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第二卷 (一零二)金寶是冤枉的

作者 ︰ 桂仁

章清亭擔心空有地卻無法經營的問題。晏博文也幫她想到了,「老板娘,你別老光想著自己沒錢就蓋不成房子。您可以再想想旁的,比如以這塊地作抵押,找誰借錢來蓋房子,等房子蓋好了賣出去,這錢不就回來了?」

趙成材還想起一條,「這條胡同可批了免五年的賦稅呢!若是蓋起來了,想要租售了來做買賣,可是極大的優惠!不愁賣不出個好價錢!」

這倒是真的!

方德海想了想,問章清亭,「上回那個介紹福興樓給咱們的那什麼人,丫頭你不是還救了他妹子嗎?能不能去跟人說說,借咱們點錢,先把房子蓋起來,反正咱們有地,這個可跑不了的。」

章清亭點頭,這事確實可以去賀玉堂幫忙。可她忽又犯起愁來,「就算是房子蓋起來了,也賣出去了,咱們這掙的也就是一錘子買賣。日後可怎麼辦?」

方德海橫她一眼,「這蓋房子總得一年半載的吧?等房子蓋好了,難道咱們這麼多大活人,還想不出來該做點什麼?那真該集體拿繩子上吊去了!這不過是遇到點挫折,丫頭你平時挺能折騰的,怎麼就這麼灰心喪氣?這天無絕人之路,想當初那麼困難咱們都過來了,何況現在還有二千兩銀子?真是沒出息!快把眼淚擦了,正經做事去!」

章清亭心內大是感激,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老爺子……您,您還願意跟我一塊兒干啊?」

方德海眉毛一挑,斜睨著她,「本來呢,我剛听到秘方外泄時,是挺生氣的!差點就想答應蔣掌櫃的,去人家那兒做軍師了。人家可給我出到三十兩銀子一月的工錢呢!可一回頭,我就瞧見明珠身上的棉衣了,我要是走了,二回明珠想要人做衣裳,我去找誰呢?難道找蔣大掌櫃的?忘了問他會不會針線了!」

這話說得眾人都忍俊不禁。

章清亭破涕為笑,卻又落下淚來,「老爺子……謝謝您!這回我無論如何也得好好替您把事情看好,辦扎實了。要不,我那股份再過一半給明珠吧,算是我賠您的配方!」

方德海嗤之以鼻,「就你那點破股份就想買我的秘方?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實話可告訴你。咱們那鹵水店之前一月能掙多少銀子你自己心里有數。你再去弄個那樣的店,賠我一半股份才行!」

章清亭不服輸的勁頭也被激起來了,擦去眼淚,慎重承諾,「我一定替您辦到!」

方德海斜睨著她也咕噥了一句,「又哭又笑,小貓上吊!」

這話到底什麼意思?章清亭走的時候偷偷問方明珠。

小丫頭一笑,「這就是說一個人又哭又笑的,亂發脾氣,連小貓也被氣得要上吊!」

章清亭忿忿的白了趙成材一眼,心中卻是痛快了許多。誠心去向晏博文道謝,「阿禮,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晏博文淡然一笑,「別忘了,你可是我的老板娘。只有你們賺錢了,我這伙計才能干下去!我這也算是為自己的前程操心呢!」

章清亭被逗樂了,「還是要多謝你的!」

「不用這麼客氣!」晏博文忽然想起一事,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了,「老板娘。你是不是弄錯了?那個泄漏秘方的,不該是金寶吧?」

「不是他,那會有誰?人家明明說是我弟弟的!」

可你還有一個弟弟呢!晏博文瞧了趙成材一眼,謹慎的斟酌著字句,「金寶雖然懶點,可不是個有心眼的人。」

趙成材臉色大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晏博文坦然說出一件事實,「趙大哥,上回我跟你去給孫家送東西回來時,廚房里少了一瓶配料,我問是怎麼回事,成棟說是他不小心灑了。」

這一下連章清亭的臉色都變了,「這事你怎麼不早說?」

晏博文一臉苦笑,卻不答話。

這讓他怎麼說?之前該提醒的已經提醒過了,難道非追著人說,你家弟弟可能是個賊,讓你小心提防著嗎?

天啊!章清亭驚恐的捂住了嘴,要是她冤枉了張金寶,還把他大打一頓趕出了家門,這罪過可就大了!

趙成材心里也在打鼓,會是成棟麼?那他們方才回家教訓張金寶,成棟明明是看見的,為什麼不出來說?

他腦子忽然嗡地一聲,想起來了。當時家里鬧出這麼大動靜時,娘在哪里?要是平常,娘早該沖上來跟著教訓張金寶了,為什麼一點表示也沒有?他們當時都在干什麼?

他和章清亭面面相覷,二人不由得再一次加快了腳步。可章清亭經過這連番奔襲,又大哭一場。體力消耗極大,根本走不快了。偏偏又心急如焚,要早點回家去問清真相。

不用多說,趙成材已經一把牽著她往家里趕去。

黑夜里,晏博文看著他們二人攜手遠去的身影,眼神中才流露出一點寂寞和黯然,這樣的幸福,是他再也不配擁有的吧?

這一夜,張趙二家都注定是不眠之夜,所以當趙成材和章清亭又回來時,家里還是燈明燭亮。

趙成材嗓子干得都快冒煙了,也來不及喝口水,徑直先拍打著堂屋的門,「成棟!開門!快開門!」

「這麼深更半夜的,是要干什麼?」應話的是趙王氏。她的語氣凌厲中卻透著一絲虛偽的強硬。

娘的態度太反常了!趙成材的心頓時往無底的黑洞跌去,「娘!你讓成棟出來!我有話問他!」

「有什麼話明天白天再說!」

「不行!今天晚上必須給我說清楚!成棟!成棟你出來!」

「這麼晚了,都睡覺去!有什麼也等到明天早上再說!」

章清亭一見這架勢,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天哪!難道薛子安說的那個弟弟其實是趙成棟?

她可沒秀才有耐性,厲聲道,「婆婆!你讓成棟出來!你要是不開門,我就砸門了!」

「你敢?」

事到如今,章清亭還有什麼不敢的?徑直沖進廚房。拎起門邊的斧頭,回來照著這門就砍!

趙成材不僅不攔,還幫忙踹著,「娘您讓成棟出來!要不今兒我就拆了這門!」

張家人也全圍在了門口,大家都听出來這話不對勁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門終于開了。

趙王氏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滿面怒容攔著不讓他們進來,「你們這是反了天了!要干什麼?這到底是要干什麼?」

趙成材沖到了前面,「娘!您讓成棟出來!我就問他一句話,娘子店里的鹵水秘方是不是他給泄漏出去的?」

趙王氏嘴皮子動了幾下,眼神閃爍。卻仍是梗著脖子道,「不知道!店里那麼多人,誰知道是誰的手腳不干淨?干嘛象審賊似的審你弟弟?」

趙成材努力的壓仰著自己胸中翻騰的怒火,「那娘……娘您讓成棟出來!讓我們跟他當面對質!」

「對質什麼?成材你可要弄清楚,成棟可是你親弟弟!」

「親弟弟又如何?」趙成材一听這話,心下更涼,「親弟弟也要講一個理字!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出來說個清楚便是,他怕的什麼,您又是怕的什麼?」

「誰說我怕了?」趙王氏心嚇得突突直跳,著實可慌了。從來沒見過大兒子發這麼大的脾氣,瞧那眼神,簡直就象兩把明晃晃的刀似的,照得人心驚肉跳。

趙成棟在晏博文來通報事發時,就跟著章清亭他們一起到了賭坊,不過他躲在後頭,沒人留意。

等到見了那林管家,還有听到里面的談話,可把趙成棟可嚇傻了。當即沒命的逃了回家,跟趙王氏一五一十把事情交待了。

原來趙王氏是教這小兒子伺機偷盜方德海的秘方,然後弄點錢,自己也開家鹵水鋪子。

而那個薛子安派出的林管家,騙不了章清亭,卻把主意打到兩個伙計身上,分明找人跟趙成棟和張金寶私下接觸過,讓他們偷瓶配料出來,說是自家要做鹵水,許諾給他十兩銀子。

張金寶膽兒小,一听就回絕了。根本就沒了下文。

可趙成棟卻留了心,他以為給人家一瓶配料根本不算什麼,反正都研細了,也看不出究竟,這十兩銀子可是太好賺了!便在那日,故意支開晏博文,偷到鹵水配料,自己私藏了一半準備細細研究,另一半就以十兩銀子賣了出去。

他還以為佔了個大便宜。可誰曾想薛子安拿了配料立即找了幾位大廚和大夫回來,只琢磨了兩日,就把這配方給完全解密了。

趙成棟自知闖下大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回來企求娘親的庇護。

趙王氏起初也被氣壞了,狠罵了兒子幾句,怎麼就這麼蠢,上了人家的當。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罵過之後還是心疼的,只想著如何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

等章清亭跑回來毒打張金寶時,趙王氏就知道他們誤會了,本來是有幾分想說的,可看章清亭和張家人打人時那個狠勁,她就退縮了。

她心想著,等他們誤會完了,這事也就算了,可沒想到章清亭居然還把張金寶趕出了家門。這下,她可真嚇著了,這還是親弟弟她都這麼不依不饒的,萬一讓那丫頭知道其實是趙成棟泄漏的配方,豈不是要打死他?這是趙王氏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的。

以為事情就這麼了結了,沒成想,等章清亭去方家轉一圈回來,居然就發現了真相,鬧著要對質,趙王氏護犢心切,也沒多想,就讓趙老實帶著兒子躲在里頭,想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

可趙王氏沒想到,趙成材居然也動這麼大的肝火,這可真讓她有幾分害怕。她是心疼小兒子,可她更倚重這個大兒子,趙成材從來都是最斯文最講理的一個人,若是惹得連他都發這麼大脾氣,難道真的是自己做錯了?

趙成材看著自己的母親,從牙縫里一字一句的擠出話來,「娘!您若是不怕,您若是沒有一點心虛,怎麼連讓成棟出來見我一面都不敢?」

趙王氏眼楮不敢看他,扭頭找著借口,「成材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跟發了瘋似的!哪有一點讀書人的體面和尊重?就你這樣子,我不能讓成棟來見你!」

章清亭冷笑,「是麼?那我可沒讀過書,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體面和尊重!趙成棟,你給我滾出來!」

她舉起斧頭就往里沖,「誰敢擋著我就砍誰!」

張發財也沖了上來,「閨女,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那個偷了秘方的不是金寶,是他家弟弟?」

「是!」章清亭眼中含著淚,「他把我們全騙了,還害得我冤枉了金寶!」

「**!」張發財從章清亭手上搶過斧頭,「不帶這麼耍心眼的!小咋種你給我滾出來,咱們把話說清楚!要是你干的,打死了你,我給你償命去!」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麼?」趙王氏再想攔,可就都攔不住了,張家人一窩蜂全沖了上來。

張發財兩腳就把里頭的門給踹開了,趙成棟再想躲也來不及了,嚇得一下鑽到趙王氏的身後,哭喪著臉推卸責任,「娘!是娘讓我去偷秘方的!」

這一句話,就相當于承認了。

可你要是上當受騙還情有可原,可趙成棟這一句話,分明就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要拆章清亭的台啊!

趙成材簡直是難以置信,「成棟你胡說什麼?娘,娘怎麼會讓你去干這種事?」

「沒錯,是我讓他干的!」趙王氏自恃著老臉,護著成棟,還振振有詞,「這全怪她!」

她一指章清亭,怨毒的指責著,「要不是她那麼尖酸成性,什麼東西都不肯分給你弟弟,我至于讓成棟這麼做麼?再說了,成棟有什麼做錯?他起早貪黑辛辛苦苦的給她當長工,她有給過一分錢沒有?那姓方家的老鬼,憑什麼拿那麼多錢?還給他們做衣裳!她這個當大嫂的怎麼不給自己小叔子做一件?不過是拿了瓶配料,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簡直是強盜邏輯!趙成材被徹底的激怒了。

(PS:好了,真相大白了!親們表生氣,虎模,可以接著看下去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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