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歸 正文 第七十一章跑堂小二

作者 ︰ 糖拌飯

傍晚,因為下著雨,店里只有零星幾個喝粥的客人,都是老顧客的,邊吃還在同悠然打趣。

「唐娘子,你這粥可是越來越好吃了,我家那老婆子可是說了,哪天來跟你學學。」說話的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漢,這老漢最近胃不舒服,吃過這粥鋪的營養粥後,倒是好了很多,于是它便每晚來喝一碗粥,說就當是吃一貼藥。

「行啊,胡伯,胡媽哪天想學都成。」悠然呵呵笑道。

「呵呵,唐娘子就是爽快,不過啊,我那老婆子還是算了,她哪有那個耐心,這營養粥的食料有十來種,還每樣都熬好備用,不是我小瞧我家老婆子,別的不說,你就把這些食材跟她一說,她都弄不清,到時候惱怒起來,還是我倒霉。」那叫胡伯的老漢說的挺有趣,若得另外兩個吃粥的客人哈哈直笑。

「這位老伯看來家有悍婦啊。」一個過路客打趣著。

「這位客人你不知道,這女人哪,越老越辣,呵呵,個中滋味,等你到了我這歲數再去品嘗吧。」那胡伯嘿嘿的笑道。

「死老頭子,又在這里說混話,這下雨天,出來又不打傘,要是淋了雨受了傷,還不是我老婆倒霉,吃沒吃好,一起走了。」這時粥鋪門口,胡伯的老伴胡媽橫著眼嗔罵。說完,還舉了舉傘,明顯著,是怕自家老頭子淋著雨,特意打了傘來接的。

于是胡伯就在幾個客人的哄笑聲中,笑的一臉得意,弓著身子,鑽到自家老婆子的傘子,兩人相依相偎的離開。

看著兩個已經佝僂的身形遠遠消失在雨幕里,路面上的水窪反射出點點的光澤,悠然感覺著說不出的溫馨,她一直認為,夫妻之間不需要怎麼的轟轟烈烈,只要如這般的平凡到老,那便是幸事。

這時另外兩個客人也結帳了,悠然收了錢,送客人出門。

轉身加鋪子,卻看到禮小子扶了雲先生出來,悠然連忙過來問道︰「雲先生,感覺好點了嗎?」。

「沒什麼事,倒叫唐家娘子操心了。」那雲先生淡笑的回道,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溫潤如玉秦逸雲,很難叫人想到他之前那種絕望的樣子。

「嫂子,幫雲先生熬碗粥唄。」一邊的禮小子道。

「好的,你陪雲先生坐坐,我去熬。」悠然說著,就轉身進廚房,廚房里,雙兒正在燒熱水,幫著小石頭洗臉洗腳。

「雲先生沒事了吧。」看著悠然進來,雙兒問道。

「看外表是沒事了,可內里,誰知道呢。」悠然指了指心髒的位置。

「也是……」雙兒點點頭。

悠然熬好粥拿出來,那雲先生默默的吃著,悠然便收拾著桌椅。雲先生的事情,他不說,自己也不會去問,畢竟,那是別人血淋淋的傷口。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人進鋪子里來。悠然只得從桌上又拿下凳子,轉身準備將客人迎進來,卻發現,居然是楚王姬紹和曹畏。

悠然不由的便收了笑臉。

「怎麼,唐娘子這是不歡迎本王爺啊。」那楚王黑著一張俊臉,象是正跟誰生著氣,顯然的今天心情不好。

「哪能呢,小王爺大駕光臨,小店蓬蓽增輝。」悠然又連忙著一臉笑容的道。只是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轉變有點假。

一邊的曹畏卻是看了悠然一眼,然後挑了挑眉。

「你這里有什麼好吃的都上上來,對了,再來一壺酒。」楚王揮了揮手,不悅的表情仍顯示著他的不爽。

「可是,王爺,民婦這里是粥鋪,沒有酒。」悠然有些無語,這王爺今天真是怪事了,要吃好的喝好的,不會到外面的酒樓里去啊,來她這粥鋪干什麼?

「沒有酒,你不會去買啊。」楚王的心情今天是絕對絕對的非常不爽。而一邊的不知該說是唐值還是曹畏的家伙,這會兒卻是一臉的興趣盎然。

悠然不由的嘀咕,這人看戲呢,不管了,不就是酒嗎,家里還有一些紅薯酒,家里的紅薯地被野豬拱了後,悠然免強收了些,她就順便釀了些紅薯酒,這可是摻了神水了,便宜這王爺了。

悠然叫了禮小子,一起去了後院,在一株老杏樹下,挖出了之前埋的酒壇。想了想,又用了個大網兜去池子撈了兩條魚,一條紅燒,一條清炖,又用雞蛋煎了點蛋餃,還有咸鴨蛋拌鹵汁。

弄好這些,同禮小子一起端了出來。剛把東西放到桌子上,沒想那楚王卻一拍桌子︰「雲先生,你這是打算對本王視而不見哪。」

悠然這才想起,自楚王和曹畏進鋪子,那雲先生一直坐著沒動,這會兒,她瞧出來了,敢情著,王爺和曹畏是沖著雲先生來的。

「雲某無顏見王爺,讓王爺蒙羞了。」雲先生拱手道。

「你少拿這話敷衍本王,本王任你為楚王府的右庶之職,難道之前沒有調查過嗎?還是你也認為本王有眼無珠。」楚王氣得站了起來,指著雲先生︰「你……你氣死本王了。」

「王爺,稍安勿燥,秦二公子出了這事,還真怪不得秦二公子。」一邊的曹畏一臉若有所思的道。

「不怪他,難道怪本王不成。」楚王挑了眉看著曹畏,那樣子,似乎這曹畏不給個好說法,就要冶曹畏的罪。

「這真說起來,王爺還真月兌不了干系。」那曹畏說著。卻先倒了杯酒,先咪了一口然後道︰「酒不錯,王爺先喝一杯消消氣。」說著,又起身為楚王斟了杯。

「紅薯酒能有什麼好的?」楚王置疑,端起杯來喝了一口,隨即卻是一陣訝然︰「還真不錯,紅薯酒居然也能這麼的清洌,不簡單。」說著,那楚王又轉向悠然道︰「唐娘子,這酒哪里買的?」

「這是民婦自己釀的,賣點錢,貼補生活。」悠然道。

曹畏看了悠然一眼,輕輕一嘆,若有所思。

而那少年楚王,不此時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發感嘆︰「唉,唐娘子一人承擔家計,著實不易,是朝廷虧欠了唐娘子……唐值可惜了,若不是死,他必是我朝繼李將軍之後的勇將,別的不說,就鷹嘴澗血戰,就是在他的帶領下,那一戰打的慘烈啊……後來,從那里回來的商隊說,那鷹嘴澗里,血肉橫飛,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體,唐娘子的夫君是我大周之忠魂。」

悠然突然有一種很滑稽的感覺,這忠魂如今就在你眼前好不。不由的偷偷看了一眼曹畏,只是突然,此刻那曹畏身上多了一種肅殺之氣,血腥一瞬間就似乎在小小的粥鋪里迷漫開來,她可以看到那曹畏的手緊緊的握著,那眼中,有霸烈,更有濃濃的傷感。

這種感覺,似乎當初受了傷的大黃身上也有。

「哦,對了,唐娘子若是願意的話,本王可為你另行擇配個好人家。」那楚王突然的又道。

而一邊正大口灌著酒的曹縣令,突然的一陣猛咳。

「這個,王爺,咱們在說雲先生的事。」曹縣令截了話道。神情不在嚴肅,有些悻悻。

悠然卻是有些暗樂,不過,她也不敢去接王爺的話,萬一這少年王爺亂點鴛鴦譜,那也不妙不。

「哦對了,你快說,本王怎麼月兌不了干系了?」楚王這才回到正題。

悠然一听他們要說這個,,得,她還是退下吧,這種彎彎繞事,少听少好。于是便跟楚王告退回到後宅。

後宅的走廊上。

此時,雙兒和禮小子默默的站在門邊,朝鋪子里的人望,雖然說了不在去尋根問底,可顯然兩姐弟還是拋不下。

「嫂子,大……曹縣令」禮小子一個哥字沒說出口又硬更生的改成了曹縣令。

「你說曹縣令為什麼說,雲先生的事情跟楚王有關系呢?會不會是因為雲先生剛任楚王右庶一職。」禮小子問道,這小子,顯然一直在偷听。

「嗯,有可能吧,要是雲先生的大哥要對付雲先生,那什麼時候不行,卻偏要在雲先生剛任右庶不久的時候呢,唉,這里面的彎彎繞繞多著呢,誰弄的清。」悠然道。

于是一家人就躲在後面閑聊,反正,前面沒有招呼,她們也不去打攪。

過了一會兒,就听外間鋪子傳來雲先生的叫喚聲︰「唐娘子,唐娘子。」

悠然連忙出去。卻發現粥鋪里又多了一人,正是雲先生在大哥秦逸風秦大將軍。此刻,雲先生同秦將軍正對峙著,一個臉上陰狠,一個臉上是看破世情的淡然。

而那楚王和曹畏兩個,卻是邊喝酒邊看戲,悠然出來時,那楚王還沖著悠然舉了舉杯︰「唐娘子,酒沒了,再來一壇。」

悠然一陣無語,那麼一大壇就沒了,這兩人是酒桶啊。

「唐娘子,我听禮哥兒說你這里還缺一個跑堂小二。」這時,那雲先生轉臉問悠然。

看雲先生那表情,別說悠然確實打算招一個人,就算是不打算招,也得說要招啊,于是點頭道︰「不錯。」

「那不知秦某是否可以勝任。」那雲先生又道。

「二弟,你堂堂一個秦家二公子,來個小粥鋪做跑堂,這成何體統?」那秦逸風道。悠然在一邊听的糊涂了,不是說,這雲先生跟大嫂通奸被趕出家門嗎?怎麼這位秦大公子的表現卻又似乎不太正常啊。

「如今,我已不是秦家二公子了,我只是一個丟了秦家顏面,被秦家趕出家門的落魄子。」說著,那雲先生又轉頭問悠然︰「唐娘子,秦某能勝任嗎?」。

立時,幾道眼光齊刷刷的集中到悠然的身上。

看著秦大公了那陰狠的臉,悠然直覺著,這是個麻煩,但對于雲先生,悠然不能拒絕,在自家困難的時候,雲先生頻頻幫助,這時候,應該是雲先生最困難的時候,悠然自然不能不顧。

于是便笑著道︰「只要雲先生不嫌委屈,小婦人自是求這不得。」

「多謝唐娘子,如今正好有客人,那我這個跑堂就開工了。」雲先生笑著道,然後沖著那秦大公子道︰「這位客人要點些什麼?」

「你……不識好歹……」那秦公子陰著臉,拂袖而去。

一邊的楚王卻是不管這些,他算是跟那壇酒干上了,邊喝邊叫好。而曹畏卻望著秦逸風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隨後又轉向雲先生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雲先生不若到衙門來任書吏好了。」

「多謝曹縣令好意,秦某還是在這小粥鋪做個跑堂小二自在。」雲先生淡笑道。

那曹縣令看了他一眼,輕鎖了一下眉,然後喝盡手里杯中之酒︰「王爺,衙門還有事,本縣要回去了。」

「我也回府了,真是沒趣,這剛開府,本王的右庶就出事……」楚王郁悶的說著,就同曹縣令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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