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錦書 卷一 獨門小院好過活 第二百零五章 欲哭無淚

作者 ︰ 蘭初

一種尖銳的疼痛泛起,天兒有些透不過氣來。

放棄子卿,這話說起來真的很簡單,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那麼痛呢?

天兒一再告誡自己,既然做出的決定,那就要履行承諾,哪怕心再痛,她也只能留在天元,要做好永遠都看不到子卿的準備。

蘇嚴氏也沒有再說話,母女連心,即使天兒什麼都不說,她也能猜得出來天兒此刻的痛苦。

她不是不想安慰,她只是不知道,她該如何安慰。

是她不想讓天兒離開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勸導天兒呢?

母女兩人各想著心事,就這麼坐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寂在兩人之間緩緩暈開,讓這對母女都壓抑不堪。

而子卿和紅俏蘇景一同去了丞相府,靜昕和霏兒隨後才跟著回去。

一到丞相府,子卿立刻就一坐到椅子上,低垂著頭,什麼都不想說了。

紅俏也有些為難,不過這些問題也都在她的預想之中,倒也沒有多少的失望。

「子卿王爺,你先不要悲觀,這件事急不得」只是這件事還實在不好拿來安慰人,所以紅俏安慰起來有種無力感。

子卿嘴角抽動了幾下,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見他如此,紅俏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子卿畢竟是王爺,身居高位習慣了,被人當面拒絕了,萬一他不想繼續了這才麻煩。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最後還是要看天兒怎麼想的。要是天兒想要跟子卿在一起,想必四姨娘最後也會讓步的。

可要是萬一天兒被四姨娘說服了,那這門親事也就真的沒戲了。

紅俏總不能去勸說天兒不要顧及親情,只為追求愛情吧。

等靜昕和霏兒過來把天兒的狀況說了一遍之後,除了讓子卿多了幾分心疼和掛念之外,並沒有多大的作用。

見子卿情緒低落,暫時也商議不出什麼事情來,當下也作罷,各人暫時各自回府,只是約下明日早上在丞相府相聚。

子卿倒也答應了,只是看他的樣子好像情緒不怎麼高,紅俏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暫且由著他去頹廢了。

等他們都走後,紅俏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雅歌的住處,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雅歌,又問了問她有什麼辦法。

雅歌也是一臉的為難,她自打有了身孕之後,總是丟三落四,總覺得很多事情也不像以前辦起來那麼輕松了。這件事雖然算不得難,但是她一時間還真是沒法。

見她也沒有辦法,紅俏又安慰了幾句,這件事還真是急不得的。

本來紅俏想要在這段時間解決了雅歌的問題,不過現在又多了子卿的事情,而紅俏剩下的時間卻是不多了,離大婚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要是她沒能在這段時間內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那她的羈絆就太多了,著實不利于出行。

看來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她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排在一起去做了。在解決自己的問題的同時,月雅的問題就解決了。

方波兒不用多操心,段南那人的手段凌厲的很,自然有法兒。

蘇景向來做事有主張,即使九姨娘或許會反對他迎娶霏兒,不過紅俏相信,蘇景必然會抱得美人歸。

靜昕那丫頭暫時倒是沒法兒可想,誰讓丫頭自己主意太正,婚事想必她定會自己做主。

剩下的便是雅歌和子卿的事情了。三件事放在一起去做或許有些困難,不過也應該能夠承受的了。

不過這麼一來,計劃就要稍稍有些變化了。

第二日再去尚書府的時候,天兒卻是閉門不見,只是讓丫鬟告知他們,請子卿王爺速速離去,若有時間的話,她會宴請子卿王爺,權當踐行。

這麼一說,這群人哪里會不明白天兒的意思?

子卿一陣黯然。

最終,天兒還是選擇了家人,放棄了自己嗎?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為什麼,心總是疼的緊呢?

「子卿王爺……」紅俏略略有些擔憂。

子卿並沒有回答,只是轉過了身子,背對著紅俏幾人。

一向挺直的身子突然有些傴僂起,良久之後,他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低聲道︰「我們走吧」

紅俏也有些黯然,她知道,子卿轉過頭去不過是不想讓他們看到他的痛苦和哀傷罷了。

當下幾人也不多說,轉身離去。

而在屋內偷偷的看著他們一言一行的天兒,在子卿轉過頭去的那一瞬間,突然心如刀絞。

他,肯定落淚了

這個認知讓天兒倏然間淚流滿面。

子卿是多麼高傲的一個人,而他此時卻是因為自己的拒絕而落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而自己,是他最大的傷心處吧

不知什麼時候,天兒已經緊緊的握緊了拳頭,生生克制著沖上去的沖動。

她不能那麼做的她已經答應了娘親,不管子卿怎麼樣,她都不能讓娘親那麼痛苦的。

天兒就這麼躲在屋內,眼睜睜的看著子卿緩緩離去,慢慢的走出了她的人生……

她該哭的天兒知道她該哭的,只有大哭之後,她的心才好好受一些。

可是為什麼,她的眼淚怎麼突然就不見了?為什麼她的淚腺就像是干涸了一般,想哭,卻始終哭不出來。

這種痛反而變得更加的明顯,她仿佛都能听到心慢慢裂開的聲音。

慢慢的滑落坐在有些冰涼的地面上,天兒突然捂住心髒處,開始重重的深呼吸,就好像這種簡單的動作能讓她的心舒服那麼一點點。

哭啊只要哭出來,什麼都會好的,什麼能能過去的哭啊

天兒拼命的催促著自己,她知道的,只要哭出來,這坎兒總能過去的。

可是,這眼淚就開始跟她作對,不管她怎麼逼著自己,愣是一滴淚都不曾落下。

她頹然放棄,曲起腿靠在門板上,雙手抱著膝蓋,把臉深深的埋了進去,任憑自己的心一陣又一陣的抽動著。

心痛,是不會死人的天兒這麼告訴著自己,她真的不怕的

可是,為什麼心能疼成這樣呢?疼的想要毀去眼前的一切,疼的想要仰天大叫,疼的這想著就這麼睡過去了,再也不想醒過來。

只要不再醒過來,心就不會那麼的疼,呼吸就不會那麼的困難。

等蘇嚴氏得知天兒的異狀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自打把子卿關在門外之後,天兒就一直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就這麼坐在地面上發呆,不管誰來敲門,她都置若罔聞。

蘇嚴氏起初以為她只是傷心,不想見人罷了,當時也沒有多加注意,只是讓丫鬟細心伺候著,多送點吃的過去。

可是天兒哪里又吃的下去?每次丫鬟送了東西過去,天兒甚至都不去搭理她們,若是煩的緊了,就呵斥她們退下,還嚴令她們禁止去找蘇嚴氏。

兩天後天兒的貼身丫鬟著實嚇怕了,擔心天兒的身體有損,只好大起膽子偷偷的跑去見蘇嚴氏了,把天兒一直都鎖在屋里不肯出來,已經不吃不喝兩天的事情告訴了蘇嚴氏。

蘇嚴氏一听,心立刻一沉。

她本以為以天兒的穩重,傷心也會有個分寸。打小她對任何事物都不會過于執著,給她她也拿著,不給她也從來不會去要。本還以為既然知道得不到,她就會控制著自己的傷心程度,過幾天也就差不多了。

可她沒有想到,天兒對這段時間並不算長的感情居然這麼的執著

嚇的她都沒有時間責備丫鬟稟告來遲,立刻朝天兒的住處而去。

天兒的房門其實並沒有鎖,蘇嚴氏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進屋蘇嚴氏的淚就撲簌撲簌的落了下來。

只見她那一向沉穩機敏的女兒,就如同受傷的小狗兒一般,就這麼悄悄的躲在一旁,全身縮成一團,就好像這種姿勢能給她帶來一絲絲的安全感,一點點的溫暖。

「天兒」蘇嚴氏突然害怕了,她不敢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試探著輕輕喚了一聲。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女連心吧,之前對任何人的叫聲都無動于衷的天兒,听到蘇嚴氏的叫喚之後,竟是慢慢的抬起了頭。

一看到天兒的面容,蘇嚴氏卻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疼,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上去,一把摟住天兒,頓時就放聲大哭起來︰「天兒,我的天兒啊你,你怎麼就把自個兒折騰成這樣了?」

天兒原本就偏瘦,但是那張小臉看起來倒也算是容光煥發,光彩耀人的緊。不過就是兩天沒見,她卻像是突然之間就老了好幾歲,整個人看起來更是疲憊不堪。

天兒忽然很佩服自己,她居然在听到蘇嚴氏的哭訴之後,嘴角突然勾起,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有些詭異,她不想笑的,怎麼會突然笑了呢?

「娘,我沒事」已經將近三天沒有滴水未沾,也沒有說上一句話,聲音有著一種疲憊的暗啞。

蘇嚴氏的心,卻是疼的更加的厲害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抱著孩子哭的時候,蘇嚴氏勉強收起淚水,讓人替天兒準備了沐浴用的熱水,又準備了些吃的。

天兒太疲憊了,喝了點水,又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吃飯,就沉沉的睡去。

蘇嚴氏沒有吵醒她,也沒有讓丫鬟在外伺候,就這麼坐在天兒的床頭,看著天兒哪怕是在睡覺之時都緊緊蹙起的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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