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拒絕了閔湘湘去賞花燈的邀請，和聞人成倓坐上了會寧王府的馬車。馬車里很暗，但是我手里的東西還是在昏黃的燭火下閃著明艷的光澤。
咸樂帝賜給我的，是一個嵌了珍珠寶石的套子，專門套在鞭子把手上作為裝飾的。咸樂帝的意思，我真的不明白，也想不出任何的線索。
「別看了，」聞人成倓將我手中的東西奪了過去，隨手扔在一旁，似乎極不耐煩的說，「听商姬說，你想把**樓的頭牌拉攏過來？」
「算了我不喜歡和別人搶東西，」我輕嘆一口氣，斜靠在靠背邊上，懶洋洋的說，「尤其是女人」
「有些東西不就是要搶才有趣嗎？」。他冷笑著，審視的看著我。
「我要她就是為了賺錢，和您的需要不一樣，」我是在是有些累了，干脆閉上了眼楮，「況且那雪姬舉止不俗，八成是個落難的大家閨秀，人家忠心于如意郎君，肯定是死心踏地的，最後揭穿了必然會把賬都記在我頭上，我何苦來呢」
「寧錫會怕？」他又是冷笑。
「您好歹有點良心行麼？雪姬這些年也為你暗中奔走了不少，您就這麼把她一腳踹開，就不怕晚上睡不著覺」我睜眼，厭惡的看著他，「您不用瞪我，平都城破之日，那趁亂暴動的一萬流民，您敢說和您沒有半點關系？和雪姬沒有半點關系？」
「物盡其用，她會幫我也是有求于我，我們各取所需罷了，干的找良心什麼事？」他反倒笑了，「再說了，走到這一步，誰是干淨的？還是你打算告訴我你長到這個年紀居然長出了良心？」
聞人成倓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主動問我必然有所圖，我其實還是挺想試探一下他的目的，但是他實在是欺人太甚，而我今天也實在是被層出不窮的各種事情弄得疲憊不堪，斜著眼楮瞪了他一眼就靠在後面開始假寐，誰知居然真的給睡了過去。等到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我還是迷迷糊糊的，直接被聞人成倓拉住衣領給提了出來。我生氣的掙月兌了他的拉扯，看也沒有看他就直接往我的院子走，一邊走一邊狠狠的整理著被他拉的松動了的外裳。誰料聞人成倓居然緊緊的跟在我身後，一副要和我一起去和園的架勢。
「四哥，這天色真的不早了，我也真的累了，」我轉過頭去，強忍著盡量和親的說，「您老昨個就進宮了，也忙了一天一夜了，就早點回去歇著不行麼」
「你住的地方那麼偏僻又那麼冷清，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他不理我，依舊快步往前走，順手拽住了我的衣袖，拉著我走的更快了。我雖然不願但是也沒有力氣和他爭執，也就順著他一起走了。我本來以為他懷疑我今天不和閔湘湘一起是另有原因故而執意送我，但是當我看到那個正坐在我房間里吃著糕點的青衣女子的時候，我盡然一時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了。
「謹德，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啊？」那青衣女子看到了我，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們還說你還要出去玩一會才回來，我都不想等了呢」
我飛快的回頭，但是聞人成倓卻沒有半點驚異之色，反而越過我坐到了桌子旁，像一個主人那樣為她斟滿茶水，親切的問，「本來應該早來見姑娘的，無奈近日太過忙碌，一時沒有時間，還請姑娘見諒。」
「你……」深深的吸了好久口氣，我才終于恢復了說話的能力，「你怎麼……」但是只說了幾個字，我突然覺得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她出現在這里原因已經很明顯了，根本就不用問。
「姐姐到了多久了？」我咧開嘴笑了笑，還是站在原地。
「我……」這回輪到她不好意思了，慚愧的低下頭，「今天剛到……」
「路途可是勞累？休息飲食可好？」我笑的越發溫和，她的臉也越來越紅，只能默默的點頭卻沒有再說話。屋子里的空氣變得詭異起來。
就在這時，惠英從外面沖了進來，臉上還有些慌張的神色，不過見到我安然無恙之後就舒了一口氣。惠英坐的馬車跟在我後面，她定是知道我和聞人成倓一起走有些擔心，不過更令她擔憂的很快就出現了。在她看清了屋子里的不速之客的時候，她驚叫了起來，但是又很快捂住了嘴，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我聳聳肩，苦笑一聲，坐到了聞人成倓的對面，沖著惠英說，「姐姐路途勞累了，惠英你給她找個地方去休息吧。」
「這……可……」惠英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依然愣愣的看著我。
「謹德，」那青衣女子小心的開口，「我……不累的……」
「你從漠北大營奔到甫京，怎麼能不累呢？」我溫柔的安慰她，「寧王殿下是我的夫君，即便是我有了什麼差錯也要共同承擔的，更何況你是我姐姐，他不會責怪你的。」
「謹德……」她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我不是……」
「你累了，和惠英一起去休息。」我握住她的手站起來，「我和殿下還有其他事情要談。」
她和惠英都擔心的看著我，而她的臉上更多了一絲愧疚。我安慰的笑了笑，將她們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並且將門閂也拉上了。
「現在這里沒有外人，四哥有什麼打算不妨明說。」我坐回座位上，面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正賢中了毒，已經五日有余。」他依然在笑，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明兒是否應該就此事給我一個解釋？」
「你高估雪姬對我的重要性了，要換解藥，她還不夠。」我下子明白了他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冷笑道，「難道在你心里，汝王殿下就和青樓ji女一個價？」
「你試圖安插探子到玄甲軍，事敗之後就用毒，我還願意給你開價你應該感到榮幸」他將杯子放下，少許水花濺了出來，「怎麼，這毒你是解不了麼？」
「笑話我的人下的毒我怎麼會解不了」我一時無防備，沖口而出。
「就憑你那半吊子的醫術？」他斂起了笑容，「你是有點莽撞，但是還沒有蠢到去玄甲軍那里打草驚蛇，這下毒的事情根本就是那白霞自作主張吧」
「你什麼意思」我只覺得一股熱血沖上頭頂，一拍桌站了起來，「我靈教的人出了失誤我自會負責，用不著你說這些風涼話」
「你急什麼呢，」他向我探過身來，拽住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按下去，「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只是關心而已。靈教這半年在北朔發展的太快，若是現在起了什麼內訌，對我也沒有益處不是？」
「這是我靈教內政，不勞您老費心。」我將頭別過去，怒火還是沒有平息。
「那，這樣說，」他想了想，帶著商詢的語氣，「需要我，做什麼。」
「謝了不用」我也緩和了態度，「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不會影響到流光或者你。」
他抬起頭，目光沉沉的看著我。
「我繼任靈教掌教之時，白一鳴為靈教長老，北方護衛，白霞是白一鳴的獨女，和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我低下頭，緩緩的說道，「白伯伯足智多謀，頗有威信，確是比我更有資格繼任掌教。這些年以來，他雖然不算是盡心輔佐，但是但凡有事也義不容辭，我……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早想取我而代之。」
「一個老謀深算，一個隱忍不發，現在是要開始反攻清算了？」他眉頭微皺，但是語氣已經非常的正常了。
「這件事和白霞沒有關系，她不應該參與進來，」我說的很自然，「靈教努力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打入玄甲軍，我也沒指望白霞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只是給她找個理由淡出事外罷了。玄甲軍遠在邊關，又有歐陽景瀾和汝王坐鎮，白霞定然不敢輕舉妄動，我就可以讓她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然後？正賢緣何中毒？」
「這就要怪你們防護的不嚴密了」我嘲諷的笑笑，「八成是白霞知道了白一鳴的異動，但是和我消息不通，也怕害了她父親，而她應該也已經在玄甲軍潛伏了下來，貿然逃走又怕被你們迫害，所以被逼無奈，用毒物來保命吧。」
「真聰明，正賢中毒我們肯定不敢殺她，必然會帶她來見你，這樣，一切就都沒有辦法隱瞞了。」成倓笑著搖了搖頭，「那你預備如何？」
「汝王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會負責到底的。」
「我不是問這個，」他扯過我的肩膀讓我面對著他，「我是說……」
「靈教掌教是寧錫」我聲色俱厲，「這是我的責任，用不著你們操心」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忙，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他低下頭，目光正好和我齊平，頗有幾分真誠的說道。
「謝謝不用」我的火氣有了重燃的征兆，「您若是真想幫忙，就擺月兌少試探我一些，我很忙，沒功夫和您扯什麼有的沒的，就像今天，您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怕我不說實話麼，我又不是听不出來我告訴你，我今天說的話，不是因為你那些無病申吟的試探，而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我在宮里長了十幾年，這些彎彎繞的花花腸子你玩不過我，請以後別再班門弄斧了，真讓我小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