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傳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六十一章 奇怪啊奇怪

作者 ︰ 梳個馬尾

第六十一章奇怪啊奇怪

艷陽如火的長安夏日就在慈恩寺緊鑼密鼓的建造中不知不覺的滑了過去,在這看似波瀾不驚的七月里,長孫無忌的三公之位坐得越發穩當,經他代理的尚書省事務也沒有出一點紕漏,這讓一旁伺機而動的李元景和楊氏一門極為郁悶,以至于每次上朝見到太子和長孫無忌時都不免黑著臉。

李恪在這段日子里卻反而過得特別逍遙,每日上完早朝後,不是練習騎射便是呼朋喚友,三不五時還會進宮在李世民面前表現一下孝心,關心一下父皇的身體,兩父子的關系倒比以往更加融洽了,時不時李世民還會賜下一些東西給這個孝順兒子。

朝廷上下這般和樂融融的氣氛甚至影響到了長安街市上,繁華的街市在達官貴人們無心的推動下更形熱鬧起來,待到秋風初起,涼意撲面,人們才驚覺原來已經入了秋了!

此時的慈恩寺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景象,集合了全長安最好的匠人,慈恩寺的建造幾乎打破了歷來寺院建造的記錄,只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慈恩寺的大型建築都已有了雛型,而外圍的園林景致也已初具規模。

「皇上!鑒于七月屬陰,兼且又有鬼節,所以不宜進行大型祝祭,慈恩寺大雄寶殿上正梁的儀式臣建議挪到八月初,經過臣等多日的計算,八月初九這日是大吉之日。」

甘露殿的一片晨光之中,司天台正官楊筠松跪在階下奏道。

佛教講九九歸一,楊筠松本是打算挪到九月,取九月九日重陽登高之日,既合佛經之意,又是大吉之日。

可是九月已是深秋,若將上正梁的時日拖到那時,于工期卻又不利,所以在與太子府李舍人商量過後,兩相折衷下,便挑了個八月初九,也算是稍稍合了佛教經義,日子也吉利。

「八月初九?」李世民看著階下跪著的楊筠松,微有些沉吟。

此人師從袁天罡,倒也有些本領,也罷!八月初九便初九吧!早些建好,也好早些為觀音婢立個經堂時常供奉。想到此,李世民便抬了抬手,示意黃門官。

「準奏!」站在李世民身側的黃門官看到李世民的示意,會意的高唱了一聲。

李世民看著台階下已經微有些打晃的李靖,又看了看頭發花白的長孫無忌,不禁暗自搖了搖頭。都老了啊!自己這段日子以來身子也一直不爽利,就是眼神也象是不行了,看來人還是要服老啊!

視線微轉間,看到站在階前的太子,李世民不由得微笑起來。這段日子以來,恪兒沒有再給李治找麻煩,也許這個兒子已經看開了呢!如果治兒能有恪兒的扶持,大唐何愁不能國祚綿長?

只是委屈了默兒了啊!李世民微嘆了口氣,此生欠默兒的,只怕是沒有機會償還了!只望他少記恨些兒吧!看著李治俊逸的模樣,李世民不免又想起了在為建造慈恩寺奔波的默兒,心底有些黯然。

「治兒!慈恩寺建造情況如何?」李世民略提高了聲音問道。

「啟稟父皇,慈恩寺建造如今一切順利,到八月初九日上正梁那日,大雄寶殿四面的殿牆就可以完工了。」

李治走出朝班奏道,他雖不是日日都去工地,但是李默卻一直有派人給他回報,對于進度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李世民略頓了頓,又道︰「掌管工地的可是你府中那個李舍人?」

「正是,如今每日都在工地上。」

李治俯首回話,微低的頭卻沒有看到站在他對面的李恪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在李世民一提到這個舍人時李恪就注意到了,對于父皇的這種猶猶豫豫的態度他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什麼,但細想想卻又象是眼前隔著一層紗般,讓他始終看不透那里面到底有什麼玄虛。

李默舍人!他到底代表了什麼?李恪有些玩味的看著俯低著身子的太子弟弟。看來你府中的秘密還真不少啊!

「傳朕旨意,賜李舍人宮緞百匹、湖珠一斛、金沙佛經一卷、另賜五名宮婢伺候起居,命他好生為朕建造慈恩寺,辦得好了朕有重賞!」

李世民看了看外頭依然炙熱的陽光,不禁有些擔心起李默的身子,這樣熱的天氣,若是天天在工地上看著,時日長了只怕要受不住啊!

李治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自從李默監工慈恩的建造以來,父皇明里暗里的賞賜就沒斷過,這次又是一下子這樣多的賞賜,聖眷之隆真是一時無兩,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媒人上門了吧?

「兒臣遵旨!」雖然心中暗笑著,但李治口中仍舊規矩的回道。

「皇上!臣以為不妥。」

就在朝中眾人皆為李默聖眷之隆暗自咂舌的時候,一個暗含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

長孫無忌錯愕了一下,回頭看去時,卻見是御史台的侍御史盧友恭站了出來。

李世民一臉不善的瞪著這個胸前飄著三綹長髯的盧友恭,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此人應該是範陽盧氏一族的族人,此人這個時候站出來,莫不是想博個清名麼?他李世民賞兒子些東西什麼時候需要這些人在此聒噪了?

這位皇上在這兒滿肚子怒氣的瞪著階下的朝臣,卻壓根兒沒有想到,他自己都沒承認的事,人家哪里會知道李默是他皇上的兒子?

盧友恭只顧梗著脖子上奏,卻絲毫沒有看到李世民一臉的不滿。

李恪看著這盧友恭倒是不由得有些好笑,此人是範陽盧氏嫡系,但是範陽盧氏卻一直都與他若即若離,並不十分親近。

這會子看著這個愣頭青觸了父皇的霉頭,他倒起了作壁上觀的心思,且看父皇如何處置此人吧!也許能從中看出些許端倪也不一定呢?

長孫無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盧友恭梗著脖子做忠臣狀。他哪里能不知道李世民的心思?這位皇上這是心疼兒子了,可惜又不能明著說,只能卯著勁兒的賞東西!這個二愣子倒好,偏在這事上揪著不放,這不是明著觸這位皇上的霉頭麼?

「哦?有何不妥?」

就在長孫無忌準備開口為這位盧大人求求情的時候,坐在上位的李世民卻冷著臉開口了。

「李默不過是太子舍人,其職不過六品,即便略有寸功,皇上如此厚賞也有違常例,且自從其掌管慈恩寺修造以來,皇上賞賜之多之厚實在是令臣嘆為觀止,若皆循此例,再有功高者,皇上將以何為賞?」

盧友恭毫不在意皇上言語中的冷意,他一向深以自己的出身為傲,兼且年少成名自視甚高,在他眼里,李默只不過是一個太子舍人,既無功名又兼身份卑賤,卻屢屢因建造寺廟得到此等厚賞簡直就是以小功媚上取寵!

李世民強忍著怒氣看著階下的這個一臉狂傲的侍御史。難道他的默兒平日就是受這樣的氣麼?什麼官不過六品?什麼不過是個舍人?便是個乞兒!也是他李世民的兒子!豈容這等人欺侮?

李治和長孫無忌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慮。

以往李世民給李默的賞賜多是夾在給李治的賞賜之中直接帶了回去,這次李默接了差事督造慈恩寺,這才讓許多賞賜浮到了明面上。兩人私下也曾對李世民勸諫過,這般頻繁的賞賜必會引起人懷疑。

果不其然,懷疑的人還沒冒頭,這反對的人便就跳出來了!

「略有寸功?盧大人!盧御史!朕可不這樣認為!」李世民怒極反笑,「既然盧大人認為李舍人不過是略有寸功,那麼盧大人你有何功績?不如說出來朕听听?」

盧友恭一下子脹紅了臉,皇上的話雖然強詞奪理,但是他卻無法反駁。

難道他真要將自己在任上以來做的事一條條的羅列出來麼?那他不成了與個六品小吏爭寵了麼?再說了,自他上任以來,一直也只是循規蹈矩不出差錯而已,說到功績,還真說不出來什麼!

「皇上!皇上恕罪!」盧友恭眼見皇上的臉越來越黑,惶恐之下竟腳下一軟跪了下來。

「你既無話可說,那就給朕閉上你的嘴!朕看中哪位臣下不是由你們來說了算!朕長著眼楮,自己會看!」

李世民厭惡的看著嚇得縮成一團的盧友恭,這樣的人真讓人厭煩!自己無尺寸之功,卻在眼紅別人得到的賞賜!

「傳朕旨意!盧友恭貶為縣令,朕倒要看看,你如何以略有寸功來搏朕的賞賜!退朝!」李世民盛怒之下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殿的大小官員們面面相覷。

李治和長孫無忌相對苦笑,看來李默真成了父皇的逆鱗了啊!這個盧友恭也不過是說了兩句實話,卻遭了無妄之災!唉!算了,給他尋個民風純樸些,富庶些的地方吧!權當是補償了。

兩人上前,輕聲寬慰了盧友恭兩句,見他還是一臉失魂落魄,便也沒有再說,輕嘆了一聲,與其余官員作了個揖便相跟著一前一後出了殿。

這可真有意思啊!父皇居然會為了李默貶了一個侍御史?看來這調查李默的事還要加緊進行啊!李恪意味深長的看著早已走遠的李治與長孫無忌,過了片刻也跟著出了殿。

李靖看著空無一人的龍座,眼中有些疑惑。他跟隨李世民的日子不短了,還從來沒見李世民為了賞賜一個六品小官而貶斥一個御史台的侍御史。

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李靖搖了搖頭,拄著拐杖的身子卻在轉身的時候頓了頓,一個突然而來的念頭象是電光般閃過他腦中。

當初長孫皇後誕下李治時那奇怪的情景又一次閃進了他的腦中,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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