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逼人 正文 第八十五章女兒節前繡荷包

作者 ︰ 水盈月影

夏夢雪靜靜傾听著曲聲,心潮起伏。

她並沒有出門一探究竟,而是推開窗,任那皎潔的月光傾泄進來,因為有樹枝樹葉遮擋,月光斑斑駁駁,好似她的心……

娘親已經遠去,那一曲《秋思》怕是永遠只能徘徊在夢里……

眾多樂器中,她最愛笛,因為她覺得笛聲悠揚清越,像個歡快的小精靈。

每次听到娘親彈《秋思》,她都會抽出竹笛,應和著娘親的曲聲,拉高音節,和出些歡快的曲調,減輕其中的憂傷。附和得久了,她已經模索出一首能夠隨時從這首《秋思》中插進去應和而不覺突兀的曲子。

每次,母親都會露出無奈而又寵溺的笑,雖然只是曇花一瞬,卻令她驚艷而又欣慰。

琴聲還在繼續,一曲《秋思》已彈大半,夏夢雪玩心大起,快速翻出帶到宮里就再沒吹過的竹笛,就著唇輕輕地吹起來。

笛聲清越,從窗前飛出,那蘊著輕松和安撫的曲調,就好似跳著舞的精靈,融入《秋思》,為它帶來一種新的意味,歡快,溫和,空靈……

琴聲一頓,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出聲相和,繼而又接著往下彈,琴聲低沉悠揚,笛聲高亢松快,一應一和,在這寂靜的龍華皇宮上空回響,就像演練了無數遍似的,卻是說不出的和諧與融洽。

一曲完畢,那琴聲消失,陷入沉寂,再也不曾出現。

夏夢雪放下竹笛,愣怔地望著窗外,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兒,她在宮里的生活,就象大海中一只小船,日子過得起起伏伏,卻又身不由己,掌握不了方向。

把竹笛放回原處,才發現剛才翻找得急,居然把櫥里的衣物翻掉了一件在地,撿起來一看,居然是那件銀灰色披風。披風上的獺鼠毛在昏暗的燈火下泛著瑩光。

她沒有注意到,掉出來的除了那件披風,還有一塊暗青色的帕子,只是燈光昏暗,披風華美,令那帕子淹沒在陰影中了。

披風軟軟暖暖,還帶著淡淡的青草香,使人想起那夜溫暖的懷抱,還有唇上的溫軟酥麻……

夏夢雪又想起那日在書院外花樹下那月白色的身影——那夜,一定是他

也只有她,在花樹下,那挺拔的身姿配上他那不識人間煙火的氣質,所帶來的那種風光霽月般的美,令當時的夏夢雪一時以為似在夢中。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麼名貴的披風吧?

想起關于尚樂局的傳言,夏夢雪終于下定決心,翻找出一塊布料,比劃半天,決定繡一個荷包,到時連帶披風一起還回去。

她不擅針線,手指被戳了不知道多少下才又上床睡去。

接下來的日子很有規律,白天,她和舞伎班各位姐妹們一起學舞,不管那天她是否可以免去功課,她都會留下來繼續跟著紅姑練習,一方面是因為身體原因必須運動開,發散出體內的藥力,另一方面,她實在是喜愛跳舞。

晚上,是那痛並快樂著的藥浴,隨著時間的增長,她覺得自己體力越來越好,精力越來越充沛,跳起舞來越來越靈動,很多原來做起來很吃力的動作,現在都輕松無比,她把這都歸咎于這一陣子的不懈努力。

每晚,她都會抽出笛子應和一下那不知來自何處的琴聲,臆想一下彈琴的人,然後再掏出針線偷偷地繡著那個小小的荷包。

轉眼已至七月,七月七女兒節,家家女兒都會穿針乞巧,祝願找個好郎君。若有心上人,女兒家更是會送上親手所繡荷包傳情。

自到尚樂局,龍華皇宮即將迎來了第一場晚宴,這日晚宴就設在七夕,是宮內家宴,會有皇上皇後太後,皇子皇女及各宮妃嬪一起出席。

舞伎班也引來一系列的競爭,舞伎班要表演的是三個節目,有群舞采蓮,群舞乞天(這是一種祭祀類祈福的舞蹈,宮廷中往往在大型節日里都會準備這樣的舞蹈圖個吉利。),還有雪芹的獨舞飛天。

夏夢雪很詫異,雪芹的獨舞,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因為優秀,每次上午早課以後,雪芹總是會被免去下午的功課。

原來,這舞伎班並不只有這一個大殿用來練舞,還有幾個小些的練功房,這小練功房卻只有舞伎班的佼佼者才能使用,她沒和這些姐妹住在一起,又是初到,天天跟著在大殿里用功,倒也沒有注意這些。

雪芹獨舞也就罷了,那兩個群舞,卻引得舞伎班姐妹們的爭奪,這在貴人面前露臉,一個是可以引起注意,期待為自己奔個好前程,另一個就是,像這種節日表演,只要不犯什麼錯,都會得到不低的打賞。

自古以來,會琴棋書畫,都被稱為雅人,妙人,蘭心惠質什麼的。但歌舞不一樣,歌還好些,古人會把好的詩詞拿出來,譜與一定的調子,擊節而歌,算個半雅。獨獨舞,被認為是娛人之舉,只有低下之人才可以為之。跳舞之人,當然也地位不高了,這些姑娘們想借機會出頭,其心可憫。

乞天是一支老的舞蹈,簡單而有韻律,顧名思義,是乞求上天賜個福啊什麼的,這支舞需要的人較多,內容也很簡單,舞伎班只要是過得去的,都可以參加。

最有爭議的是采蓮舞,尚樂局原本很蕭條,皇上也沒對它報多大的期望,但這次選秀時留了相當多的優秀女孩子。相應的,像采蓮舞這種宮庭名舞,在新進了這麼多的人員以後,不得不提上日程。

一支采蓮舞只需要十二名少女加入,剩下的人都無緣,只能在乞天這樣的略大型群舞里混著。

紅姑擬好名單,來到大殿,雪芹,夏夢雪等十二名都赫然在內。

場內眾女哄然,一名身著粉色緊袖裝,臉龐偏圓的少女站出來,叫道︰「姑姑忒是不公,這才進來半月有余的新人也上了前台,讓我們這在舞伎班呆了這麼久的人顏面何存?」

紅姑看了那少女一眼,嘴角一勾,「我當是誰?原來是小玉,小玉,你平日里跳得自是不錯,如果肯再刻苦些,這名單里自然少不了你。只是,這連續幾日,你立腰不穩,腳下松浮,卻是為何?尚樂局雖然不比內宮那些宮女,但也有自己的規矩,你再做什麼,也不能耽誤了功課。」

那小玉臉上漲紅,尚樂局所處在內宮邊沿,緊挨著外宮,不象內宮管理得那麼深嚴,她這些日子戀上一名侍衛,每晚里偷偷跑去約會,自是在白日里少了精神。

只是她仗著平日功課扎實,認為上這支采蓮舞就是毫無疑問的,所以才在今日意外地跳出來反駁。沒想到紅姑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有數,雖沒當著眾人的面清楚明白地點出來,卻也引得後面眾姐妹竊竊私語。她並沒有像夏夢雪一樣一個人住在偏遠一點兒的雜物房,自然有人知道一些什麼,登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有些掛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夏夢雪,她才不甘地退回去。

紅姑沒再看她,而是拿眼掃了一下全場,「還有什麼不服的沒有,如果有,就在這里指出來,過了今日,我要是再發現有人出什麼妖娥子,休怪我不客氣。」

她眼神嚴厲,有些本來不太服氣的,在她的一掃之下,都低下來,不再言語。

人員定下來,下面就是配樂裁衣,裁衣倒是很簡單,自有尚衣局的量好尺寸去做。配樂,倒是令夏夢雪大開眼界,原本常駐在此,跟她們在一起的只有三兩名樂師,現在一下子近二十名樂師過來,吹拉彈唱,做什麼的都有了。夏夢雪心里暗暗猜測,也不知道有沒有每日晚間彈琴的那位在內。

和著樂曲跳了兩遍後,夏夢雪確定這里的琴師絕對不是每晚彈奏的那位,這些樂師演奏起樂曲來,都是中規中矩,沒有錯處,但同時也缺少激情,絕對不是晚間那總是帶著不滿不甘不憤不服之人。

因為七夕將近,白日里越發忙碌,紅姑延長了每天排練的時間,每個人都是一遍遍地跳啊舞的,到了晚間,個個都累得腰酸背痛,恨不得找個地方躺下來才好。

夏夢雪踏著稀稀疏疏的星光往雜物房走去,剛要推門,她「咦」了一聲,停住伸出的手,她記得離開時曾經往門上卡住了一個暗色的帕子,現在帕子卻不知到哪兒去了。門在外面重新扣上,顯然來人已經離開了,有誰曾進過她的房間?難道是靜香姑姑,姑姑有好幾日不曾來過了,即使她晚上要來,也一定會等夏夢雪回來才會離開。難道是柳兒來過?

夏夢雪推開門,房內井然,看不出有翻動過的痕跡,既沒有少東西,也沒有多出什麼東西。

她放開頭發,從櫥里找出衣服,靜等著伙房送熱水過來。

沒有多久,房門篤篤響起,那伙房仍舊是那幾名太監抬著熱水送進來,因為從夏夢雪這里得到過不少打賞,當先的那名太監諂媚地沖夏夢雪恭喜道︰「恭喜听雪姑娘七夕登台表演,姑娘才到尚樂局不久,就能有這樣的好機會,出頭之日不遠了。」

夏夢雪敷衍幾句,送走這幾名太監,就到牆角放藥材的地方拿藥,剛剛拎起其中一株通紅的藥草,她卻「啊——」地一聲,猛地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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