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軍破之堇年 卷一︰去年今日此門中 第四章 第二節 花飛莫遣隨流水(二)

作者 ︰ 小貓和蝴蝶

從二樓向下張望,樓下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那四個女子分別穿著青、藍、黃、紫四種顏色的絲綢衣裙,體態若輕盈、或豐腴,走動之時,裙裾飛揚,即使相隔得這般遙遠,似乎都能嗅到她們衣裙之上香料發出的幽香。

她們娉婷的走到台中,手中的綢巾輕輕揚動,掠起了一眾的歡呼之聲,然後風情萬種的一同坐下,看了片刻,只那四個女子安靜的坐在台上,不見其他動靜,步兒有些不滿的轉首看著許褚,「為什麼她們面上的青紗還不取下來?」

這應該不是自己能夠回復的問題吧!許褚只覺得胸口一陣一陣的發堵,可是看著她不滿的臉,許褚一應的話,只能堵在胸口,轉首看著在旁侍侯的下人,「听到公子的問題了嗎?」。

「現在是賞花之時,」那下人深埋著頭,一動不動的貼牆而站,「再過片刻,比試才會正式開始。」

正說話間,只見眠月樓的媽媽滿面堆笑走了進來,「許大人許久未來,我還道已經忘記了咱們眠月樓的姑娘,這兩位公子長得可真真的漂亮,這額上的桃花是胎記嗎?」。

「咱們可沒有傳你,」許褚听她刻意的來套交情,滿心的不悅,「媽媽今日可真真的空閑,若無其他事,就請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媽媽滿面的假笑,手中的綢巾揮舞得就像空中的落葉,「今日眠月樓可是來了貴客,咱們得特意準備不是,您看,這些都是特意送給兩位公子享用的。」

精致的點心和香茶,若在從前,能夠享受的得是大把大把奉上銀兩的金主,往往這樣的人,非富則貴,今日怎麼了?難道是小公子和步兒的衣著引起懷疑了嗎?適才進門之前,特意讓他們把貴重的裝飾都取下了。

坐在許褚身側的步兒眨動著眼眸,「好了,東西放下,你們出去吧!」

看眾人殷勤的退了出去,步兒轉首看著曹沖,「她不是好人。」

「嗯,」曹沖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火筒,「許褚,這是危急的時候與父相聯系之物,你現在就發出,一個時辰之後,父相的人應該找到此處了。」

雖然不明所以,但許褚仍然悄無聲息潛到屋外,找了一個人少之處,舉火點燃了火筒,直看得那縷紅光在空中閃爍後冉冉消失,這才退回屋內,緊閉了房門,卻見步兒和曹沖仍然伏在欄桿旁,桌上的點心和茶水均未動過。

平日這兩個孩子最喜歡這樣精致的細點,今日竟然一動不動,想必定有古怪,許褚也不多問,只是徑直走到身後,向下張望。

此時已經開始開始比試,那四位姑娘仍然青紗垂面,只不過她們此時的坐姿與初時已完全不同,她們統一側身而坐,左腿搭在右腿之上,左腿的長裙已拉至膝蓋處,露出縴美的小腿和晶瑩賽雪的肌膚。

「大家都知道,真正的美人兒是冰肌玉骨,」說話的,是一個青衫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獐頭鼠目長相令人討厭,更兼之唇上的兩撇胡須,隨著他說話,紛亂的移動,更令人覺得厭惡,「肌膚應該滑膩如綢,我們這一關將用上好的墨汁加上朱砂更在美人兒的膝蓋之上,誰膝上的朱砂香墨最先滴落,此局便勝出。」

真真的新穎,就連許褚也看得呆住了,只見四個女子手中硯台,齊齊上台在那四個比試的女子身側跪下,那獐頭鼠目的男子在台上來回走動,「為以示公平,我們需要四位貴賓上台為我們比試的美人兒點上香墨,不知那位貴賓願意上台相助?」

一時間,座中手臂林立,那男子故作為難,隨意指了四人上台,其中一人便是曹丕,他顯然屬意身穿鵝黃衫子的女子,徑直便到她身前站定,滿面笑意的拈起沾了墨的筆,俯身在那女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那女子故作嬌嗔,手中的綢巾輕輕拂過曹丕的臉頰,引起一陣哄笑,看曹丕得意洋洋的直起身,那面上的笑容說不出的曖昧。

「沖弟,」步兒疑惑的拉了拉曹沖的衣袖,「你覺不覺得曹丕面上的笑容很奇怪?」

「嗯,」曹沖同樣的疑惑,許褚害怕他們詢問自己,正要想法敷衍過去,曹沖卻轉過首,「我也覺得二哥的笑容有些古怪,似乎從未見他這般笑過。」

長出了一口氣,靜心看了下去,此時上台的四個男子已經持筆站好,只听說話的男子一聲斷喝,四人齊齊將筆落在女子的膝蓋之上,隨即他們退到一旁,與眾人一同靜心查看墨滴落的狀況,等了半柱香的功夫,穿鵝黃色衫子的女子膝上的墨最先滴落,听著眾人的歡呼,曹丕似乎為自己的眼光得意,神采飛揚的走下台。

在一片混亂之中,第二輪比試已開始,一面巨大的鼓被抬到台上,奇怪的是,向上的一面卻沒有鼓面,幾個女子手捧著一匹白綾走到台上,然後笑容滿面的將白綾展開,蒙在鼓上,然後手拉著白綾,在四面坐下。

待那些女子坐定,那男子笑道︰「眾位也知道,真正的美人兒應該身輕如燕,行走之間,煙視媚行,如弱柳扶風,這一局,咱們就請四位姑娘到這白綾作面的鼓上輕舞一曲,白綾最後破裂的,便為此局的贏家。」

這樣的比試真真的有趣兒,許褚津津有味的看著那男子在黃衫女子身後的桿上系了一朵紅花,卻听步兒和曹沖輕聲討論在此局中誰會獲勝,他們兩人均傾向于那鵝黃衫子的女子,因為四個女子當中,她的身形最輕盈,在心里,禁不住也贊同他們的意見。

很快比試就開始了,最先上場的,便是那黃衫女子,看她優雅的月兌下繡鞋,小心翼翼的站到白綾之上,舉袖而舞,伴舞的樂音是坊間頗為盛行的蒹葭,可惜她只跳了三節白綾便從中破裂。

隨後第二個紫衫女子上場,樂音與黃衫女子相同,也是蒹葭,她雖比其他三位女子略顯豐腴,但卻比黃衫女子多跳了一節,隨後二人也只跳了三節,此局那紫衫女子大獲全勝,她身後的桿上如那黃衫女子一般系了一朵紅花。

正看得有趣兒,卻听一陣喧嘩,披掛整齊的張遼當先走進場中,隨後各處便站滿了衣甲鮮明的軍士,听到門外紛亂的腳步聲,來得這般快,許褚覺得異樣遺憾,伸臂高呼「張遼,我們在此處。」

听到許褚的聲音,坐在人群中的曹丕循聲轉過首,只見曹沖伏在許褚身側,不由大驚失色,他們怎會到此處,如果沖弟來了,那麼父相肯定也隨之而至,驚慌未定,又見步兒的臉出現在曹沖身邊,她笑容滿面,對著台上指指點點,似乎正談論那四個女子,心頭一震,想必自己適才上台的丑態已被她盡收眼底,不由面皮漲紅。

正驚慌失措間,步兒和曹沖已經蹦跳著從二樓走了下來,走到門邊,曹沖驚喜莫明,拉著步兒飛跑了出去,隱約只听他呼喚,「父相……。」

絕望得閉上眼楮,父相果然來了,若他發現自己在此處,那麼……,顫抖著四下環顧,希望找到一條能夠離開的路,可是張遼悄無聲息的站在身後,「二公子,丞相請你出去相見。」

戰戰兢兢的走到門外,卻見曹操的馬車停在街中,他端坐在馬車中,步兒坐在他膝上,手捧著銀壺,正在飲水,曹操笑容滿面的听曹沖滿面興奮、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什麼,看他面色甚和,曹丕不由微微放下心來。

待走到近前,這才發現許褚跪在車下,未及落腔的心重又提到喉嚨處,還未行禮,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

恍若不見,曹操只听曹沖興奮萬狀的講述著這一日的經歷,他已講到至眠月樓中,「我和步姐一見那些點心便覺得有異,就令許褚發信號給父相,父相是如何發現的?」

看步兒將銀壺遞給他,他仰頸連飲數口,想是渴得緊了,如何發現的?那可真是一場災難,環夫人發現他們失蹤,命人傳信至宮中時,自己驚駭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張遼、樂進和徐晃帶著軍隊幾乎要將許昌城翻個個兒,幸好張遼發現了信號,不然,自己可真的要焦急而死了。

轉目看著許褚和曹丕,這一日的驚駭盡數轉成憤怒,「許褚,本相要你在暖玉軒陪伴小公子和步兒姑娘讀書,你竟然帶他們到這樣的骯髒、污穢之地?你可知罪?」

看許褚沉重的跪伏在地上,步兒眨了眨眼楮,「是我和沖弟硬要來的,丞相不要怪責許將軍。」

「我知道,」曹操打斷步兒,伸手輕輕拍了拍曹沖的頭,看兩個孩子仰首凝視著自己,便作出一副嚴肅的神情,「別以為我會輕饒了你們,責罰過他們,就到你們了。」

「許褚,」曹操揚起眉,聲音仍然平靜,卻令跪在地上的許褚瑟瑟發抖,「你說本相應該如何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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