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夢煙雲 第一卷 尋夢 第九章 柳家婉兒

作者 ︰ 晨落雪

進到屋里,語心忙扶我到桌前坐下。撩開衣袖,五個青紫紅腫的指印在白皙縴細的手腕上分外明顯。

看到傷口,語心的眼淚頓時像斷線的珠子,一滴滴落下來。淚珠滴在紅腫的傷口上,感覺陣陣清涼。我看她難過的樣子,輕笑著安慰她︰「真的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

「都這樣了,兩天那會好?我真恨自己沒有用。要是晴蕙姐姐和翎大哥在的話,十三皇子肯定有所顧忌,不敢冒然這樣傷害你。」語心內疚的真眼淚。

我不禁一驚,沒想到,那個晴蕙有這麼大的本事?連那個狂妄的十三皇子都懼她三分嗎?對了,她不止一次提起這個「翎大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當然,我還沒笨到開口問她。

「誰說我們語心沒用啊?美麗大方,聰明可愛,乖巧伶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將來,還不知要有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

我戲謔的調笑讓語心面色一紅,她嬌羞的瞥我一眼,破涕為笑。抓起我在她臉上借機揩油不安份的左手。「好了,小姐!你再說我就更沒臉見人了!真是的,手都受傷了還不老實。來!先把這個敷上,我去給你拿藥……」

也不知她從哪兒拿來一塊上面有很多黃色面糊狀東西的手帕。將我的手腕包扎起來。清涼的觸感頓覺痛楚減清了不少。

她收起桌上的殘物,拍拍手,道︰「好了,幸好沒傷到骨頭。只要上了藥,過上一陣子就可以消腫了。」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我衷心的謝道︰「語心,謝謝你!」

她一愣,隨繼彎唇一笑,道︰「能照顧小姐是語心的福氣,小姐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她扶我站起身,向床邊走去。「小姐你身子太弱,先上床休息一會兒吧!」

說真的,我也真的很累了。自從進個這個身體以後,就總是感覺渾身無力。我嘆氣,這具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以後有可能的話,得想辦法增強體質。不然,不等別人動手,我自己就得英年早逝。

才躺下沒一會兒,一陣陣倦意襲來。我閉上眼進入夢鄉。

眼前是一片燈火輝煌的世界。目光所及之處,皆掛滿各式各樣的宮燈。樹上,石橋上,更多的是在水中。浮在水中的荷花燈,各種動物形態的燈籠,巨大的龍船燈,還有宮燈搭建成的雄偉閣樓……

河岸邊,有許多小孩手提燈籠唱著歌謠。沿河都是在水中放燈船的人群。熙熙攘攘,熱鬧異常。

我站在原地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什麼地方?

在我疑惑間,停在河岸對面的一艘巨大花舫引起我的注意。吸引我目光的,不是這艘裝飾美觀的花燈船本身。而是站在船頭的一襲白色的欣長身影。

皎潔的月光下,身影負手而立。微風掀起長衫輕輕飛揚,在人群狂歡盛世繁華的映襯下,更顯得落寞,孤寂!

我的心莫名的狂跳起來,一股莫名地沖動驅使我慢慢向他走去。

在燈火闌珊中,他突然回過頭,微微一笑。我如遭電擊!再也移不開視線。

心猛的痛起來!我捂緊胸口,呆呆地愣在原地。熱鬧的人群,漫天的燈火,嘈雜的歌聲……一切全都在眼前消失了。只有這張笑臉,只有這張深深刻在腦海里的英俊面龐。

我低下頭,眼淚奪眶而出……

深吸口氣,我顫抖著用盡身上所有的力氣。無聲地呢喃那個讓我痛徹心扉的名字︰

「宇楓……宇楓……」

沒錯!是他!就算他現在穿著古裝,我依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清明的眼神,那勾起嘴角的笑容……

是他!是和我相處八年的孫宇楓。是誓死也要保護我的孫宇楓。是任我欺負卻毫無怨言的孫宇楓。是那個……我來不及說愛的孫宇楓……

我向著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疾奔而去,心里一遍遍的吶喊︰我再也不要失去他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告訴他……

我要告訴他,其實那些女生寫給他的情書都是我燒的!我要告訴他,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就很喜歡他!我要告訴他,他的瀟瀟其實很愛很愛他……

就在我的手即將觸到那艘花舫時,突然,一陣狂風襲來迷亂我的眼。風越來越大,卷起無數燈籠漫天飛舞。眼前這個燈火輝煌的世界,在狂風中開始慢慢崩塌……

狂風中,我不顧一切的飛奔……

不要!不要!不要再次從我身邊帶走他。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老天爺又一次無視了我的祈求。我眼睜睜著著,那個近在眼前身影,離我越來越遠……

「不要……宇楓……」

我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喘著粗氣︰「宇楓……」

語心跑到床前,一臉擔憂的看著我,焦急的問道︰「小姐,做惡夢了嗎?怎麼滿頭大汗?」她忙拿起手巾幫我擦汗。

是夢嗎?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真實?那種心痛的感覺,也是如此真實!我撫緊胸口,深吸口氣,借此平復心中那種使我幾欲癲狂的驚恐。伸手接過語心的手巾。向她笑笑︰「沒事,不用擔心!只是一個夢而已。」

一個讓我心痛不已的夢……

這個夢是在預示著什麼嗎?宇楓也和我一樣到了這個世界嗎?我將身子軟軟的靠在床柱上,任由心中那種深深地期盼漫延,泛濫……

語心的那種藥雖然不怎麼好看,但還很管用。只一夜,手腕便消腫了。我轉動了一下手腕,也幾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依稀還看得到淡淡的淤痕。好在古代衣服的袖子很寬大,很容易便能遮掩。

明天就該回去了,我想摘些梅花回去,裝進荷包里。真的好喜歡這種芬芳怡人的花香。

一大早,語心就陪我在園子里摘梅花。這丫頭真的很乖巧!對于我不想提及的事,也從來不深究。看著她巧笑嫣然的樣子,真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她。

我淡淡一笑,收回視線,將手里剪下的梅枝放入身邊的籃子里。語心走過來。舉起手中的籃子。笑著問我︰「小姐,這麼多了!夠不夠啊?沒想到,這梅花還有那麼多用途啊?」

「那當然了!梅花,不僅可以泡花茶,也可以藥用!有舒肝和胃、清頭目、利肺氣的功效。就算曬干了,裝進荷包里帶在身上。都可以讓人聞香氣爽。」我看了看滿滿兩籃的梅花,今天收獲不小。

「小姐你好厲害哦!知道那麼多。」語心彎月般的笑眼里,滿是崇拜。

我不由苦笑,我怎麼會知道這些?十歲那年,我因父母去逝,傷心過度而導致心火旺盛。每天都咳嗽不止,吃藥打針都無濟于事。是孫宇楓找到老中醫,要來干梅花每天給我熬水喝。後來,才慢慢的好了。那個時候,他也只有十四歲……

我搖搖頭,甩掉涌上心頭的酸澀。提起地上梅籃,對語心笑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哦!」語心甜甜一笑,挎起梅籃扶著我往屋里走去。

剛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盈的笑聲。「郡主今天好興致啊!」

我回頭,眼前站著一個身穿淡黃色衣裙的妙齡女子。俊俏的瓜子臉上,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如墨般的長發映襯下,更顯其皮膚的白。粉女敕的紅唇微微彎起,帶著嬌媚的微笑,清靈的眸子里卻不含一絲笑意。

我心中暗驚,柳婉兒?她來干什麼?

還不待我開口,語心一個箭步擋在我身前。道︰「柳婉兒,你又想干什麼?別以為有皇子殿下給你撐腰,你就可以任意妄為?」

「你這是如何說起呢?我听說你們明日就要回府了。所以,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別曲解了我的一片好意。」柳婉兒小嘴一噘,故作委屈道。

既然來了,那就看看她想干什麼吧?

「語心,有道是進門便是客。」我拍拍語心的手,將她拉至身後。轉身向柳婉兒笑道︰柳小姐,難得來一趟,那就請屋里說話吧!」

語心嘟起嘴!很不情願的走到她面前。微微躬身。頭卻偏向一邊看也不看她一眼。輕道︰「柳小姐請……」

柳婉兒對此倒毫不介意,笑著福身回禮︰「多謝郡主。」

說完扭著細腰跑過來,笑嘻嘻的拉起我的手。親昵的把頭靠在我的肩上。道︰「郡主,幾日不見,婉兒可想著你呢!早就想過來看看了,無奈皇上不允。今日,是我求了半天,軒哥哥才準我來的。」

我無奈的搖搖頭,這才見識到什麼叫口蜜月復劍居心叵測!旁人不知道的,見到這一幕,還真以為我們關系有多好呢!不知這個柳家的婉兒,又要玩什麼把戲?

語心見她拉起我的手,氣的直跳腳。提起籃子,噘著嘴,跟在我們身後,時不時的瞪柳婉兒一眼。看來,語心對這個柳婉兒,那是打心眼兒里不喜歡。

進到屋里,柳婉兒就開始四處打量,嘴里念念有詞︰「婉兒可真羨慕郡主呢!皇上對郡主,可比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好。這梅香別宛,真是清雅寧靜美不勝收……」

還不等她說完,身旁的語心就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郡主,就是郡主!當然不是那些不懂規距的官家小姐可比的。」

「你……」聞言,柳婉兒氣的柳眉倒豎。指著語心喝道︰「你這個語心,越來越沒有規距了。有你這樣的侍女跟在身邊,真讓主子蒙羞……」

「我的人……我自會管教,不勞柳小姐費心了。」我端起桌子的茶杯,慢慢開口道。轉頭向她笑道︰「柳小姐,你今日來梅香別宛。不會就是為和語心斗嘴來的吧?」

柳婉兒一愣,眼里滿是不敢置信。隨即輕笑一聲,恢復鎮定。道︰「那……當然不是了。今日,我是特地來看望郡主的。听說,昨個兒郡主受傷了。婉兒……可甚是擔心呢!」

原來是來看笑話的。可惜了!

我淺淺一笑,道︰「哦?那多謝柳小姐費心了。倒也不是什麼大傷。跟語心剪梅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手而已。倒是柳小姐你……前日在壽仙宮,怕是受驚不小吧?」

听完我的話,柳婉兒的臉慢慢由白轉紅。忙搖頭道︰「無妨!多虧皇上明察秋毫,婉兒才不至于含冤莫白……」

「是非黑白……你我心中有數!」不待她說完,我便接道︰「有道是,受人滴水恩,當以涌泉報。我放你一馬,你就該記著我的恩德。你說……對吧!」我含笑看著柳婉兒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

柳婉兒猛的抬起頭,驚詫的看著我,隨繼低下頭,咬著下唇,奮力絞著手里的絲質手絹。吱唔道︰「婉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瞧你說的,我當然不會認為你是故意的。」我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整理著手中新摘的梅枝。不緊不慢的接道︰「謀害郡主的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柳小姐聰蕙過人,又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柳婉兒猛地站起身,向我福身道︰「郡主的恩德,婉兒銘記在心,不敢忘懷!今日婉兒……婉兒……突感身子不適,先告辭了!」

我忙起身,故作驚訝的扶起她。假惺惺的挽留︰「柳小姐可有大礙?我這里還有幾位御醫。要不……請他們過來看看?」回過頭,向站在柳婉兒身後的語心。道︰「語心,快去請西院的御醫過來,順便把皇上賜的名貴藥材拿些過來。讓柳小姐補補身子?」

「是!小姐!」語心虛應一聲,站在柳婉兒背後捂著嘴偷笑。

柳婉兒忙擺手謝絕︰「不用勞煩郡主!婉兒只是些小病,歇歇就好了。婉兒告辭!」說完,頭也不回,逃也似的離開。

看著她倉促離去的背影,我和語心相視而笑。十三皇子給我的那口惡氣。出到她身上,也不算冤枉她!

「今天,那個柳婉兒肯定氣的夠嗆。看她這樣,真是太解氣了。小姐,你好厲害哦!看她以後還敢再來惹事生非……」

看語心得意的樣子,我突然有點心虛。難道,她都沒察覺到她家小姐的變化嗎?我試探的笑問她︰「你沒覺得小姐我……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

語心歪著腦袋想了想。笑道︰「有啊!不過,小姐再怎麼變也是小姐啊!而且,語心更喜歡小姐現在的樣子。」

我終于松了口氣,抬頭看向窗外。沉思︰難道,這就是爸爸媽媽要我堅強面對的路。如果是的話!等待我的,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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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略做修改,看過的童鞋可以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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