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第二卷 (二六四)一語激起千層浪

作者 ︰ 桂仁

真正想做點事情,光有熱情和決心可是萬萬不夠的,還要有切實合理的計劃和持之以恆的奮斗才可能有成功的希望。古人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但這個瓜豆夠不夠鮮甜,除了自己的努力,還確實需要點運氣。但是,若沒有這前期的付出,就肯定不會有收獲。

喬仲達明白這個道理,章清亭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些天她可不是白閑著。用心並不是親自在那院子里眼都不眨的監工,那樣的事情很多人都能干。她要干的,是想在別人前面,從大局上考慮整個生意的走向,這才是一個老板真正應該操心的。

孟府雖然現在與她合伙,又因為官宦人家的性質決定了他們不能輕易出來拋頭露面,必須倚重她才能把生意順順當當的做下來。所以在表面上似乎是章清亭佔了上風,可實際上呢?

章清亭想得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個在合適的時機上出現的合適的人。若是等到孟府跟著自己做熟了,他們還要用她麼?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而過分依賴著他們家,等生意做起來了,肯定就會覺得自己家吃了虧,要來秋後算賬了。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那麼些一副腸子九曲十八彎的精明人,很有可能到時,孟家這原本最大的助力變成最大的掣肘。章清亭不得不防。

若是等矛盾出來了再解決,以她區區一個小老百姓,怎麼可能斗得過高門大戶?那時只怕孟府給她個棒槌她都得認作針了。所以章清亭就想了,首先自己要有能在這種合作中佔住腳的東西。這可不僅僅是畫幾個衣裳樣子的問題,而且要能掌控住全局的能力。荷月塢的生意她是看到了,確實是大有可為的,但孟府已經佔了一半股了,她不可能把他們踢出去。但是,她還可以吸引人進來。這就是前些時說過的,那兩只老虎的理論。而喬仲達,無疑是個最好的人選。

首先,孟府再如何安排,針線上能抽出來的僕婦丫頭也是有限的,若是要把生意做大,這人手肯定不夠。需要有更熟悉京城市場的人打點下諸如廠房、人員、售賣、稅賦等等事宜。

再次,對于喬孟兩家來說,彼此之間都存在些顧忌,雖然心知肚明,但卻礙于身份,不能輕易點破這層窗戶紙,這就給了章清亭在其中牽線搭橋的機會。她可以趁著孟府還不敢自立為王的時候,她可以跟喬仲達提前達成協議,以借著把售賣一塊完全交給他處理的借口,讓他逐步滲透到前期制作來。這樣,孟府到時再想甩開她,另找個傀儡恐怕就不容易了。

章清亭並不貪心,在扎蘭堡從商的經歷深刻教育了她,貪婪就象掌中掬著的水,你越用力攥緊反而會越容易失去。趁著規模還小,她只想弄成三分天下的局面,自己只要能佔著一份就行了,橫豎她也不能長期呆在京城,就算給自己留一條小小的財路便罷。

現在听喬仲達這麼一說,便知他有幾分允意了,于是便開誠布公的說起自己的打算,「若是咱們當真要做,首先,就得找幾個得力的大師傅來設計樣子。這個不是我推諉或是自謙,一來,一個人的腦子畢竟有限,我此時畫了幾款樣子興許好賣,可日後呢?我也不敢保證次次都能想出好樣子來。」

喬仲達接著說了下去,「二來,每個人偏好的總有她自己的習慣,也不一定能面面俱到,所以得要多幾個人想些不同的樣子,滿足不同的客人。再有,南朝織造畢竟更盛,我瞧夫人之前設計的幾款樣子中就有那邊的影子,若是咱們真正要把這門生意做起來的話,日後再派船隊去那邊時,還得留心那邊的時新樣兒,最好再請幾位地道的南朝師傅回來指導,以後這配色、畫樣都得多請些能工巧匠來才是!」

章清亭大贊,這個合伙人真是找對了!她略提個頭就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簡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實在太有默契了,「二爺說得極是,我也是如此想的。咱們做的既是成衣,也不用親自到各處售賣,就象方才高掌櫃所說,把貨直接發給各地客商就是!」

這個事關切身利益,高逸立即把話接了過來,「若是如此,便得劃定幾個區域,某一處說好了,只能放上某一家,這才能顯出特色來。」

趙成材忍不住插了一言,「若是一支獨大,隨他去賣,那倒也不好了,總得有個三兩家的吧?」

高逸卻有不同的看法,「他要是能賣得起價,當然隨他賣去!若是賣的人多,跟賣布匹似的滿大街都是,那怎麼顯得出別致?再有,也得防著賣的人一旦多了,難保沒人會為了抄樣子進幾套貨,又自家仿去,到時魚龍混雜,打起官司才叫頭疼呢!沒的還葬送了這個店的名聲。」

喬仲達略一沉吟,「趙先生提醒得很是,不過高兄顧慮的也有道理。我這兒倒有一個主意,你們看使不使得。每一處我們仍只放一家店,若是願意做我們的生意,必須保證店里不再經營其他布匹生意,這就絕了他監守自盜的心。再有這個價格由我們統一制定,既然從京城里拿貨的價一樣,那就賣一樣的價。這樣也就避免了他隨意哄抬物價,讓客人心里不舒服,憑什麼這兒是一個價,那兒又是另一個價?這也算是一個特色了。」

章清亭琢磨了一下,「這個主意倒很別致,只有一點,若是大客商從咱們這兒進了貨回去,這種款好賣,那種款不好賣,死撐著那個價錢倒不能便宜行事了。不如再定一個最低價,須得能讓客商靈活掌握才是。」

高逸現在就明顯的站在一個客商的角度考慮問題,還是覺得那個價格值得商榷,「這比如京城的人富吧,你定個一兩銀子大家也覺得便宜,可若是鄉下,你再定個一兩銀子,那就少人問津。若是你在京城來賣,便省了運費,可我要是拖到遠地方去,這運費算誰的?本錢都不一樣,那定價怎麼可能一樣?若是怕人牟取暴利,不如就定個最高價,至于具體賣多少還是得讓客商來做主才是。若是把價格管得太死,那就不象客商來經營,倒象是各地雇了些掌櫃的了。若是賣得好便罷,或是實在賣不出去,是否可以退回這兒來呢?若是不能,又憑什麼管著別人的價錢?」

他說得也很有道理。立場不同,當然觀點不同。這有分歧是好事,反而促進大家把問題考慮得更加周到。

章清亭又想到一層,「還有那不讓他們經營其他布匹,就算他們答應了,但真的能做到麼?就算做到了,又怎麼能保證他不偷偷的以家人的名義開店?若是真心想抄,仍是會抄我們的衣裳樣子,咱們總不能一家一家去查看。依我說,要麼就從京城售出之後就概不相關,要麼就干脆自己家到各地請掌櫃的行銷,那才真正能保得手腳干淨。」

這倒又是個新鮮主意,喬仲達模著下巴,反復權衡各自利弊,原本清潤明朗的眼神里也有些猶豫,一時下不了決定。

「要不大家都回去想想,到底該怎麼做才合適,過兩日再踫個頭好好商議,如何?」趙成材沒料到自己一句話,竟然勾起眾人爭論不休,此時見他們都沉默無語了,料得這點子工夫大家誰都不能說服誰,便提個了建議。

眾人呵呵笑了,喬仲達開了個玩笑,「到底是做先生的,說的話就是有道理!咱們還是听趙先生的吧,這天也不早了,各自散了,回去再想想,到底怎麼做才最合適。三日之後,到榮寶齋踫頭,咱們再核計核計,到底怎麼做才能對各方都最有利。」

從外頭把趙玉蓮跟兩個孩子都喚回來,他們倆先看人家戲台上熱鬧,也學著瘋玩了一時,此刻都有些倦意了,一個兩個張大嘴巴打哈欠,說要回去倒也沒什麼可鬧的。

只喬敏軒跟牛得旺分手時說,「小胖哥哥,你上回沒去我那個家玩成,下回等我搬了新家,你再來好麼?」

「好啊!只要沒那個凶大嬸來嚇我就成。」牛得旺痛快應了,還格外寬慰著小家伙,「我知道你們家也不都是壞人的,小豆芽,你別往心里去啊!」

喬敏軒瞪大了眼楮不太能領會,倒是喬仲達听得心里一暖,知道定是趙成材他們教的,沖他們一家子頷首微笑,「多謝諸位體諒,實在感激不盡。」

他請趙家人上車,趙成材卻擺手拒絕了。今兒喬仲達先來的酒樓,為示敬重,特意派了自己的馬車去接的他們,現在要走,他自然是要先送他們回家的。

趙成材眼光瞧著在他肩頭打瞌睡的小家伙道,「現在天色已晚,孩子都有些熬不住了,你們家離得又遠,快帶他回家歇著吧!這晚上風又涼,別再講這些虛禮了。」

他執意要自己回去,渾沒留意到那酒樓外頭的角落里有幾個黑影正鬼鬼祟祟注視著他們。

(PS: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實在不是桂子偷懶去玩了。而是脖子後頭有根筋不知道怎麼好象抻著了,整個背都痛得難受。昨天白天一邊胳膊都抬不起來,晚上又一夜未能安眠,連翻身都翻不了,可憐啊!一直休息到剛剛晚飯後才好一點,偶就很自覺的爬來碼字了,先把今天的任務完成,晚上再爭取把明早的寫出來,桂子真是個勤奮的好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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