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引著裴銘進了雅間,與李默互相見過禮,都在圓桌旁坐下。
裴銘今天穿了一身絳紫的常服,很符合他的儒雅氣質,三綹長髯飄在胸前,倒有幾分三國諸葛氏的風采。
「听得說雲水坊快要重開了,不知商商姑娘會否登台呢?」
商商去教坊司登名錄時,裴銘就想問問她,只是當時人多嘴雜不便相詢,尋思著這才貌雙全的女子馬上就要是自己的屬下了,也就沒著急,今天在座的也沒什麼外人,這憋了好幾天的話總算是問出了口。
「商商與雲水坊總是一場主賓,坊主裝修重開商商怎能不幫襯呢?」商商微微一笑。
「嗯!此話在理!」裴銘極為贊同的撫了撫長須,他一向認為從一個人的歌舞可以看出她的人品,對商商,他一向極為欣賞。
兩人又討論了些歌舞上的問題,李默在一旁也不插話。
雅間的門虛掩著,蘇敏之不時帶了客人推門進來,商商一一與眾人見禮,作為一個剛入教坊司的新人,適當的放低身份是必要的,只要有李默這個太子跟前的紅人在她背後頂著,那些同僚不敢太過排擠她。
「此處的掌櫃,不知與蘇姑娘是何關系?」剛進來不久的嚴都知有些好奇,這間廚道可是洛陽城內最近的熱門話題。
「此小店是商商的兄長所開,聊以糊口而已。」
「蘇司樂實在是自謙,廚道最近在洛陽可是名聲大振啊!」
裴銘看著商商的謙遜,有些半開玩笑的道,廚道他也來過兩次,深為此間的美味所吸引,倒是今天才知道廚道竟是商商的兄長所開。
蘇敏之帶著小二,親自送了菜上來,關了雅間的門退了出去。
桌上的菜品都是經過商商慎重挑選過的,既美味賣相也好,看得一眾人等食指大動,一時間都住了口,往桌上的菜攻去,眾人雖在宮里當差,但這樣精美的菜式也不是常常可以吃到的。
一番竹筷翻飛之後,眾人都吃了個大半飽,這才有了閑心慢慢說著話,消消食。
「商商姑娘不知何時會入教坊司正式任職?」
李慶俞對此次的雲水坊重開極為感興趣,相信這也是整個洛陽都在猜測的事。
雲水坊的宣傳早就打了出去,雖說上面寫明了商商會在此次重開的時候作告別演出,但是洛陽城里的人們都在想這會不會是雲水坊的噱頭,畢竟,商商已經月兌了妓籍,這個時候對這種事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吧?
「雲水坊重開大演之後,商商就會入教坊司任職了。」
商商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筷,宋媽的手藝越發好了,這一桌菜做的真是色香味俱全!
「這麼說,雲坊主並沒有撒謊?」
另一位江都知今早剛得了一本雲水坊制作精美的宣傳小冊,心里還在疑惑,此時卻得到了證實。
「其實說起來,商商還有一件事想拜托各位。」
商商站起身,向著在座的教坊中幾人端起酒盞示意。
「商商在雲水坊兩年,坊主對商商也算是照顧有加,此次雲水坊修整之後再開,坊主對商商寄望極深。」商商頓了一頓,看了看眾人有些迷惑不解的眼神,接著道︰「商商有個不情之請----在此想請各位都知們助商商一臂之力,為商商在雲水坊的最後一次表演助陣。」
商商話完,向著眾位都知示意一圈,舉杯一飲而盡。
這突如其來的提議,讓眾人都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裴銘有些神情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麼,但沉吟了片刻,卻沒有出聲。
「商商一向極為欣賞各位都知的才華,此次提議,只要諸位都知同意,默定然會有
厚報。」一直沒有出聲的李默看了看坐下的商商,鎮定的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既然商商會提出這個提議,就一定有她的考量,雖然李默一時之間還沒想出什麼頭緒,
但支持她總是沒錯的。
「不知商商姑娘想要我等如何相助?」嚴都知有些謹慎的問道。
照規矩他們這些宮內的教坊司成員是不便在外面攬私活兒的,可太子面前的紅人也開了口,誰敢說這里面沒有太子的意思呢?
「倒也不敢麻煩諸位太多,只是商商為雲水坊新排了一只歌舞,坊中的樂師功力不足,想借諸位妙手為商商伴奏。」
對于李默突然開口許下好處,商商不置可否,原本她就打算要給這些都知一些好處的,畢竟皇帝也不差餓兵嘛!
「此事只是小事一樁,嚴都知,你們就答應了吧!商商姑娘的歌舞可是一絕,到時幾位可以近距離的觀看,大飽眼福了!」
裴銘撫著長髯哈哈大笑,一旁的李慶俞也一臉艷羨,兩人的態度毫無疑問的表示出了對商商的支持。
看到裴銘的大笑,嚴都知幾人仿佛松了一口氣般,既然頂頭上司都如此說了,他們這些小兵們倒也沒有必要硬是擰著來。
「商商姑娘有何吩咐盡管開口吧!也算是與未來的司樂大人先演練一番!」
嚴都知呵呵笑著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一眾都知樂師們也都嘻笑著點頭答應,席上一時間又熱鬧起來。
眾人又嘻笑了一陣,便由蘇敏之將一眾男人們送去了惜花閣,據說是惜花閣的阮惜花最近又得了新曲,一眾樂痴們迫不及待的沖著新曲而去。
雅間里只剩下了李默和商商。
對于自己的兄長時不時的為兩人制造機會的作法,商商頗有些無語。
自從得了恩旨,入了良籍,蘇敏之為兩人制造機會的企圖就一天比一天明顯。若說以前是因為礙于良賤不婚,現在則完全沒有了這方面的顧忌,在蘇敏之看來,自己的妹妹完全配得上這位太子府里的主事。
「商商,為何忽然間要請教坊里的都知配樂?」
李默起了身,走近商商身邊,抬起手輕柔的按摩著她的額角。
飲了酒後的商商有些微的眩暈,凝脂般的肌膚從內里到外透出淡淡紅暈,象是水畔盛開的桃花,蘊香含露,引誘著李默靠近。
「雲水坊的樂師功底不夠,我怕到時會出問題。」
商商半閉著眼,享受的往後靠到李默身上,按摩的力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緩解了她的不適。
「就這麼簡單?」李默挑了挑眉。
「你以為呢?」
「商商!」
嘆息似的喚了商商一聲,李默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拉過一張椅子來坐在商商的身側,靜靜的看著她。
商商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拉拉自己身上的披帛,又理了理鬢邊的發絲。
「為何不讓我幫你呢?」
李默的眼神中有些東西在泛濫,漸漸變成滔天的浪朝著商商洶涌而來,幾要將她沒頂。
「默」商商有些軟弱的看著他,她不是不願他幫她,她也只是個女子,也會想要找個男子依靠,可是多年的經歷告訴她,人還是靠自己比較好!
「我想要自己解決,一直依靠你,如果你哪一天不讓我依靠了,我該怎麼辦呢?」
扯起僵硬的唇角,商商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的!
李默對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她在雲水坊這麼久,從未有任何一個達官貴人或者富商巨賈以勢壓人,進了宮大演,吃的用的,也比別人份外精細一分。
她不是傻子!如果這樣還不明白,那她就真的辜負了李默對她的一片心意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
李默執起商商的手,放在唇畔流連,該是怎樣的傷痛才讓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又該如何做,才能讓她放心的信任他?不再抗拒?
商商放任李默執著她的手,手背的皮膚敏感感覺到他唇畔稀疏的胡茬子,在她的手背反復摩挲,象是帶著一絲愛憐,又帶著一分寵溺,生怕是驚了她一般的輕柔呵疼。
「我只是想將這些人拉到和我一條線上來,他們得了我的好處,我入了教坊司任職,日子也好過些。」
商商只覺得眩暈越發嚴重,但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與他們這些常年同謀略打交道的人比起來,她的這點小心思實在不值一哂。
「其實你實在無需擔心,以你在歌舞上的造詣,他們何來借口向你刁難?」
李默輕輕的扶起商商,看得出來,她已不勝酒力,半閉的雙眼其實已有些目光渙散了,卻還猶自強撐著不肯放松。
「回屋歇息一會兒吧!那綠蟻酒的酒力可不是你能受得住的!」
商商半睜了眼瞧著李默,不能控制的微微一笑,便似春花綻放一般,綿軟的身子幾乎全倚在李默身上,混合著酒香的誘人甜香從李默的鼻端鑽進他的腦中,讓他的腦子里也有了瞬間的混亂。
「嗯——」
商商從喉間發出了一聲語意不明的輕哼,嬌柔婉轉得令人心醉。
綠蟻酒的酒力比她想象中要厲害的多,是誰說唐時的酒沒有經過蒸餾,度數低來著?此時的商商只覺得渾身乏力,四肢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一般,不知道擱在了何處,只能無力的依靠著李默。
將商商扶上了樓,放在臥房里的床上躺下,李默已是折騰了一身汗,看著迷糊睡去的商商,李默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雖然不可避免的晚了點,但是好歹還是更了,唉!希望各位不要罵我,不過,想到你們明天一起床就可以看到我碼的文,也算是有點安慰了!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