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真相

作者 ︰ 令狐狐

出去游玩,到了回去的時候總是疲乏的緊。在美人坡轉悠了大半日,剛一回到疊雲山莊,嚴小夏和齊錦繡就都叫嚷著累的東倒西歪,連飯都不吃,便要休息。

等到嚴小夏睡的飽了,睜開眼楮時,已經大概是子時。萬籟俱靜,整個山莊的人大概都已經睡下。

她卻開始無聊起來,現下又已經睡不著,夜里又沒有事做,連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真是讓人發慌。她到齊錦繡房前站了半晌,听著里面均勻的呼吸聲,還是默默鄙視了一下自己想叫醒她的壞心腸。

披了件外衣,她便走出了曉蝶築。夜涼如水,嚴小夏緊了緊衣服,向她記憶中的飯廳走去。

睡了好幾個小時,不餓才怪。她是很希望還是有些殘羹剩飯能留下來的啦!

可是……貌似?她又走錯路了?這是通往哪兒的?

為什麼每次迷路都是在沒有人的時間或者地方呢?怎麼會這麼倒霉?不是應該有什麼值夜班的護衛同志嗎?為什麼現在還是沒有人?

她站定在一棟好像還亮著燈的小樓前,看著上面那三個大字,認了半天才認出來,叫什麼「蕭然閣」。

額,這是不是就是朱康耀的住所?她猶豫片刻,沖著自己的肚子也得進去吧?雖然,好像大半夜的進一個男人的睡房有點那什麼,可是,肚子,是不能夠隨便委屈的。

她在激烈的思想斗爭過後,還是慢慢的走了進去。

「喂!」試探性地輕輕推開門,先是外廳,沒有人。然後向里面走了兩步,「喂!」還是沒有人。她看著那個木質樓梯,正在要決定是不是下腳,就听見上面「砰」的一聲。

清脆的聲音來自于花瓶碎裂。

嚴小夏正想沖上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她就听到了一句讓她血液凝固的問話。

「那天,寧園的那把火,是不是就是你放的?」朱康耀震怒地聲音傳來,嚴小夏一只踩在階梯上的腳瞬間僵住。

寧園的火,那把燒掉她的心血的火,差點燒死英慕華的火,讓他現在勞累萬分,讓他對于自己的夢想只能繼續想象的火。她,很想,非常想知道是誰,想去質問為什麼,想要一個答案。

她緩慢地走上了那不過數十層的樓梯,一步一步。待她站在這二樓,透過身側半開的卷簾,赫然發現,那個人,居然就是翠玉。

是她和英慕華帶出來的小芳,是她親手送入朱家的丫頭,是她一直覺得難過的孩子。真的,只是個孩子而已。居然,在不過一年多以後,就要燒死英慕華,為什麼?

嚴小夏覺得震驚,她開始不懂這個地方。雖說她將小芳領出來算是一手交易一手貨,可是畢竟她們也相處了不短的時間。而她,也並非對小芳不好。

在小芳自己將自己賣給朱家,改名翠玉後,嚴小夏已經覺得是自己不認識她,但朝夕相處過,將她當做妹妹,這不是騙人的。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做這件事?為什麼這個叫做翠玉的女孩要這麼傷害英家?她記憶中那個圓圓臉蛋,擁有著明媚笑容的小女孩,是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翠玉簡潔的回答扼殺了嚴小夏僅有的幻想。她本來想也許不是她,也許是朱康耀誤會了,也許是他們都多想了呢?

翠玉正對著朱康耀,緊緊地盯著他,用最冷酷的聲音像他道︰「這難道不是你想的嗎?我只是替你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已。」

「啪!」朱康耀顫抖著扇了她一巴掌的手,指著她道︰「你說什麼?」

翠玉冷笑一聲,捂著臉緩慢地轉向他︰「我說的你听到的很清楚,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你知道我猜中了你的想法。」

她聲聲控訴︰「你知道你自己沒有勇氣做這件事,你知道你想!你也早就知道了是我做的,為什麼不拆穿?那天你從英家回來,問我那天在哪兒的時候,難道你不就是知道了?何必故作清高,假裝什麼都跟你沒有關系?你以為我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嗎?你以為你能撇清這之間的關系?你還能夠在嚴小夏面前裝些什麼?」

「是你說,你因為不舒服而去了旁邊的酒樓歇息!」朱康耀大聲對她吼道。

「難道你相信我?」翠玉大笑一聲︰「我是該高興你居然相信我?還是該高興你真的笨到一個程度?」

朱康耀轉過身去,雙手撐在一張小幾上,閉上眼楮平穩呼吸,才緩慢問道︰「你為什麼要放那把火?」

「我為什麼?」翠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話一樣,笑到彎了腰,不住往後退,待她的身子抵住牆,她才站直,輕輕說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她頓住,半晌才繼續下來︰「我知道你每次看我的時候都是充滿不屑,你看到我大著的肚子,疏離而畏懼。你連看到熠兒的時候,都沒有那種為人父的驕傲,而是用那種不齒的眼神看著他,他只是個孩子,就算我錯,他也沒錯!而我,我是你娶的妾……」

「而你,你居然害怕我?我知道,我為了得到這個位置,用了手段。可是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為了你才做的,就像是,你母親親為了你做了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她做的那些事,說出來你也一樣不齒吧?你可以為她辯解,那你為什麼不能為我辯解?是因為我不值得?你憑什麼就那麼看不起我?你憑什麼覺得高我一等?我告訴你,我和那個生你的娘是一樣的人,一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一樣是為了你而做這些事的人。」

「你給我滾!」朱康耀大吼,他拂開小幾上的茶具和甜點。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翠玉不理他,繼續說道︰「你知道什麼?你所做的事算什麼?我,和你那個娘親才是這個家的砥柱!只有我們,才是為了這個家而努力的。」

「我為了你,可以燒了寧園。你說,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她將面前的阻礙物都扔到地上,她大聲質問︰「你說,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

朱康耀轉過身看向她,眼神沉痛︰「你瘋了!」

翠玉哈哈大笑︰「我是瘋了。我當然是瘋了才會做這種事!我知道你喜歡嚴小夏那個女人,我就想幫你殺了英慕華那個礙你眼的人。我看見他進寧園,我就燒了寧園。只是他命大,沒死而已。我自然是瘋了才會為你做這種事,可是你!你居然這樣對我?你明知道熠兒是我的命根子,你卻還要把他從我身邊奪走!難道你沒瘋嗎?你為了報復我,你要把我的兒子搶走!我是瘋子,你也是!」

「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會讓嚴小夏和你有可能!」像是詛咒一般的話終于讓朱康耀忍不住了,他的雙手像被下了魔咒一樣掐在翠玉的脖子上,他那張平時儒雅溫文的臉,在現在,被昏黃的燈光籠罩,如同惡魔一般讓人恐懼。

而已經愣住的嚴小夏看到這樣的情景,卻並不想上去阻攔。她看著他們,甚至在想,為什麼不讓他們一起去死?為什麼不讓他們一起下地獄去?

翠玉掙扎著,喉嚨里隱約喊出的「救命」卻被淹沒在突然轟閃的雷鳴中。天空上,間接的閃電照過,朱康耀好像突然清醒起來,松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翠玉捂著脖子使勁地咳嗽起來,她陰毒地看著他,嘲笑地說道︰「你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不親手殺死你兒子的娘?」

她站起身,面對著朱康耀向門外退,邊退邊道︰「你想知道為什麼嚴小夏和你沒有可能嗎?我可以告訴你,像嚴小夏這種女人,是絕對不會動她好姐妹的男人!特別是,像,和齊錦繡的那種好姐妹!不過,這,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哈哈哈哈!」翠玉一路笑著退到了卷簾之前,她轉過身正要下樓,卻驀然發現在那里站立的嚴小夏,她頓住身子,良久不語。最後才像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人一樣繞過,下樓。

嚴小夏以為自己會罵她,會打她,最後卻發現,自己原來就站在那里放任她走掉,不想做任何事。待她走後,那個坐在地上仍然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雙手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嗚咽。像是他已回到幼時,經歷不公和委屈之後發出的,類似小獸一般的嗚咽聲。

嚴小夏听見,卻發現自己原來也根本不想說任何話,她默默地轉過身,走掉。

出了小樓,她才看見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在烏墨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凝重。雨聲嘩啦,降落在整個疊雲山莊的青石板地上,濺起一串串高揚的水花,像是要洗清世間的污垢,沖刷干淨這塵世的骯髒。

她順著來時的路回到曉蝶築,靜靜地收拾了自己的包袱,淋著雨走到了車房,叫醒了車夫,告訴他自己有急事要回家。她在內心好笑地對自己說道︰「原來你在這樣的時候是不會迷路的。在真正害怕真正緊張的時候,居然像是有GPS一樣,詳細地規劃著該走哪一條路。或者,迷路從來都只是幻覺作怪?」

車夫看著這個滿身濕透的女子,知道她是自家少爺的朋友,本想向少爺通告一聲,但當他面對著女子悲憫的眼神,卻不再說第二句話,直接將馬套上車子,穿上斗笠,向蘇州疾奔。

嚴小夏下了車,一聲謝謝後就直接倒在了自家門前。

一連幾天,嚴小夏都在床上度過。她睜著眼楮看床幔頂上的花紋,一條一條的渴望將花紋的線條在腦中描繪清楚。

小妮端過來飯她就吃,大夫來了給她把脈她也知道伸出手,連小弟的稚女敕聲音講出來的那些不知從哪兒听的冷笑話,她都能笑得出來。

就只是,沒辦法說出話而已。

盛子在家里成了指揮,又拖人快馬帶書信叫英慕華快些回來。對著嚴小夏那張淡淡像丟了魂一樣的臉,三個人著急卻又毫無辦法。

嚴小夏不是不知道,她能听到他們的說話聲,也能感覺到他們的擔心。可就是不想說話不想動,什麼都不想做。她覺得生活沒有意思,人生沒有意義。

每個人都充滿了險惡用心,每個人都會在某一天撕下虛偽面具,讓她看到他們另一面的黑暗。可是她不想,她情願所有人都騙她,情願沒有發現任何真相,也不想得知這個世界的另一面。

不管是盛子,小妮還是小弟,她知道,他們的內心總有一天會改變。他們會深受這個繁華的世界荼毒,變成另一個擁有黑暗面的孩子,或者,長大成人。他們的內心都會長大,都會擁有不能說出來的可怕雙面。

可是她不想知道,也不想接受。她情願每天都像現在這樣,把他們留在身邊,讓他們為自己擔心,為自己而煩惱。也許這樣子,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覺得現在每天不用想問題,很快會長出贅肉的感覺很好,她開始希望自己下半輩子都這麼過。她甚至會一個人樂得嘿嘿直笑。

嚴小夏的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英慕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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