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逼人 正文 第七十六章梨花葳蕤不承情

作者 ︰ 水盈月影

今天狀態略好一些,所以章節比平日多了一千字,希望大家別嫌羅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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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樣?」夏夢雪笑得蒼白,下巴被龍亦然捏得生痛,痛得快要掉下眼淚,卻仍是堅決地回復著違心的話,「太子殿下以為奴婢是哪種人?奴婢也不想一輩子卑賤,奴婢也想要一朝成名,奴婢也想要母儀天下,奴婢也想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從此再也不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難道奴婢錯了?」

龍亦然愣愣地望著夏夢雪,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話出自她之口。原來,她沒錯,母後沒錯,錯的是自己,自己一直看錯了人,以為她是宮里的一個例外。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松開手,龍亦然忽然指著夏夢雪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只笑得身子前俯後仰,笑得眼淚直掉,他一邊笑著一邊還不忘在口里連聲說道︰「很好很好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認錯了人……」

龍亦然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推開夏夢雪,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一路悲愴的笑聲……

龍亦然當然也沒有看到,在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夏夢雪緊咬著唇,眼里的淚珠無聲地滴落下來,先是一顆顆,然後一串串,最後淚流滿面……

靜香輕輕嘆息一聲,把夏夢雪輕擁入懷抱,「傻孩子,想哭就哭吧別憋壞了自己。」

靜香的懷抱甜蜜溫暖,就好似回到娘親的懷里一樣。

夏夢雪再也忍不住,撲倒在靜香的懷里,頭使勁兒地搖動,「姑姑,我今天哭過了就再也不哭了,無論面對什麼都不哭了。」

說完,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哭,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肝腸寸斷,直把她入宮幾個月以來的委屈全部化為淚水沖刷出來,也把她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壓抑的悲傷發泄出來……

靜香輕拍著夏夢雪的背,小聲勸慰著。

夏夢雪恍恍惚惚,猶似回到了兒時……

回到了娘親的懷里,娘親也是這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地說著話或哼著歌,在好多個困倦的時刻……

還有泰安老宅那燦爛的杏花樹,花飛似雨,花樹下,娘親的琴聲纏綿哀婉……

書院杏林外那一抹月白色清冷挺拔的身影,那清冷似月的俊美男子,那一抹令花林失色的微笑……

端午夜,那一襲溫暖的懷抱,還有那淡淡的青草香,臉上唇上那淡淡的酥麻……

畫面迭轉,好似親歷,在冥冥中飛舞,如同,時光倒流……

沒有憂傷和痛苦,只有甜蜜和溫暖……

下一瞬,這些都化為虛無。

當她再次幽幽醒轉,一燈如豆,刺得眼楮澀澀得緊,柳兒趴在床沿睡得香甜,就象在泰安時一樣守在床邊。

若不是有那刺眼的淡青色紗帳和帳頂發著微光的明珠,還有帶著龍華宮庭風格瓖嵌著銅鏡的梳妝台,她就有回到泰安的感覺。

懊惱地瞪了一眼銅鏡,輕輕從床上坐起,月復內卻如鐘鼓般鳴響,令她羞惱不已,柳兒一向容易警醒,只怕她是再也睡不成了。

果然,柳兒眼睫輕動,半眯著眼楮抬起頭,看到夏夢雪正坐在床上目光炯炯的望著她,方才睜大眼楮,漾出笑來,「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這一睡卻又睡過膳時了。」

夏夢雪本就饑餓,這一听越發覺得月復內空空,伸手揪了揪柳兒的小臉,「有柳兒在,過了用膳時辰怕什麼?相信柳兒定會給小姐準備好充饑之物,還不快些端上來。我真是餓壞了。」說完,肚子應時的咕咕叫了兩聲。

柳兒揉揉小臉,「哼小姐就知道欺負柳兒,給柳兒編排事兒做,等到了尚樂局,小姐身邊沒了柳兒該怎麼辦?」知道夏夢雪饑餓,嘴里說著,卻腳下不停地出外為夏夢雪去取食物。

夏夢雪笑呵呵地望著柳兒的身影,心里溫暖,覺得比大姐幸運得多,柳兒這麼貼心,靜香姑姑這麼疼寵自己。

大姐雖然貴為婉儀娘娘,從小侍候她長大的青兒忠心是沒問題,卻是個不大活絡的人兒,這玉華園的管事姑姑雲萍也不知是性子如此,還是身後另有主子,待她們表面上是面面俱到,暗地里卻是疏遠冷淡。

至于皇上,作為那麼多女人的夫君,哪管得過來這宮里那麼多閑事兒,就連上次大姐月復內胎兒不穩,那肇事的彩兒一去,皇上也是和稀泥一般,敷衍過去,沒見任何實質的追究……

一股熱呼呼的粥香撲鼻而來,夏夢雪月復內越發跟干架似兒的敲起鼓。

端著一個大托盤進來的柳兒忍不住笑了,「知道小姐餓不得,爐子上一直用小火煨著粥,可惜姑姑交待過小姐不能吃大補之物,只是普通的小米粥,小姐先將就些。」

夏夢雪端過粥碗用勺子搯了一大勺就放進嘴里,粥略略有點兒燙,她放下勺子,張開嘴用手扇了扇。

柳兒接過她手上的碗,嗔道︰「小姐,你這吃東西哪還像大家里出身啊?倒跟咱鄉下的泥腿子一個形象。」

「有吃的就不錯了,听說今天春上干旱得厲害,不知道有多少家沒得吃。」夏夢雪從托盤里取出一塊點心咬了一大口,硬咽下去才對柳兒說道。

柳兒端著托盤的手一頓,把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臉上帶著憂色,「小姐,我上次出宮,就已經听說城外聚集有災民,只是皇上下令不許他們進城,所以城內才看不到。」

夏夢雪當日坐馬車出城,心神恍惚,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听柳兒這麼一說,伸出去拿點心的手一頓,皺著眉頭說道︰「不對啊太後早就說過今年有災情,皇上不可能不采取措施,賑災物資應該早早就準備好了,怎麼還會有災民進京呢?」

柳兒狠著勁兒拍打了下大腿,一臉憤慨,「賑災?不知道那些物資都落入哪個貪官手上了。當年要不是因為受災沒人管,柳兒也不會跟家人分散,據說當年朝廷也是調撥了賑災物資的,可柳兒家六口人,卻連維持兩個人溫飽的口糧都沒領到……」說著,眼圈就已紅了,眼淚在眼里直打轉。

原來,柳兒並不是夏府的家生子,是當年家鄉遭災逃難到泰安,被走投無路的家人賣掉的。現在提起賑災,令她想起自己身世,心里不免難過。

夏夢雪一把摟住柳兒,安慰道︰「柳兒別哭,我們一向把你當親妹妹待。如果有天我們有能力了,再想辦法去尋回家人就是了。」

柳兒點點頭,抿了抿嘴唇,強笑了一下,「柳兒不哭,柳兒命好,有福氣能夠跟著小姐和七夫人,不短吃不短穿,還一向和和氣氣的。當時一起被賣的丫頭里面,好些個都落入那不清不白的地方,還不知道陷入什麼樣的境地呢」端過粥碗,舀起粥吹了吹,遞到夏夢雪手上,「粥不燙了,小姐再喝些夜深了,小姐不要再吃點心,當心積食,還是喝些粥舒坦。」

夏夢雪接過粥碗,打趣道︰「看看不是柳兒有福,是我有福了,要不是有柳兒照顧,我就得餓著肚子睡覺呢我還真是幸運啊」

滿意地看到柳兒難為情地瞪了她一眼,不再去想那些傷心事,才開心地吃起粥來。

打發柳兒去好好睡覺,夏夢雪正要再躺下,模模貼身懷里似乎有什麼東西鼓囊囊的,才想起在倚秀園帶出了一包東西,看靜香那鄭重其事的樣子,里面的東西應該非同小可吧

這只是一個不大的油布包裹,打開這個小小的油布包裹,展開那發黃的紙張,就著那如豆的燈光,夏夢雪仔細讀起來紙上的內容。

這頭兩張紙上寫的是惠妃娘娘的身世,原來她是岱郡前朝皇帝黎昕的第六女,岱郡內亂,皇叔黎昊奪權篡位,帶著人闖入皇城逼宮,一路燒殺搶掠,前朝妃嬪子女盡遭毒手。

她趁亂逃出宮來,一路東行,在忠心的侍衛舍命的幫助下,方才出得岱郡。

沒想到造化弄人,方才出得岱郡皇宮,卻又在宮外結識了當時正青春年少的龍華太子龍澈,並且互生情愫。

陰差陽錯之下,入了宮成了現在的惠妃。

岱郡再亂也是故國,作為前朝公主,她怎麼也不希望別國插手國事。

所以,就是對皇帝龍澈也未提及,只說自己是岱郡商人之女,因遇山賊搶劫,親人俱喪,不得已才流落在外。

幸好岱郡一向閉關自守,不與諸國往來,內亂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這消息居然還不曾傳出的情況下,就已平息,使得周邊諸國也沒有來得及做什麼反應。

第三張則是為了進宮所立下的誓言,絕不邀寵篡位,絕不允許自己的子女參與皇位爭奪,同時期待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岱王有機會能替她到故土去朝拜。

第四張紙則是記載著一些藥方,以及她自己中毒以後研究出來的解毒心得。原來她並沒有制成解藥,只是找到緩解的方法,並指出中了女兒媚以後,最忌諱的就是大補。平常人身子有病,就會吃些滋補品養生,這不僅無益,反倒是激發了毒性,加重毒藥散發。這點倒是跟毒先生得出的結論一樣。

那藥瓶子里有兩顆藥丸,均是治療內傷的良藥,雖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能在人負傷的情況下撿回半條命,是由岱郡皇宮內秘制,不曾流傳到外的珍稀之物。

看完這些,夏夢雪臉色越來越凝重,這明顯就是惠妃的遺物遺言,不知什麼原因,未來得及交付給信得過的人,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拿著這個,就好象拿著個燙手山芋,她到底是該不該交給岱王呢?交給岱王的話,如何解釋她得來的途徑呢?

夏夢雪找了個妥當的地方放好,躺在床上輾轉許久……

……………………

尚樂局,是龍華皇宮專門開闢出來的一個部門,主要是由伶人和樂師組成,平日里排些節目,為各種宴會,獻歌獻舞獻曲。按民間的說法,也就是戲班子,只不過是吃皇糧的戲班子而已。

歷來戲子地位均不高,尚樂局的普通宮女也無形中比內宮同職別的宮女地位更要被人看不起一些。

夏夢雪一大早就來到尚樂局報到,尚樂局在龍華皇宮西角。這里沒有皇宮內其它地方富麗堂皇,就連花草也只種有那種易活又便宜的蘭花。

在一名年輕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一名老年太監面前,他正斜倚在塌上吸著旱煙,太監形容枯瘦,鼓著青筋的手上拿著一根碧綠的翠玉瓖金的煙桿,正閉著眼一吞一吐地在那兒雲里霧里。

半晌,他才睜開眼,略略問了問夏夢雪的情況,還有名字等等,想了下,「你的名字太復雜,不方便使喚,就先改名听雪吧好叫又好記。你進來這里,事先沒通過才藝考較,只能先到舞伎班。」

舞伎班的紅姑四十出頭,瘦瘦高高,長得一幅好身材,只是相貌一般,臉色不是很好,「這里的舞伎都比你來得早,進來最短的也是隨著選秀一起選進來的那幾個,算算也來了好幾個月了。上台暫時是指不著你,你就先去打打下手,如果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夏夢雪早得靜香知會,明白這紅姑最是貪財不過。恭敬地行了一禮,奉上靜香為她準備的一根鎦金簪子,賠笑道︰「姑姑事忙,听雪只是初來乍到,不懂的地方頗多,勞煩姑姑了,這支簪子就送給姑姑添妝。」

那紅姑接過簪子,見這鎦金簪子做工精致,特別是中間嵌著的一顆鮮紅的瑪瑙十分明艷,想是能值不少銀子,臉色柔和一些了,點點頭,帶著她來到一排整齊的宮房前,「看你還算乖巧,這尚樂局舞伎班人並不多,你且先挑個好些的住處吧,這里的幾間房是班子里條件較好的,要比其它地方的干淨整潔一些,只是人比較多,怎麼著也要跟旁人合住一間。」

夏夢雪听說人多,有些為難,她不再像初進宮一樣那麼愛熱鬧,在這宮里呆的時間長了,知道人多就面臨著關系復雜,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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