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公主 正文 一百六十五 往事重提續姻緣(二)

作者 ︰ 十四娘

事後,我問起當時這一幕的時候,跟隨了我多年的丫鬟筱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當時的場面︰驚心動魄。也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當時蕭鈺的臉色︰驚心動魄。

待我醒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也是相當的驚心動魄的一天。這一日是昭和三年的清明,我這一生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這一日更加驚心動魄的一日了。

因為,這一日齊王蕭鈺活生生的就將這家包下來的酒樓給拆了。從前門的牌匾到後院的花草無一幸免。若不是看筱筱還得照顧我,恐怕她也得魂歸西天。

作為這一天的善後總管的藤遠來說也是十分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因為,他大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王爺有堪比軍隊的破壞力。

不過,這一切都是後話了。現在的我正沉浸在回籠覺的夢境里。

待到我醒來,已經出了鄴城,正在顛簸的山路上了。馬車里不見蕭鈺的身影,只有在客棧里服侍過我的丫鬟。我原以為她只是零時工,沒想到現在居然轉正了。于是,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姑娘含蓄一笑,略微羞赧道︰「家里面為了好養活,就取名字叫阿九。」

我點點頭道︰「這名字倒是好記。不過,跟著我就不能叫阿九了。這樣吧,我叫你筱筱。以後就一直做我的隨侍丫鬟吧。」

筱筱順從的答應道︰「是,小姐。」

看著她溫婉的面孔和略微羞澀的神情,突然一股感慨之情有心而發。大約是我這周圍遇到了實在太多不正常的姑娘了。現在看著這麼一個五好四美三熱愛的姑娘,我就猶如干涸的大地遇到了滋潤的小雨啊。那心情真是無以形容的澎湃啊。

我和筱筱的關系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發展起來了。光是這馬車上的幾個時辰,我和她打得火熱了。大約都是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人,現在說起來更加的有話題。她也是家中最小,因為要養活家里其他人,就自願為奴。在街上賣身的時候,正巧踫上了出來找丫鬟的藤遠,于是就將她買下了。

這孩子的身世讓我不由的對她心生好感。再加上她談吐有度,沒有半點山野氣息,更加得了我的心意。

中途的時候,藤遠騎著馬湊到我們的馬車旁邊撩起簾子,打斷了我和筱筱相談正歡的對話,插嘴道︰「小姐,前面有處茶寮,我們要去那里休息。」

我點點頭,藤遠立刻識趣的放下了簾子。筱筱見藤遠放下簾子,便好奇的問道︰「小姐。這藤侍衛和肖公子看起來都非一般人。奴婢斗膽,今日想問您,您是什麼人?」

我看了看筱筱,她看起來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這時候正是好奇心最盛的年紀,難免對我的身份有所想法。于是,便笑著道︰「筱筱,你看我倒想是什麼人?」

筱筱聞言,上下左右的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番,隨後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不知道這小丫頭想到了什麼,居然是這幅表情。我含笑著引導她道︰「你放心大膽的說,我不會生氣的。」

筱筱听了之後,臉上也有了底氣,試探道︰「我猜想小姐大約是大戶人家里的小姐。」

「哦?」皇宮……勉強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了,如果單按人口來說的話。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再詳細點。」

筱筱眼見我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于是更加大膽道︰「小姐應該是哪家王公貴族的郡主吧。「

我點點頭,不錯。猜的八九不離十。「筱筱,你為何會這麼看我呢?我可看不出哪里像是郡主的樣子?」

筱筱眼珠子轉了幾圈,伸出手比劃道︰「第一,小姐您用完餐之後,筷子都是整整齊齊的安置在原處的。這在我們尋常百姓家里是不會有的。第二,小姐您早上起床的時候喚我過來洗漱叫的十分自然,想必是經常讓人服侍的。第三,來找小姐的公子都是人中龍鳳,光是侍衛隨行就有二三十人,這樣的擺場如何會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你說的是句句在理。」听了她的一番分析,我越發喜歡筱筱。她實在是這個心思細密的人。

「小姐,我說對了麼?」一瞬間,她像是毛茸茸的小鼴鼠,睜著大大的眼楮看著我,眼里滿是欣喜。

我含笑不語,心想︰筱筱,你還可以將我的身份想得更加高貴些。我不是郡主,我是這錦繡皇宮里最讓人爭議的十四公主。

見我不回答,筱筱更加著急的纏上來,拉著我的手道︰「小姐,小姐。你就說嘛。我是不是猜對了?」

我正要說話,突然,簾子外面傳來藤遠的聲音。「小姐,到茶寮了。請下車。」

筱筱連忙先行下去,隨後,幫我撩開簾子。我從車子里出來,她伸出手來扶我,我搭上她的手,踩著踏板走下馬車。此處是一處城郊的一處官道旁邊,往來馬車倒是挺多的。前面就是一個茶寮,簡陋的一個破布棚,幾張老舊的桌椅板凳。坐著的人倒是挺多的。因是往來繁忙的地區,兩文錢一碗的淡茶,夏日解渴消暑,冬日暖胃養身。這地方倒還是不錯的。

筱筱拿抹布將板凳和桌子仔細的擦了又擦,連著擦了三遍還不滿意道︰「小姐,這地方實在是太髒了。要不您還是回車上去坐吧。我幫您把茶端過去。」

一旁的伙計看到了不滿道︰「這位姑娘說得可就不好听了。我們茶寮也有百來年了。人來人往的從來都沒有人因為喝了我們這里的茶得病的。這地方看著髒,實際上干淨著呢。我每天早上都擦三遍的。「

筱筱還要說話,我連忙伸手攔住她道︰」是啊,是啊。將就著點就好了。「」這位姑娘就是明事理的人。您要喝點什麼?吃點什麼?」伙計問道。

「來兩碗茶,再來四個饅頭吧。」我看了看這周遭這麼塵土飛揚的,也不免心生厭惡,心想著就將就一下算了。

「好的。您請稍等。」伙計立刻小跑著到後廚走去。

筱筱不甘道︰「小姐,我是窮苦人家孩子吃的髒點也不怕。您這樣千金之軀的人,怎麼能讓您吃這些東西呢?定是會壞肚子的。」

我笑,這孩子看來真的將我當作是郡主了。我雖然說身份高,可是,從前的時候在皇宮里翻過牆,爬過樹,打過狗洞,掘過土。滿身是泥巴的也摘果子吃呢。哪里有她想的那麼金貴啊。

「出門在外,忍一忍就過去了。況且,我從來都不計較這些。」我笑著安撫她道。

筱筱疑惑的看著我道︰「小姐,我見過的小姐都是身嬌體貴。從來沒見過您這般不在意這些的。」

我拍拍她的頭道︰「別看我想是小姐,你做過的,我都做過。可別小瞧了我。」我正說著,突然感到一股熱烈的視線一直注視著我,循著視線而去,就看見一雙翡翠一樣的眸子。

蕭鈺,他老瞪著我做什麼?

我回了他一個淡然的眼神,隨後接著想和筱筱說話,可是,轉過頭就看見筱筱近乎痴迷一般的看著蕭鈺。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都沒有反應,只顧著看蕭鈺。

看她看得這麼入迷,我也不由的再側頭去多看他幾眼。其實,蕭鈺確實長得俊美無比。但是,頂多也就和九郎不相上下。試問在菊花香里看慣了美男的我,怎麼會被他這樣的陣仗給嚇到呢?美則美矣,就是太過逼人。灼灼得讓人無法直視。

我收斂了視線,順道輕輕的推了一下筱筱。筱筱被我撞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整張小臉都羞紅了。我忍不住打趣道︰「方才你看的時候怎麼不怕羞了?」

筱筱被我這麼一說,禁不住道︰「小姐」

她這一聲嬌嗔,更是讓我合不攏嘴。我兩自是又是一番打趣。待到回到馬車上,我閉目養神,筱筱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看著她笑道︰「怎麼了?還在想肖公子?」

筱筱臉上一紅,我就知道我又說中了。可是,看著她這樣子,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蕭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于是,正色道︰「筱筱。有些東西,你看著美麗,實際上走近了,確實一片頹敗。就像是蕭公子一樣。他是長相俊美,是風流倜儻,是家世顯赫。可是,他不適合你。」

筱筱听我這麼一說,連忙道︰「小姐。我知道。筱筱從來不敢妄想公子。我只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生得怎麼好看的人。」

听她這麼一說,我仿佛又回到了玉郎山上了那箭竹屋里。那時的我,興許也和現在的筱筱一樣,心里皆是被這世上少有的美好所震驚了。也許,一開始,我對九郎就是屬于對世間美好事物的一種本能的喜愛。到後來,他雖然對我好,可是我依舊還是對他的美,難以忘懷。

人就是這樣,在蒙蒙中突然見遇見這樣一個人,悄然而至,待到他離開,菜發覺心中已經留下了烙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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