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傳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九十五章拖延

作者 ︰ 梳個馬尾

漸上柳梢頭的淺淺月色在熟悉的庭院里投下溫柔的光暈,在這讓人覺得倍加溫暖的光暈里,便是本來心存怒氣的商商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感覺到李默的本意似乎並不是順應哥哥的荒唐安排,商商便也靜下了心來听李默的解釋。

「你想說什麼便說吧用不著這般嘲笑我」

盡管商商已經決定听听李默怎麼說,可那份撒嬌的小女兒心態還是讓她的口氣並不怎麼溫和,倒是帶上了幾份嬌嗔的薄怒。

這樣的商商在李默此刻的眼中更象是一株月下盛開的玫瑰,充滿了別樣的風情讓他哪怕是扎到渾身鮮血也甘之如飴。

「我且問你,若是蘇兄有難你可會袖手?」李默眷戀的貪看著商商,口中卻道。

「那怎麼可能?哥哥若有事,我怎能不聞不問?」商商睜大了眼,看著月色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李默,有些不滿他的質疑。

「這不就結了?」李默笑著點了點商商的鼻頭。

商商被李默突如其來的曖昧舉動驚了一跳,面上瞬間便紅了起來,原本就沒剩下多少的怒氣在此時更是煙消雲散,只得羞澀的略轉了下臉,任由李默拉著她在小徑上緩緩穿行,兩側的花樹在這初夏的夜里靜靜的綻放,象是特意陪著他倆漫游一般。

「蘇兄既為兄長,會一心為你們二人考慮本就是人之常情,而你們二人身為弟、妹,會體恤兄長也是正理。」

李默的聲音在商商耳邊低徊,象是最動听的弦子,高高低低間錯落有致的敲進商商的心里,泛起一層層瀲灩的波光。

「可在外人看來,你們再如何分得一清二楚卻總歸是一家人,離了哪一個也不成,所以蘇兄此舉說白了也就是多此一舉。不過,既然他走進了牛角尖里,你與敏之兄倒也不必與他爭執,那個冊子不過是個形式,只要你們兄妹自己心中清楚是怎麼回事便成,且讓他心中舒服些也不妨事。」

言語溫和的說完這一大段話,李默便沒有再出聲,只是牽了商商的手在小徑上不緊不慢的穿行,默默感受著商商柔軟的手掌在自己的手心中安靜的棲息,一股安寧而滿足的感覺在心頭縈繞不去。

「嗯有道理。」商商被李默說得一愣,旋即立刻明白了李默的意思,臉上便帶上了明了的笑意︰「我真是傻了何必在這些形式上與哥哥爭論,不是多余麼?」

「你才知道你這是多余啊?」李默低低的笑了起來。

雖說是有些多余,可商商方才一心護著哥哥時,柳眉帶怨的焦躁模樣倒也真是可愛,以往可不曾看到她這副樣子,今天可算是讓他飽了眼福了.

李默的嘴角帶著一絲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笑意,右手卻忍不住將那股自己眷戀著的溫暖拉得更緊,牢牢的攥在掌心,不想放開。

「你又笑我」商商口中輕嗔,臉上卻已是帶上了笑意。

哥哥的好意她自然是明白。雖然他口中不曾明說,但明了李默身世的蘇睿之這樣做何嘗不是想讓她在嫁給皇室血脈的時候不要有任何委屈?至于大哥說的什麼偏心則更是無從談起

雖說廚道最初的建立是源于商商,但是在這些年里廚道的規模早就已經翻了好幾番,與當年那個小小的店面早已是天淵之別,而那年由李默牽線參與的木材生意和後來與長安商家聯合的域外行商更是將蘇家的家產擴張了好幾倍。

而這所有的一切,商商從來沒有管過,全是由兩個哥哥在其中謀劃經營方才讓蘇家積累了這樣多的財富,單憑這些年他們為了蘇家耗費的心血商商便已是自愧不如了

「我沒有笑你的意思,人常說旁觀者清,你這般著急上火也不過是因為事涉至親,生恐他吃了虧,我又有何笑你的立場?」

感覺到商商站住了腳,李默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月下的商商,眼中閃過一抹溫柔笑意。

他伸出手將商商略有些亂的發絲塞入耳後,月光在花樹間投下的細碎陰影打在商商的臉上,或明或暗的象是一朵朵美麗的花朵開在那嬌麗的容顏上,為商商的笑容又添了一分朦朧的美。

「今夜的月色倒好」李默抬起頭看了看頭頂雖只一輪彎彎銀鉤卻也明亮異常的月,嘴中輕輕道。

「是啊還只是月頭呢」順著李默的視線看著頭頂那一輪明月,商商也笑著道。

「再過五日便是正期,只怕……這之前都沒有空過來看你了。」在商商的院門前,李默拉住了商商的手,有些不舍的道。

雖只有五日的時間,但李默還是有些不舍,可一想到五日後便可在每個清晨醒來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容顏,心頭那絲不快便也淡去了一些。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益發的不安份了,只怕在婚期之前他還有得忙,因此李默不得不事先同商商說一聲,也免得她擔心。

感覺到李默的欲言又止,商商敏感的看向了微低著頭的李默,雖然在淺淡的月光下並不能很清楚的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還是察覺到了李默的猶豫。

「怎麼了?」矮子,商商笑著彎腰看向李默的臉,大大的眼里滿是關心。

「沒什麼,只是近來長安不怎麼太平,你在廚道里沒有什麼防備,兩位兄長又不擅武事,需得萬事小心。」李默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向商商說明,也好讓她有個準備,不至于事到臨頭了再慌亂。

雖然說事情未必真會壞到那一步,可有備無患不是勝過亡羊補牢麼?

「跟高陽和吳王有關麼?」听到李默的提醒,原本還準備說笑兩句讓李默放松些心情的商商也靜了下來,瞳孔黑黝黝的看著變得有些陰郁的李默。

「嗯」李默從喉嚨里發出了一個有些模糊的單音,卻掩不住情緒里的那一絲低落。

也許,對于血親間的這種針鋒相對他早已經有些厭倦了,本應該相親相愛血緣相親的人卻變成這樣不死不休的局面,這一切雖說有些是身不由己,可更多的卻還是自己的選擇。

在看了商商三兄妹間的互相體恤之後,自家兄弟姐妹之間的傾軋讓李默分外疲憊。

商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血緣上的傷永遠是傷李默最深的那條刀疤,即便與李默親密如她,也只能站在他身後等待他自己痊愈。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無論如何……你總也要活著回來見我」

商商扯起嘴角,帶著些薄怨,又帶著些期待承諾的渴望,如櫻花般嬌女敕紅艷的唇輕輕的抿著,象是倔強不肯怒放的花兒。

輕輕的舉起手臂,將被自己攥得緊緊的手湊近唇邊,李默在商商柔女敕的手背上印下深深的一吻,口中堅定的低聲道︰「一定」

淺淡月色下的長安已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偶有一兩聲絲竹從遙遠的花街那頭傳出,待到傳進人耳中時,卻只剩下了一縷縷象是微風般輕淡的音符。

李默從廚道的後門出來,打著馬在寂靜的長安街頭穿行,一身暗織寶相花紋的深紫錦袍在夜色下象是濃重的墨一般,幾乎與夜色隱為一體。

雖說答應了商商的要求,但從李彥陸續傳來的消息里,李默卻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除了上次曾來他所居的別苑中飲宴的幾位鐵桿勛貴子弟,如今的御林軍中層軍官竟已有一大半已經參加過吳王府上的飲宴。

在這個一切都還不確定的時候,即便是臨時再往御林軍中安插人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與那些人打成一片,更不可能從這些搖擺不定的人口中打探到什麼。

而不能肯定的忠心卻又會帶來多麼大的隱憂,這個——誰也說不準。

從半開著的西角門暢通無阻的打馬直進別苑,李默一眼便看到了等在角門邊的李彥。

翻身跳下馬背,將手中的韁繩隨手扔給了守門的小廝,李默只是隨意的向李彥招了招手便轉身徑直往內院走。

「公子」李彥一邊跟著李默往書房中急走,一邊輕聲道︰「皇上有消息傳過來。」

「說。」李默微微一頓腳步,沉聲道。

「朝中這兩日有些變化了,原本在加緊進行的藩王朝覲不知何故有了停頓,禮部居然上本,說藩王們久不入朝覲見,今年應留在長安過完端午,如今原定在端午前後回封地的藩王們都得在長安城里滯留了。」李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誰也沒想到李恪的那一小箱子珠寶竟然會起到這樣的作用

只不過是一箱子南珠,卻讓王家在禮部操作出了這樣的回應,如果那些藩王們真的全都留在長安,那麼李治便沒有理由讓李恪先回封地。

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便都被打亂,如果那些藩王全都聯合在了一起,不論他們是不是會與李恪沆瀣一氣都會是一場**煩。

而原本只需要盯著李恪的局面也變得不再明朗,目標忽然變得多了許多,李彥手下的人手已經有些不足了。

「皇上怎麼說?」李默停下了腳步,臉上陰沉沉的。事情果然在向著最麻煩的方向發展著。

每個藩王可以說都與軍中勛貴有聯系,如果他們不在長安,或許御林軍中還不至于受到太大影響。

可如今這樣一分化下來,皇上能控制的人手無形中便更少了,有了這各路藩王作為牽制,想要在長安城中圓轉如意的控制住李恪便無疑成了極難完成的事。

李默一點都不懷疑,一旦是李治與李恪的爭斗開始,那些藩王哪怕不能在其中討到好處,只怕也不介意在一旁看熱鬧

「皇上暫時沒什麼表示。」李彥遲了一會,低聲回道。

如今朝堂上長孫大人正帶著大人等人與禮部王仁祐為首的官員們為藩王回封地的事打著擂台。

可無論這個擂台是打贏還是打輸,只要是把日子拖過去,那麼李恪那頭便已經算是贏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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