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08.有殺氣的謝神仙與炮灰容

作者 ︰ 弈瀾

次日里再睜開眼來時。天剛亮著,阿容是迷迷糊糊被叫醒的,掃一眼面前阿容頓時間醒過神來,這可不是上回打扮她那幾位麼,這回竟然又跑來了。這回可不成,再也不能讓她們把自個兒打扮成移動首飾架了。

上回糊里糊涂的自個兒也沒瞧著,所幸最後誰也沒提起,她也就當沒這回事,可這幾個人她記得清楚,再也不上這當了︰「我自己來,我保證會整整齊齊地。」

「不成,大師姐,這是黃藥師大的吩咐的,我們可不敢有違,您就行行好,讓我們來吧。對了,大師姐,黃藥師大人還有話交待我告訴你來著,說是今天鳳西家的兩位姑娘也會來,並著鳳西的當家女乃女乃一道都在,讓你小心著些應付。黃藥師大人還說了。要是應付不過來,就不說話讓爺來。」那姑娘 哩叭啦地一通話下來,阿容徹底歇菜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大公主還好,畢竟見過多回了,倒是個好相處的。不過鳳西家那幾位姑娘,可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她煩得招惹,卻偏偏……

唉,這事兒招得,謝長青那人八成是抗拒政治婚姻,所以破罐子破摔,干脆選個了她這個誰都不得罪的來送死當炮灰。

打扮停當了阿容一看,倒還成,沒跟上回似的大珠子、大簪子,倒是清清爽爽的。銅鏡里只能勉強看個模糊,阿容也不甚上心,就這麼出了門,長青園那頭竟然早已經安排了馬車過來接,接她的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徐少南。

說起來,阿容也鬧不清楚自己心里啥滋味。其實如果大公主不來,她還能當這僅僅是場鬧劇,因為最近謝長青一直不在連雲山,一踫不上二見不著,她自個兒又能不出山就不出山,沒什麼異樣的感覺。可是大公主這一來吧。這事兒就顯得真實了起來。

「公子。」阿容喊了聲,她沒想到挑了簾子,車上赫然是謝長青在那兒坐著。

「上車吧,正好路上跟你說些話。」謝長青已經忙了好些日子了,自從那日和阿容一塊用過飯後,他就回了京城里。至于辦了什麼,那就是天知地知,謝長青自個兒知了。

矯情,阿容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明明需要這身份帶來的安全感,但是一看著謝長青她卻還是想打退堂鼓。公子在雲上,她前後兩輩子都是只麻雀,還愣是那撲稜著要飛舊枝頭的麻雀。

上車後,待馬車行駛了起來,謝長青才遞給阿容一張紙,阿容下意識地接過來看,一看就抬頭不解地看著謝長青說︰「大造化丹的藥方,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上次說大造化丹有毒,阿容,我交個事兒給你做,驗證它。找出實實在在地證據來證明它是有毒有害的。」阿容實在沒想到,從謝長青嘴里說出來的是這樣一句話,她有準備肯定會听到一些比較挑動人的話,可沒想到這回謝春風一點兒也不春風,反而帶著幾分寒風凜凜的肅殺之氣。

實實在在地證據,阿容卻為這個犯了難,這要是隨便就能證明的就輪不到她來說這事兒了,這個時代角針驗毒,藥猴試藥,煉藥者試藥性,一環環下來都沒有驗出大造化丹的毒性,那她要拿什麼來證明?

于是阿容想到了小白鼠,有些藥令就不愛用藥猴試藥,喜歡用玉耗子,一來好養,二來藥猴總是通人性的,也總有那不忍心的。這玉耗子就是白鼠,這也比較好接受!

想到了拿證據的方法,阿容卻忽然皺眉︰「你想要做什麼,我記得師傅說過,這牽扯很大,這件事不管我能不能辦,我都不能沾手。公子,這件事你或許扛得了,但是我不能,身薄軀微實在沾惹不起。」

不曾想,這會兒謝長青又淡淡地看著她一笑,說道︰「阿容,你平時該少裝點傻愣。也好。這事兒你辦總會給你惹上麻煩,也是我想得不周到,只覺得你能放心交托而已。連雲山上別看個個都端著謝家的碗,可畢竟也有人心外向的,平日里瞧不出來,節骨眼上卻能捅出大事來。」

這就是家大業大的苦啊,阿容心說︰「這些事您老人家跟我說做什麼,我撐您這把傘可不就是為了太太平平地過日子嘛,您這純粹是在給我找麻煩事兒。」

「公子,您想拿這份丹方去證明什麼,公子,你不要忘了,連雲山規矩里打頭的第一條就是,施藥者不可有害人之心。」在阿容看來,謝長青所求的還能有什麼,無非是利益二字而已。這就像那個笑話,有個人升上了天,發現天上是金碧輝煌的,于是便感慨了一句「原來菩薩也愛金子」。

眼前這位就是十成十的例子,阿容嘆了口氣,終于承認這位可也不是什麼神仙,不過神似而已。

听她這麼問,謝長青也坦蕩︰「利益之爭罷了。但是阿容,這世上你不爭反而容易被人惦記上……」

「其實有些事我不太懂,但是公子,非得這樣嗎?」。

「留個底兒在手里,總比到時候手里什麼也沒有要強。」謝長青說完這句就不再說這話題了,再說下去他都不知道這話得歪到哪里去,于是說完後又接著說了一句︰「快到長青園了,母親正在那兒等你。至于鳳西家的那幾位,我來擋著就是了。」

「公子,我覺得你這是不稀罕鳳西家的姑娘,結果把我當擋箭牌使。現在我可是水里火里了。」阿容末了就得出這麼個結論,完了長嘆一聲,搖頭看著馬車駛入了長青園。

到長青內謝長青率先下了車,便在車邊挑了簾了示意她下車來,看著挑著簾了的謝長青,阿容忽然說了一句︰「不用試藥,要是有人長年服食大造化丹,過世後骨頭會呈黑色,要是新近去世,數月之後,指甲會泛黑,嘴唇也一樣。」

里頭有幾味藥,相互作用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阿容看過的某本藥師手札上就有類似毒藥的記錄。據說是無色無味,針試不出人試不出,只是死後數月再開棺的話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本手札,阿容現在已經燒掉了,她實在覺得那是本惹事兒的,不過那上頭的東西她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聞言謝長青又是一笑,又趁手扶了阿容下車,只是這一扶便不肯撒手了。阿容側著臉瞪了他一眼,他卻不說話,只是往常慣是春風的笑里多少有點兒無賴。阿容氣結,長青園里今天人來人往,她還沒有當著這麼多人面拉拉扯扯的臉皮。

「阿容!」

「嗯。」

「想回揚子洲看看嗎?」。

猛地提起揚子洲,阿容一愣,那是她來衛朝的第一站,不說有鄉情吧,卻也有著這樣那樣的念想。她想著點了點頭,答道︰「要是順路,倒是想回去看看,我還記得春華館有不少好藥材。」

見她是三句話不離藥材,謝長青不由得搖頭︰「春華館的藥材,確實有幾樣長得好的,過些天我要去揚子洲收一批藥材,需要個人一塊去查驗,正好和藥師借了你。」

……這意思是。邀請她一塊去揚子洲,阿容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她沒想明白的。

說話間就到了堂里,大公主正在喝茶,一見阿容來了就滿心眼里的歡喜,這歡喜麼有幾分是做出給人看的,自也有幾分是真的︰「瞧瞧,阿容啊,這正說著你你就來了,來來來,趕緊過來,我領你認認人。這位是鳳西家大太太,我自做主張,你就叫一聲伯母,四如啊,你看這可使得。」

這位鳳西家的大太太是安埠陳家庶出的二小姐,閨名叫四如,也是隨著夫君水漲船高,要不然哪有今天的體面。說起來這陳四如也是見過姚未然的,一見之下當場就不由得一抖,整個人就愣在了那兒,以至于大公主的話她是一句也沒听在耳里,反而是問了一句︰「這……這是未然的姑娘嗎,大公主竟然找到了她嗎?」。

「哪兒呀,這姑娘姓盛,是楊子洲一名教書先生的女兒,只是父母過身得早,機緣巧合之下才到了連雲山。這不我也意外著吶,這可真是緣份,你瞧著也像是吧,當初我瞧著還直以為是未然回來了。」大公主這話是說得爽快利落,眼里卻有了幾分沉思,這陳四如猛地一抖,大公主就拉著她的手,怎麼會察覺不出來。

抖就抖吧,冒什麼冷汗,大公主忽的在心里冷笑一聲,果真未然死得不明不白,連帶著她未來的媳婦兒都跟著丟得不明不白。這場會面本就是大公主安排的,一是給自己的兒子把那當年的婚約給說明白,二是看看反應,果然就讓她給看著了!

阿容當然不知道上頭那兩位心里頭有什麼,老老實實地一一見過了禮,待見到那兩位鳳西家的姑娘時,阿容自然是被小針眼兒給扎成了篩子。不自覺地看了眼謝長青,阿容心說︰您老人家倒是上啊,您不是說您來擋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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