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傳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七十三章 你是長孫的兒子

作者 ︰ 梳個馬尾

第七十三章你是長孫的兒子

黎明來臨之前的一段黑暗顯得特別的深沉,看不到一絲的光亮。商商和李治坐在太子東宮的書房里默默的等待著暗衛的消息。

在李治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心思尋找什麼共同的話題,整個書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滴漏仍在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商商木然的看著那一滴滴晶瑩的液體循著固有的節率月兌離了上方的集體,落入到下方的那一汪清涼中去,匯集到一處再也分不清。

這個黑夜格外的漫長,長到商商都覺得是不是不會再天亮了?而暗衛們又為什麼一直都沒有消息?

極度的焦慮讓商商變得有些神經質起來,她的兩只耳朵時刻聆听著窗外的動靜,任何一點微不可察的聲音都足以讓她側過臉仔細傾听,等到發覺一切不過是幻覺的時候,臉上又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治微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細長的手指在茶杯的邊緣輕輕的摩挲,面沉似水。

既然已經能夠確定李默無性命之憂,那麼接下來的難題就是如何將他從李恪的手中弄出來了。這也是他派出暗衛去打探的另一個目的。

這次的行動他事先完全不知情,可就是這樣的不知情和暗夜私探讓事情變得復雜了起來。總不能讓李治光明正大的上門問李恪要人吧?

那他要怎麼說?我的人半夜到你家里玩被你抓了,你快把人放掉?那也太扯了吧?李恪只要一句沒看到、或者當闖空門的小賊殺了,他李治又能有什麼辦法?

更何況,調查慈恩寺斷梁事件正是由李默全權負責,如果李默長時間的失蹤,朝堂之上他也不好跟父皇交待。

難道要他說︰李默懷疑斷梁事件跟李恪有關系,跑去夜探吳王府,結果被李恪給抓了?皇子間的爭斗古已有之,而幾乎所有的動作都是得避著老爺子的,這樣彼此才能玩得下去。真要是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挑明,放在大太陽下說,那也就沒有意思了。

這樣的結果只能是老爺子一人打五十大板,最後都討不了好去!

那麼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一個辦法︰硬拼?憑著自己手下的力量將默從李恪的手中強行帶出來呢?李治覺得沒有太大的把握。

就在兩人等得都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一聲聲輕輕的「  !」重物落地聲,商商與李治對望一眼,同時站了起來。

門外的暗衛頭領一臉恭敬的站在院中,一同去的二十個人一個不少的跟在他身後,只是樣子看上去與剛出門時相比多了些疲憊。

「怎麼樣?」李治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頭領。

「屬下幸不辱命。」頭領單膝拄地,抱拳說道。

「吳王府中的確有打斗過的痕跡,但據兄弟們跟在僕役身後听來的,似乎李大人並無性命之憂,只是被吳王擒獲關了起來,屬下們打探過後,覺得只有三個地方最適合關押。」

頭領頓了頓,李默的重要性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他做得特別小心。

「分別是吳王府的地牢、花園中的暗室、最後一處是吳王寢室的地下水牢。」

商商勉力支撐著听完了頭領的話,只感覺心頭一松,眼前不禁一陣陣發黑。這一個晚上她的心都是緊緊的揪著的,這個時候放松下來,才感覺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手心里也被指甲掐出了血痕卻絲毫不覺得痛。

「他可有受傷?」想了想自己走時的激烈打斗,商商忍不住問道。

「二進院中血跡斑斑,不過據打探到的消息,應該並未傷及性命。」頭領看了一眼太子,見他沒有什麼反對的表示,這才回答了商商的問話。

听到頭領說李默受了傷,商商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咬了咬唇看向李治道︰「現在怎麼辦?李默受了傷,不快點將他弄回來,只怕不妥!」

李治點了點頭︰「我明白。」

天色漸漸明朗起來,廊下暗衛們的身影在晨光中漸漸清晰,李治擺了擺手,讓他們退了下去。

現在他需要冷靜,這樣才能想到一個萬全的辦法來將李默救出吳王府。

經過昨夜李默的突襲和自己暗衛的一番打探,可想而知,李恪的吳王府中必定會防範森嚴,如果沒有一個完備的計劃就貿然行事,那等著他們的只有失敗一途,弄得不好還會引火燒身。

「你有沒有什麼計劃?這件事不能拖啊!」看著李治將手下遣散,商商有些著急起來。難道他不打算出面了麼?

「商商!這件事急不來,我們必須得想個萬全之策,不然的話,很容易功敗垂成。」李治耐著性子對商商解釋。

李默是他的親弟弟,他怎麼會不急呢?

不說這頭的心急如焚,另一頭的吳王府,一早起來就神清氣爽的李恪可是心情特別的好。

雖說昨晚為了抓李默鬧了一宿,後來又有幾撥探消息的,弄得他根本就沒睡夠,但是一想到關在自己臥房地下的李默他就不由得微笑起來。

多少年了?他從沒在李治的手中佔過上風,這次李治也該頭疼一回了吧?李恪的臉上笑意益發明顯起來。

吳王妃看著李恪明顯的好心情有些不太明白,昨晚她歇得早,後院早早就關了門,對于二進院發生的事還真是不清楚。

不過,看到李恪的好心情,她也替他高興,忙忙的叫人上了早飯,侍候著李恪梳洗,用過膳後又親自將他送出門參加早朝,這才回了後院開始一天的例行公事。

宇文靖一直等到吳王李恪離開了王府,這才避過他臥房外的護衛進了李恪獨居的內室。他一直跟在李恪的身側,李恪身邊的事倒還真沒有瞞過他,這次李默關押的地方李恪也同樣沒有隱瞞。

宇文靖將多寶格上的一只虎紋鎦銀杯轉了三轉,看著牆上無聲無息滑開的門洞,閃身就跳了進去,牆壁在他進去後,便又恢復了原樣,一切象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其實宇文靖對于自己會悄悄來看李默心里也不是沒有猶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來看看李默。

也許是出于嫉妒?也許是羨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想來想去,他只能安慰自己,也許他只是不想看到商商傷心的樣子吧?

密道里並沒有什麼人看守,宇文靖一路暢通無阻的見到了被鎖在水牢中的李默。

要說李恪也是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在自己的臥房地下修出這麼一個蓄著水的地牢,也不怕風濕?

此時的李默雙臂被鎖在牆上伸出的鐵環上,整個人被吊著浸在滿池的黑水中,長年不見天日的池水冰冷徹骨,李默在外的肌膚在地牢中火把的映照下一片青白,就連站在池邊的宇文靖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李默的頭低垂著,滿頭的發絲凌亂的垂在臉前,讓人看不見他的樣子,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爛不堪,從那些掛在身上勉強蔽體的布條縫隙中可以看到他身上無數青紫的痕跡和被池水浸的慘白的傷口,張開的皮肉一股腦的翻開著,猙獰的象是張著的嘴。

印象中,宇文靖還從未見過李默這般狼狽、落魄的樣子,雖然他只是一個舍人,但是一直悄然盯著他的宇文靖,不論什麼時候看到他,總是能看到他一副淡然的樣子,從骨子里透著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

「李默!」宇文靖試著叫了一聲,突然冒出的聲音在地牢里形成了一股回音,讓宇文靖自己都嚇了一跳。

李默身上的傷他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實在是太狠了,死了那麼些人才能抓到他,也難怪那些護衛們會恨得下黑手。

被吊著的李默晃悠了半天頭才漸漸清醒過來,張開眼的時候,他甚至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現在在哪兒?只覺得渾身冷得直發抖,手臂也用不上力氣。

「李默!」看到他有了反應,宇文靖忙又叫了一聲。

這下,李默終于找到了焦距,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是怎麼了。

「宇文靖。」李默倒是冷靜了,聲音里甚至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

「是我。」看著李默的冷靜,宇文靖倒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這樣的情況下,說什麼都會顯得奇怪,他會放李默麼?顯然不會,那他又能說什麼呢?宇文靖忽然發現他把自己繞到了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有事?」李默倒是有些不明白宇文靖是在干什麼了?

宇文靖曾經在他手中逃月兌過一次,後來就一直再沒有那樣好的機會來截殺他,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可是今天看到宇文靖看他的眼神,他忽然有些模不清頭腦了。

「你是長孫皇後的兒子。」宇文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該和李默說什麼,腦子轉了轉,卻不知道怎麼想起了這檔子事。

雖然他還沒有最後確定李默在唐太宗兒子中的排位,但是結合這段時間以來他的調查,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只不過,他一直都沒有想好,要不要將這個結果告知吳王李恪,這個變數誰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李默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的身體很疲憊,可是宇文靖的這句話卻將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了起來。

宇文靖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李默抿緊了唇,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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