,隨後拍拍我身旁的石階,說道,「陪我看會兒煙火吧。」

我以為他會氣急敗壞的對著我破口大罵,摔東西,打人,似乎他看起來自制力倒還是挺好的。他對著藤遠耳語幾句,隨後藤遠帶著跟來的御林軍走到我和他皆看不見的地方。

蕭鈺慢慢踱步過來,看得出來他今日被那一碗桃之夭夭給害得不輕。原本以他的內力,腳步不會這麼虛浮,甚至落地都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他走到我身旁,一撩袍子,挨著我坐在了石階上。我們身後是一戶殷實的人家的家宅,宅院里不時傳出幾聲歡聲笑語,溫馨團圓。

他也抬頭看著天上那五彩繽紛的花朵,開了又謝,謝又開。他的側臉在火光下,帶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暈。我仿佛有種錯覺,像是九郎當初在芙蓉鎮上陪著我一起看煙火。那時年少如流水,我撫琴他**。我以為能一生逍遙,後來發現這些不過是我以為。

蕭鈺的聲音有些低沉,眼里像是流動著的光暈,他的聲音帶著三分迷離,三分淒苦,剩下的像是世俗般的無奈,徐徐道︰「十四,你可想過,假如你不是公主,生在民間,然後最先遇到的便是我。那麼,你會不會,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動心。」

蕭鈺的話讓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遠在揚州的姬姓男子,他曾經想這麼問我。可是被我打斷,因為沒有假如。他是姬家當主,我是錦繡公主,這一切生來就注定。哪里有什麼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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