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過，娶個媳婦好過年。
余向憐雖然不是媳婦，算起來是個小老婆，卻也要在過年以前出閣，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余府眾人頓時更加的忙碌了。
一方面忙活著危機將出閣的二小姐置辦還沒置辦完的嫁妝，另一方面，快過年了嘛，就算是沒有這樁婚事也要忙活起來的。
余向憐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裙，面前坐著的是她的生母李姨娘。母女兩個相對坐著看了良久，卻一直都沒有說話，余向憐在微笑，李姨娘卻一直都在掉眼淚。
「好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老是哭，這不是給我添堵嗎？」。余向憐用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氣對著自己的生母道，直接就用自己的衣袖給李姨娘擦眼淚，絲毫不在意弄髒了自己嶄新的衣裳。
「向憐，我苦命的女兒啊」李姨娘悲從中來，一把將女兒摟進懷里哭出聲來，什麼規矩，什麼傳統，這一刻統統都不重要了，她只是一個心疼女兒的母親。
余向憐眼眶里也有眼淚在打滾，不過還是強行忍住了，拍拍李姨娘的背部︰「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對你很凶，埋怨你不是夫人，害的我沒能落到一個嫡出的身份，老是在你身上發脾氣，你不要生我氣。」
「不會不會。」李姨娘帶著鼻音說道，「本來就是我沒用，沒給你掙下一個好身份，不能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姨娘沒用啊」
余向憐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不，不是這樣的，你怎麼會沒用呢？沒有你，哪來這麼漂亮的我啊？」
說著從李姨娘懷里起來，給她擦掉眼淚︰「你又溫柔又漂亮，對我最好了，要是沒有你，我才會被人欺負死呢。」
李姨娘抽噎著說不出話來。
「以前不懂事，不明白你的苦。」余向憐現在顯得格外的溫柔，替自己的母親擦著眼淚，「你呀，是後來的一個，不像她們兩個，很久之前就一直跟著爹爹，既沒有夫人有權力，也不像陸姨娘得到爹爹看重，娘家又沒什麼指望，你能活到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李姨娘難得見到女兒貼心的模樣，听了這席話，想想自己這些年的辛苦，更是心里難受，一時間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母女兩個難得有機會這麼慢慢的談心，卻是在余向憐出嫁的時候，兩個人說了沒幾句話就有人在外面敲門了︰「時辰差不多了，姨女乃女乃，要趕緊為二小姐梳妝了。」
李姨娘趕緊擦干了眼淚︰「差點就誤了時辰了，來來來，咱們趕緊的梳妝，一定要我女兒做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房門打開，立即涌進來一堆婆子丫鬟，一個個的端著托盤，余夫人跟在後面，滿面笑容的走進來。
李姨娘母女兩個趕緊行禮，余夫人擺了擺手，「罷了，今兒過後，咱們再想見向憐一面就難了，你們娘倆難得有時間說說話，這按規矩，是要福氣厚重的婦人給向憐梳妝的，不過，我想向憐一定希望由你親自來幫她上妝。」
李姨娘哆嗦的看女兒，余向憐對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你們趕緊的，別誤了吉時，我先去前面看看。」余夫人會心的一笑，轉身就走了。
李姨娘對著余夫人連連拜謝︰「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余向憐握住生母的手︰「姨娘，以後可要跟夫人好好相處，夫人這個人，只要你不去挑事兒，她是不會怎麼著你的。別再跟陸姨娘摻和了，這麼多年我算是看清楚了，陸姨娘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早晚會鬧出事兒來的。」
李姨娘拍拍女兒的手︰「你放心吧，姨娘吃過的鹽比得上你吃過的米，我那麼附和陸姨娘，不過是想著借著她給你提一些身份罷了，現在，你也要出嫁了，姨娘也老了，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以後就本本分分的過日子，誦經念佛，為我女兒祈福。」
且不說這邊母女兩個依依不舍，余夫人到了前面，一眼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那里轉悠，胳膊還吊著。
「向晚，看看你成個什麼樣子」余夫人怒道，受了傷就應該好好養著，偏偏不安生。
向晚回過頭來︰「娘，你看那是不是嫂子啊？」
余夫人看了一眼︰「她跟肖洛本來就是一個模樣，你豈會認不出來？今兒你妹子出嫁，他們自然是會回來的，小兔崽子，怕我會收拾他，竟然跑到岳家去躲著」
向晚偷偷的瞅了一眼，貌似，她老娘氣得不輕，心里默默為自己哥哥默哀，余向榮你害的我這麼慘，估計這回你也要吃點苦頭了。
余向榮帶著媳婦兒磨磨蹭蹭的回到家里，在前院兒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結果被余夫人火眼金楮抓了個正著︰「在那兒干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
余向榮頓時苦著一張臉滿臉不情願的走進來，跟上刑場似的，後面跟著一臉好奇的肖蘿，還有正牌的單俏雙屏。
「既然回來了，不去幫忙在一邊鬼鬼祟祟的干什麼？」余夫人一看見兒子就火大，要不是他任意妄為，怎麼會弄出這麼多的事兒來？
余向榮一臉苦色︰「兒子是想著現象父母請個安，再去幫忙來著。」
你是先來打探消息的吧？向晚忍不住翻個白眼。
「是嗎？難道你不是先來看看我在不在的？」很顯然，余夫人對兒子也是相當了解的，很不客氣的拆了某人的謊言。
余向榮訕笑著過來替母親捏肩膀︰「哎呦，您就別生氣了，兒子任您責罰，您別氣壞了身子。」
向晚忍不住好奇地去看嫂子，正好肖蘿也好奇的看過來，兩個人的視線正好撞到一起，愣了一下，頓時都笑起來。
「我還說是個什麼樣的美人呢，能讓我哥那麼惦記，今兒一看啊，果然是個美人。」肖蘿親親熱熱的拉了向晚的手，低聲說道。
向晚卻不接她這茬兒，只是笑道︰「你想看我是個什麼樣子，那還不簡單，叫哥哥換身女裝不就好了。」
肖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偷偷說道︰「其實我更想看的是我家哥哥換上女裝的樣子。」
向晚想起那個美艷絕倫，在村子里迷倒一片的大美人，也是忍俊不禁，姑嫂兩個對視一眼，紛紛掩口竊笑起來。
倒是余夫人和余向榮見她們關系融洽，很是欣慰。
余向榮找機會湊到妹妹身邊︰「向晚，在外面玩的愉快嗎？」。
向晚送他個白眼，冷哼道︰「還好，只是斷了一條胳膊，外加上繡靈生死未卜，其他的倒還不錯。」
一听這話，余向榮夫妻兩個面上發燒，若不是他們肆意胡來，也不會出這樣的事兒。
余夫人今日忙得很，沒時間跟他們細說什麼，匆匆交代了余向榮過會兒去幫余老爺的忙，自己匆匆忙忙的去做事兒了。
余向榮趁著妻子研究向晚頭上花樣新鮮的頭花的時候，偷偷在妹妹耳邊說道︰「陸姨娘的事情有眉目了。」
向晚听得心下一動，把自己頭上那支海棠花拔了下來，對肖蘿笑道︰「這可是最近才出的樣子，是用金打的，你看看，喜歡就拿去。」
這支海棠花造型倒是極為獨特，幾朵花骨朵或開或綻的抱在一處，葉子卷曲著環抱著中央的花骨朵。金制的花枝蜿蜒的往後延伸，抱成一個圓形，卻是個束發用的金環。
肖蘿一眼就喜歡上了，拿在手里把玩，就沒注意自己丈夫跟小姑的動靜。
「怎麼樣？父親為什麼對她那麼容讓？」向晚壓低了聲音問道。
「是因為一個孩子。」余向榮低低的聲音里帶著些許消沉。「當年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是為了我們全家能夠保住性命順利逃月兌，特別是為了我們倆，陸姨娘的一個兒子被犧牲掉了。」
向晚嚇了一跳，若這事兒是真的，那就難怪陸姨娘一直把他們兄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還一直在暗處聲稱余家的長子本來就應該是屬于她的。
可是，當年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兄妹已經四五歲了，沒記得陸姨娘有個兒子啊？
余向榮看出妹妹的疑惑，低聲道︰「她跟爹爹很早就認識了，也是一筆糊涂賬，爹爹可能是不怎麼小心，被人家下了套兒灌醉了，稀里糊涂跟那個女人成了事兒，醒來後沒辦法就把她納進了家門。陸家那時候有錢有勢的，她一進門就氣焰囂張得不行，還搶在母親前頭生了個兒子，當時祖母大人氣的不行，就把那個孩子抱走楊在自己身邊，算是懲罰陸姨娘的不規矩。」
原來是這麼回事，向晚點點頭，陸姨娘這算起來竟然還對他們有恩？
「那怎麼辦？她若是再繼續鬧下去，我們就不管了？」向晚想想，總覺得不甘心。
「那怎麼行？」余向榮立即反對，「那個女人這些年已經鬧得差不多了，再大的恩情也扛不住她這麼折騰，她若是鬧得過了火，咱們該怎麼辦還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