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困

作者 ︰ 令狐狐

這日,本來是冬天到來之前難得的艷陽天,太陽暖洋洋的照在屋頂上和大街上,若是往些年,這住戶的門前,大都是搬了椅子靠在門邊擇著菜,曬曬太陽。可是今年,家家大門緊閉,不是去了城門前候著,就是已經放棄了希望,關緊門戶,以防招惹事非。

連這原本門庭若市的喜運來酒樓,都已經半掩著門,不招待客人了。里面住著的,都是在閉城前沒走掉的。英慕華和嚴小夏一行,就是這樣被困在了江州的喜運來酒樓。一日一日過去,他們六人的心也是一日一日往下沉去。

他們都俱是沉默著吃著粥,可是那粥,卻已經是比白水還稀。喜運來的掌櫃就站在櫃台里摳著算盤珠子,一張臉只不過是區區十幾日,就變得越發老了。唯一一個還剩下的小二,是因為打小就在這酒樓里住著的,也是坐在一階樓梯上,滿面愁容。

嚴小夏吞了幾筷子咸菜,終于忍不住放下碗筷,倒不是這樣的飯食她吃不下去,實在是這里的氣氛太過陰郁,每個人的心情都如同久要下雨卻一直未下的陰天,沉得都能提出重量來。

「我們還是高興點吧!也有可能朝廷的軍隊,已經把那些蠻夷都打跑了。」嚴小夏開口,硬是提高的雀躍聲調,在此時卻顯得分外古怪,她看了看圍坐的幾人,都仍是不出聲。

那櫃台後的掌櫃,只挑著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耷拉下去了。

小妮卻忍不住也開口道︰「那個縣令真是的,干嘛不放人出去呀?難道讓我們所有人都等死嗎?」。

盛子皺了皺眉,反駁道︰「據說這是朝廷的命令吧?不然那些人還未打到這里來,這城中人都已亂了,該跑的跑,還逃的逃,豈不是讓那些人看笑話?」

「難道朝廷為了不讓人看笑話,就要圈死我們?那這朝廷還不如……」小妮氣憤填膺,一張嘴差點不受控制起來。幸好有小弟拉了她一下,她才住了嘴,低下頭去,偷偷看了兩個主子一眼,見他們都沒有責罵自己的意思,才放下心來。

嚴小夏的想法和小妮基本相同,這樣的朝廷,還不如被翻了重來比較好。只是這話,她也說不出口,不是不敢,是現在這個時刻,實在是不想打破任何人的希望。

希望朝廷哪一日開了眼,就讓縣令開了城門讓他們逃罷。

英慕華這時也放下筷子,道︰「就算開了門逃,能逃到哪里去?想必再往東去的城里現在也已得了消息,封鎖城門,我們現在走了,沒有干糧,能走多遠?到時候也是跟城外的難民一樣,活活餓死。」

此話一出,本來還想說話的幾人又都沉默下來,他們哪里想到了這一層。

每個人都是這樣,只看的到眼前的困難,以為這一層困難度過,前面全都是康莊大道了。都未曾想過,也許這一關過去,前面的情景更不如現在呢?不如還就躲在這里,為這一點困難操心罷了。

嚴小夏到底還是把碗里剩下的粥喝了完,這時不保存體力,等到連酒樓里都沒了糧食,那才叫苦連天無人應。

她又看向掌櫃問道︰「掌櫃,這里的糧食還夠幾日?」

「這里的糧食還夠幾日?」樓上卻正好走下來一個姑娘,也正如是問著掌櫃。

兩人對看一眼,再都將目光投向掌櫃。

掌櫃的則挑著算盤珠子打了幾下,道︰「要是日日吃粥,這一樓的人,倒還夠吃個十幾二十日。」

「整日吃粥?那樣子還不是連路都走不動了。這幾日吃粥吃的膩死了,能不能換一個?」那姑娘走至櫃台前,手里握的一把劍就拍在了上面。

這次掌櫃的連眼都不抬了,他慢吞吞地道︰「不如姑娘換一家酒樓吧?店里一共一二十口人,米糧本來就不夠了,姑娘還想一個人全佔了?」

那女子冷笑一聲,道︰「把他們全趕走!」

嚴小夏一听這話,頓時怒氣上揚,可是看看那女子的一身勁裝,再瞧瞧櫃台上瓖著玉石的劍,還是打消了自己拍桌子吼人的想法。只是心里暗罵了兩聲,這個女子可真夠狠的。

這里一共住了三隊沒走的,除了嚴小夏他們六人,還有這個姑娘和她相伴的一人,再加上好像是一個路過的小商隊也有七八個人。她竟然想把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都趕走,本來江州各個酒樓都不再收客的,不往外趕就是好了,他們這些人趕出去了連吃的都沒,還不是一條死路。

喜運來酒樓的這個掌櫃,也是個好人,這些天里都未曾趕過一個客人。他倒不、是貪錢,賬單也都是按吃什麼算的,都是老實價格。主動走了的客人,他也就不再收了就是。

這時候這個女子說出這話,免不得掌櫃的沒有好臉色。他拿起筆,在方硯里蘸了蘸墨,索性寫起賬單來了。

那女子見他沒有反應,頓時將劍壓在掌櫃正在書寫的紙上,一雙柳眉挑成了倒八字,厲聲道︰「我出高價,把他們趕出去。」絲毫不怕後面的幾人听見,想來也是未曾把他們放在眼里。

嚴小夏按捺不住,站起身來︰「你以為你有錢了不起?」

「要是在平時,我早就買下這客棧了,哪還輪得到你這鄉下野婦在此叫嚷。」那女子頭也不回,尖細的聲音直沖嚴小夏的耳膜。

英慕華也站起身,他皺眉道︰「姑娘,身為一個女子,還是不要如此張狂為好。」他手指輕撫上嚴小夏的背部,安慰她︰「我們不要與這種人人一般見識。」

嚴小夏想著光是叫罵也討不到好處,還窮惹自己生氣,不是有名人常說麼,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能反咬它一口不成?想到此,她便順著英慕華的意坐了下來。

掌櫃的搖了搖頭︰「姑娘,我斷不會趕人出去的。我想姑娘若是住不習慣,還是換一家店為好。」

那女子「哼」了一聲,在掌櫃處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竟然一把劍直抽而出,向嚴小夏面門刺來。

眾人都未想到女子還是真的動怒,大驚之下都不知作何反應。英慕華正好就在嚴小夏身邊,手臂一揮,就擁過嚴小夏擋在劍前。

眼看女子的劍馬上就要刺入他的背部,小妮幾人都是大叫,「老爺夫人」的聲音不絕于耳。這時,誰也沒注意到斜上方一道劍氣劃過,一把劍破空而來,聲勢甚快,竟在一瞬間就直直刺入女子握劍的右手小臂之上,使得她的手頓時一抖,向下滑去。而她手里的劍,也只是因為太過鋒利割掉了英慕華後背上的一大塊衣服而已。

女子因為疼痛而起的大叫聲,瞬時淹沒在小妮小弟盛子的關切聲中,三個人圍住英慕華和嚴小夏,不斷地問著是不是沒事,有沒有哪里傷到。阿土則是迅速上樓又拿了一件衣服出來遞到英慕華身前。

等到他們都發現兩人沒事後,幾人的槍口便一致對向那女子起來。

「你有沒有人性啊?」

「會武功了不起?」

「還有沒有王法了?」

「直接大庭廣眾之下殺人?」

只有英慕華還算清醒,他對著二樓的東北方向拱拳道︰「多謝好漢相救,不知好漢可否露面讓在下以致謝意?」

嚴小夏幾人也都止住話音,看向二樓。半晌卻也無人應答,英慕華只得低下頭來,輕聲對嚴小夏道︰「想必也是不希望惹出事端,罷了!這個恩情我們記住就好。」

她點了點頭,再看著跌在地上血流不斷的女子,問道︰「她怎麼辦?」

那女子小臂想必已經廢了,那把劍插在她的胳膊上已進入兩寸,整個劍尖都沒入其中。她疼的滿頭滿臉是汗,下唇咬的都已經見血。

英慕華看了看她,向掌櫃走去,問道︰「掌櫃的,可有紗布藥膏之類?」

掌櫃的面容未變,只拿眼掃了掃那個在樓梯邊一直未動的小二,他邊一溜煙向後院跑去,想必是去拿了。英慕華又拱一拱手道謝,才走至那女子身邊,仔細看了看插在她胳膊上的劍,問道︰「姑娘為何如此狠毒?我們一家人只是路過,也與姑娘一樣同是淪落困在這里,何苦要相逼?」

那女子好似力氣都已用盡,卻還是用力瞪著英慕華,恨聲道︰「今日若不是有人暗中幫你們,我必要你們都橫尸此地。」

嚴小夏忍不住反諷一句︰「我看是應該是你比較早日橫尸吧?」

「你……」那女子一動,卻似扯動傷口,頓時一聲大叫,昏了過去。

「娘子……」英慕華頗為無奈,他拉著嚴小夏蹲下,向她道︰「待會紗布拿來,你就把她按住,我要將她手上的劍拔掉。」

「什麼?」嚴小夏疑問的看著他,她又不傻,當然知道拔劍通常都是為了救人了。可是干嘛還要救這個要殺他們的女人?以德報怨?瘋了吧?

英慕華則解釋道︰「我們不能讓她死在這里吧?早晨的時候,我看見她的那個同伴出去了,想必待會是要回來的。若是那人性格如她,到時見不到人,還不是要把我們全殺了泄憤?」

「那我們就把她扔出去,等到她同伴回來,要是問,我們就說她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不行?」嚴小夏琢磨著這個可能,覺得比英慕華的計劃可行性要高的多。

「娘子……」英慕華看著她︰「你要看著她死?一條人命?」

嚴小夏頓時噎住,她結結巴巴地道︰「我們,我們可以不看……把她扔出去就不看了。」卻到底是聲音越來越小,漸漸低到听不見。

小二正好此時將紗布和止血散送來,英慕華接過來,將止血散先倒在女子手臂傷口周圍,然後對嚴小夏道︰「你按住她的胳膊,我來拔劍。」

她卻立馬向後退了一步︰「我不要,我怕血。我暈血,我……」她立馬做出來一個頭暈的樣子,想要混淆視听。

英慕華只好叫來小妮︰「你按住她,只要不讓她的胳膊動就行了。」

小妮顫顫巍巍的拿手按住她,還不忘抬頭看了看嚴小夏,嚴小夏對她點了點頭,她才向英慕華道︰「好了,老爺,你拔吧!」

他應了一聲,手固定著劍,默數了幾個數後,猛地拔出。血頓時順著他拔出劍的方向噴了出來,才又慢慢停住。

英慕華又交待小妮要將女子袖子拉開,幫她擦干淨傷口再纏上紗布。自己則以男女有別,而背過身子,只用聲音給她指示。

嚴小夏看著小妮歪歪扭扭地繞著紗布,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還是走過去接手。她將紗布纏好後,狠狠地打了個結,惹得女子在昏迷中還是蹙緊了眉。

「現在怎麼辦?」她將女子袖子挽下,把英慕華的身子轉了過來,嘟囔著︰「不過一只胳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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