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聞人成倓上台的時候閔湘湘正在和我叨叨有關睿王的風流韻事。
「雖然這岐王是長得最好看的，但是睿王卻是最討女孩子歡心的。」閔湘湘沖著睿王的方向努努嘴，「睿王特別和善，對誰都很好，只有是有才華，他都不吝嗇夸獎和贊賞。前年的中秋宴會上，莫家庶出的三小姐就是因為睿王的力薦才得以奪魁，今年才能嫁給蘇合將軍的兒子。」
「甫京的嫡庶之分也這麼大嗎？」。我好奇的問。
「當然了」閔湘湘重重的點頭，「嫡出和庶出的差別不但在氏族很明顯，就連寒族也是長房為大，窮人家就只有長孫才能上得起學堂。其實大家都知道很多庶出人也是很有能力的，但是還是會用這個來衡量他們。不過睿王從來都不管這些，他看人就從來不問出身，只要是有能力的，就都能得到他的舉薦。而且睿王對女孩子很照顧，無論是世家小姐還是寒族庶女，他都很謙和，從來不因為自己的身份擺架子。」閔湘湘把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分開，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甫京的女孩子都說，睿王笑起來的樣子是最迷人的。許多世家小姐寧願去給睿王做妾也不願意嫁給別人做正妻呢前睿王妃剛剛走了的時候，甫京城都轟動了，幾乎所有的世家小姐都想著嫁給睿王，但是沒想到……」閔湘湘停了一下，看了看離我們不遠處的睿王妃秦瑤姿，嘆了口氣，「其實秦小姐到也听合適的，她是甫京第一美女，為人精明，琵琶彈得很好，但是……」她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一陣嬌笑打斷了。
「呵呵……」我和閔湘湘齊齊回頭看去，發出笑聲的正是睿王妃和圍在她身邊的四五個女子。
「姐姐你快說啊」其中一個穿著粉紅色騎裝的嬌艷女子輕輕搖動另一個綠衣女子的手臂，「別賣關子了，甫京城里最短命的是誰啊？」
「不是我不說，是我怕你不敢听呢」綠衣服的女子一臉的高傲，「這兩位可不你能惹得起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粉衣女子不依不饒，「在這里還有人不忌憚魏家和劉家？」
「唉就告訴你們吧，但是你們不能和別人說啊」綠衣女子壓低了聲音，但是我依然能听見她說了什麼，「這甫京城里，最短命的當屬寧王妃了」
「為什麼？」另一個穿著橙色衣服的女孩也是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還用說啊寧王都娶了三個老婆了，盧蟬兒不到一年就病死了，那個什麼公主被殺的時候也就剛剛過門半年左右，陳翩然算是長久的了，頂著寧王妃的帽子活了兩年，最後還不是被一箭射死了？而且啊，听說寧王府的侍妾也都短命的很，平均半年就換一批。」
「啊」一陣壓低了的驚叫。
「陳翩然當年……不是小產……崩漏麼……」
「誰說的？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當年陳翩然被挾持到城樓上，就是寧王親自搭弓射箭，取了陳翩然的性命的……」
「哦難怪當年都不讓我們去參加葬禮呢，原來是……」
「是啊，姐姐，你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夠了」一個不大但是很威嚴的聲音壓過了所有的議論，「郁芳，皇家的事情，豈是你們可以亂嚼舌根的」
我一愣，用余光撇了撇，看見說話的居然是睿王妃
閔湘湘也听見了，因為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來，沉默的拿起桌子上擺成一排的桔子瓣，一個一個的塞到嘴里，面色陰郁。感受到了我的注視，她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楮像小鹿一樣，透著不甘心和倔強的神采。
「別理她們，」閔湘湘突然握住我的手，「別理她們，謹德，她們不過是一群無知婦孺，胡說八道」
我有些不知所措，任由她握著。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四哥那麼溫和，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都是胡說的」閔湘湘說不清是因為生氣還是其他，情緒很激動，「什麼寧王妃是短命鬼，那是因為盧蟬兒身體不好，金敏珠是東瀛奸細，因為陳翩然的父親造反她們都是瞎說的」閔湘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愣愣的看著我，「謹德，你別相信她們，她們都是胡說的我們不會和她們一樣的」
我更不知所措了，只能木然的點點頭。
「對，這就對了謹德，」閔湘湘的眼楮有點泛紅，「不管其他人怎麼樣，我們是不會有事的，我會活得好好的，活得快快樂樂的」閔湘湘緊緊地攥住了我的手，「對吧，謹德，我們會活得很好的」
我只覺得……詭異
「對。」我只能不停地點頭，「對，湘湘，那是別人的事，我們會好好的。」
「對，對，我會好好的，」閔湘湘低下頭，小聲的重復，「好好的，好好的……」
我被她弄糊涂了，這是什麼情況
閔湘湘好像……很害怕。可是，她在怕什麼呢？
「寧王，十箭全中」
太監尖細的聲音讓我意識到，聞人成倓已經射完十箭了，宗族的弓矢比試，到此結束。
我不禁看向聞人成倓的方向，只見他正笑嘻嘻的把弓箭交給太監，身旁的十只箭靶都插上了白羽箭，雖然不如成偲準，但是也都在紅心上。
這樣的力度，傷口肯定裂開了
聞人成倓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淺灰色和乳白色的，充分彰顯了他閑人的身份，頂多在袖口領口加幾道褐色或者銀色的裝飾，整體的顏色都很淡。現在的天氣不冷，衣服也不厚，雖然我給他的傷口上加蓋了棉紗，但是怕被人看出來只有薄薄的三層。他的傷口很大，今天早晨還在滲血水，現在又裂開了，怕是到不了一刻鐘就會從衣服上滲出來血色
我有點著急，但是還是安慰自己，比試已經結束了，也到了午飯的時間，他應該來得及去換衣服。
但是預想不到的事情偏偏發生了，聞人成攔住了聞人成倓，很親昵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聞人成倓笑的溫和，雲淡風輕，聞人成也很高興，一臉的笑意。可是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
我感覺到聞人成倓的左臂有一處衣衫的顏色逐漸加深……
「湘湘，你和岐王熟嗎？」。我轉頭問道。
「還行，我是貞蘭的伴讀，而且貞蘭和她七哥關系最好……怎麼了？」閔湘湘已經恢復了平靜，有些疑惑的望著我。
「沒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看岐王的箭挺新鮮的，想借來看看。」
「那有什麼好看的？」閔湘湘不太認同，但是還是同意了，「不過你要是沒有見過，也確實挺新鮮的……走，我帶你去」
閔湘湘也不害羞，拉著我大大方方的就直接站到了聞人成面前，興許是真的太熟識了，她都沒有請安就直接向聞人成伸出手，「七殿下，借你的鐵箭看看行嗎？」。
聞人成轉過頭來，有些驚奇，「湘湘啊，那東西你不是一直嘲笑的緊嗎？今兒是怎麼了？」
「七殿下的東西都是極品，湘湘才不敢亂模亂看呢」閔湘湘倒是天性活潑，也不生氣，只是指了指我，「謹德沒有見過這東西，覺得新鮮，能借給她看看不？」
聞人成朝我看過來，笑的很燦爛，「沒想到公主也對著利刃感興趣？」
「岐王殿下見笑了，」我略略彎了彎身子，「大株也尚武，謹德雖然不精騎射，可是也練過一些，今日見了殿下的箭術覺得高深之極，但謹德才疏學淺，不知是殿下的箭藝高呢還是工具好，一時也看不出所以然，就想能不能先看看這鐵箭。」我說的很坦然，「不過若是殿下不方便，就不用了。」
「舉手之勞而已，」聞人成向後攤開手，一個小廝就立馬把箭筒放到了他手上，他微微一笑，將箭筒伸到我面前，「公主請便。」
我笑著點點頭，從箭筒里抽出一根鐵箭，拿在手里細細的端詳起來，「這可是精鋼所制？」
「公主眼力不錯，」聞人成見別人夸他的東西挺高興的，「這是朱先生設計的圖樣，分為九種，每一種的分量和長短都稍有不同。」
「七哥這個東西倒是稀奇啊」
我抬眼一看，聞人成偲向我走過來，雖然表情依然很冷漠，但是語氣還算和善。他走到我面前，卻並不看我，而是盯著我手里的箭，「公主能否借在下一觀？」
我點點頭，將箭遞給了他。
聞人成偲看的很仔細，「這箭鑄造的可真好，即便是不用弓矢，也可以用來當匕首。」聞人成偲本來就喜歡這些兵器，將箭拿著就愛不釋手，隨手耍了起來。聞人成偲以箭做刀在我身邊舞動的風生水起。
「十弟，你可小心」聞人成連忙上前阻攔，「這箭可是鋒利呢」
但是聞人成偲正在興頭上，顧不得這些。我抬頭看向他，正好他也看著我，電光火石之間，我們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飛快的眨了一下眼楮，下一秒，右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啊」我驚呼一聲，怔怔的看著右臂被鋒利的箭鋒劃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鮮血幾乎是瞬間就涌了出來。
「謹德」閔湘湘也是驚呼，但是站在我右手邊的聞人成倓更加方便，已經將我的手拉過去，低著頭檢查傷口。
血，順著他的手流下去，一下子就將他淺灰色的衣衫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