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等閑度,鶯鶯語語無人听。
不是弱女不識春,嬌兒難舍離鄉情。
出門總是不順,夏夢雪思念起遙遠的雙親,也懶得再上街,閑在別院翻看起父親捎來的那些書本,不看還真不知道,這一看,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
龍華王朝皇帝龍澈現有五子三女,分別為大皇子福王龍亦奇,二皇子禧王龍亦初,三皇子燕王龍亦書,四皇子岱王龍亦飛和太子,也就是五皇子龍亦然。
這五位皇子里面,皇帝尤為喜愛二皇子龍亦初和四皇子龍亦飛。
想那岱王,是當朝皇帝第四子,萬般恩寵集一身,多麼顯貴的身份啊!她居然揪著他的衣領要賠償。回想起當時他驚訝的樣子,夏夢雪就一陣好笑,想必長那麼大,都還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吧!
更令她意外的是,向她求購布料的沈家老伯也在這書里有提到,沈老伯名為沈從意,在京內的產業最主要有榮寶堂,以賣金銀玉器為主,另外也兼營布匹、糧食等生意,是盛京城內有名的大戶。夏夢雪嘖嘖兩聲,難怪府內如此奢華,也難怪那沈如蝶數次提及榮寶堂,對其中物品價格了如指掌。
然書內提到人物眾多,關系錯綜復雜,夏夢雪也只能當閑書欣賞,實在無法去體會其中百味。翻看完這些書,夏夢雪卻更疑惑了,父親送她這些書到底是為什麼?她是女子,又不能入朝為官,大姐入宮後,這**又不得干政,知道這些有必要嗎?
這兩日,泰安護送秀女入京的護衛頭領馬大牛也來到別院,原來別院管事馬叔正是他叔父。
落選的秀女也到府上來過一次,她們由等在城外的泰安縣護衛馬大牛等人再護送回鄉。
第三日一大早,夏夢雪就被外間嘈雜聲給吵醒,這落選秀女也起程回鄉了,大姐也不在,到底還有何事值得那麼喧嘩?
還沒待她叫柳兒去詢問,大姐夏夢嬌即推門而入,她鬢發散亂,臉色蒼白,眼楮紅腫,一來即拉著夏夢雪哭泣不休。
夏夢雪從未見過這個一向沉靜端莊的大姐如此失態,慌忙為她擦拭眼淚,詢問原由。
「小妹,青兒在驛館不小心打翻沸水傷了腳,叫她如何陪我進宮啊?……難不成就不帶丫頭進去,那深宮大院里,如果連一個知心貼己的人都沒有,我這日子該怎麼過?……」夏夢嬌一番連哭帶訴,總算令夏夢雪知道原由。
「要不,就在別院另找個丫頭陪你?這院子里倒還是有幾個伶俐些兒的。」
「那些個粗使丫頭哪能拿得出手?按律制,四品及以上官員嫡出秀女入宮,都可以帶一名貼身侍女入宮,如果我帶著這樣的丫頭進去,還不被人恥笑?還有,這些丫頭都是購置別院時才收進府內的,衷心也是問題。」
「再尋尋,總有伶俐些兒又衷心的。」
「來不及了,今日傍晚就要入宮,這急切間到哪兒去尋……」說完,她又拉著夏夢雪落淚不止。
夏夢雪為難地想了想,咬咬牙,「要不,我讓柳兒隨你進宮吧!」
旁邊奉茶的柳兒一驚,「小姐——」
夏夢雪朝她擺擺手,夏夢嬌仍舊搖搖頭,「你這個丫頭我知道,衷心倒是有了,就是性子過于直接,一點兒心機都沒有,只怕在里面無法應付那些人。」
夏夢雪沒法了,「那……,好像也沒有合適的人了……」
夏夢嬌猛地一把握緊她的雙手,雙眼急切地望著她,「好妹妹,我已經想過了,其它人不是不合適,就是不可靠,只有妹妹你,又懂事又細心,要不?妹妹你陪我進宮去吧?」
夏夢雪大駭,「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又不是要你去服侍我,進了宮,你就是我的貼身丫頭,我們還是姐妹,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夏夢雪抽出被握緊的手,母親一向只呆在自己小院里不與人來往,就是她在時,都能感覺得到她的孤獨與哀傷。如果她進了宮,何時才能回去?讓母親一個人如何生活?
「對不起,姐姐……」
「妹妹,姐姐待你如何?」
「那自然是極好的。」
「妹妹,你忍心讓姐姐進宮後被人恥笑,連個像樣的丫頭都沒有?」
「……」
「你忍心讓姐姐進宮後連個貼心人都沒有,被人背地里算計,孤立無援?」
「……」
「你忍心……」
「……」
夏夢雪無奈地望著在她面前一條條訴說的姐姐,感覺到她要是不隨同她進宮,就已經是千古罪人了。
「可是……,爹爹會怎麼說?……」
「妹妹放心,爹爹讓你進京,就是覺得你能夠幫助姐姐,為我們夏家光宗耀祖出一分力。」
「是嗎——?」夏夢雪心里涌起一股無力感,這一刻,她才覺得桌上放的那幾本書是那麼刺眼,難道,父親就已經事先預料到現在的事?
「妹妹,你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俱會,也只有你這樣的陪在姐姐身邊才能令姐姐心安啊!」
「哦?」
夏夢雪明白姐姐是已經認定了她,她拒絕也沒有用,只得無奈地點點頭。
看到夏夢雪點頭,夏夢嬌終于破涕而笑,「那妹妹你快點準備,驛館來人還等著我們一起過去,柳兒,還不快幫你家小姐收拾行李。」
望著忙不迭吩咐完柳兒的夏夢嬌像蝴蝶一樣從房間里奔出,夏夢雪突然有點兒不真實的感覺,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她就要隨姐姐進宮了?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原來不應該進京來的她被安排進京,青兒的適時受傷,還有夏夢雪的哭訴……
重重地甩甩頭,想起當初在泰安縣,听聞要到京城時她的歡呼雀躍和母親霎時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難道母親知道女兒難以回來了?夏夢雪苦笑。
柳兒紅著眼圈把收拾好的包裹放在夏夢雪面前,「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傻丫頭,你家小姐是到宮里享福呢。」輕彈彈柳兒的腦門兒,夏夢雪輕笑一聲。
「小姐,要不?還是柳兒陪大小姐進宮吧?」
夏夢雪擺擺手,「別說傻話了,那皇宮是什麼好地方?你家小姐進去就可以了,何必再累著你。」
「可是,小姐你會做丫頭的活麼?」
「呵呵,別小看了你家小姐。」
「小姐……」
听到夏夢嬌在屋外催促,夏夢雪只好拍拍紅著雙眼的柳兒,輕聲叮囑她幾句就隨著夏夢嬌一起去驛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