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傳 傾世一舞動長安 第五十九章 螳螂捕蟬

作者 ︰ 梳個馬尾

夜色深沉,幾盞燭火的微光閃爍搖曳,略掃一眼院中,商商完全看不清院里那一團一團黑漆漆的物事到底是些什麼灌木。

「你們幾個跟我來吧!這次來的人多,我們只收拾了四間房出來,你們要擠擠了。」

秀衣是個中年的宮女,一身淺紅色的宮裝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她還頗有幾分姿色,頭上一枝芙蓉簪子也透著幾分糜麗。

一打眼,商商就不太喜歡這個女人。她的眼楮里有太多的算計和精明,雖說雲姐也是個世故愛算計的人,但卻從不會給人陰暗的感覺,可這個女人卻總給人一種隱諱的陰森之感,甚至那有些太多的白眼仁,偶而轉動之間也散發著絲絲冷氣。

商商幾人互看一眼,都乖覺的跟了上來,誰也不想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禁宮大內被安排到也許心懷叵測的陌生人身邊。

秀衣推開一間廂房的門,領著幾人走進房里,指著床道︰「你們先擠擠吧!明天再給你們另派地方。」話畢,不待商商幾人有所反應,徑直走了出去。

商商四處打量了一下早已燃起宮燈的房間,四張雕花木床分據房間的四角,便佔去了大部分的空間,每張床尾還有一個半人高的木櫃子,想必是用來存放東西的,東西兩頭的床中間各放著一個妝台,上面立了紋飾精美的菱花銅鏡。

看著簡單整潔的房間,商商忽然想起了大學時住的寢室,一時有些恍惚,只是那時的寢室里,並沒有象眼前般垂著精致床帳的雕花木床,而是墊著褥子的結實的鐵架床。

搖了搖頭,商商有些荒謬的笑了笑,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想起那個生命中最單純快樂的時光,那時的自己每天只需要浸婬在自己最愛的音樂之中,根本不用去考慮其余的事情,一個簡單的音符就可以讓她快樂一整天。

如意看了看站在屋子里的幾人,雲水坊一共來了十二個人,除了商商、如意、香奴、蠻兒、玲瓏以外,還有若水、縴縴、明珠、彩衣、雲花、俏影、善柔七人,算起來,一張床上要睡下三個人,還真是有些擠,不過好在這床夠大,又不是夏季,不怕熱著。

低頭略想了想,如意開口道︰「既是咱們坊里自己人一屋,姐妹們若有慣了一起睡的,便梳洗了先睡下吧,不過,一張床至少是睡三個人,免得最後留下個沒地方睡的。」

商商被如意的話打斷了思緒,隨意挑了張靠西頭的床,在床尾的木櫃里放下包袱,拿了件小衣出來,準備梳洗,在屋里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木盆木桶之類的東西,心下有些納悶,便取了淨面的巾子出了房門。

「姑娘是缺什麼東西麼?」門外站著一個宮裝的小丫頭,暈黃的燭火下看不清她的長相,听聲音還是個未長成的小姑娘。

「不是,我看看用什麼打水淨面,我想梳洗了睡下了,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商商柔聲道。

「姑娘跟我來吧!」小丫頭轉了個身,在門口的燈架上取了宮燈擎在手中,示意商商跟上她。

商商點了點頭,跟著她在回廊下一路前行,繞過一間間緊鄰的廂房,在一處水房前停下,屋里隱隱有人聲和水聲,商商有些恍然大悟,原來這洗澡也有專門的地方。

推開水房的門進了屋。屋子里並排擺了一溜兒大大的木桶,已有幾位同來的姑娘坐在木桶里沐浴,互相說著些路上的見聞和笑話。

商商站在屋內,因和這些人不熟,便也沒有吱聲,小丫頭卻將宮燈拿到燈架旁,將架子上的燭火點燃,轉身對商商道︰「姑娘且稍等,珠兒這就去給姑娘打水來。」

商商看了看小姑娘遠去的背影,轉回身將帶著的小衣和潔面巾搭在一個空著的木桶旁的架子上,靜靜的等著小姑娘回來。一旁並不相熟的姑娘們猶自低聲談笑,商商听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也不想听,只慢慢的解著衣裳,準備沐浴。

不一會兒,如意跟著另一個小丫頭也進了水房,見商商等在那里,便笑了笑道︰「你倒是跑得快,我叫了你兩聲,你竟也沒答我。」

「趕了一天路,身上灰撲撲的,耳朵都要塞上了,哪還能听見你叫我?」商商笑道,一邊將解下來的衣裳掛在衣架上。

兩人談笑兩句,小丫頭便將水送了來,身後跟著的幾個小太監抬著大大的木桶,將熱熱的水倒進了齊腰深的浴桶里。隨後便退了出去。

商商和如意兩人踏進木桶,沉子泡進水里,舒服的嘆了口氣,將熱熱的水澆在身上,洗去一身的塵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閑話,一番清洗之後,覺得神清氣爽,也沒有搭理一邊仍在泡著水的幾個女人,開了水房的門,跟著候在屋外的小丫頭回了自己的屋子,悄悄睡下。

在商商等人的馬車進了明德門的時候,一輛從洛陽出發的馬車也在同時進入了外廓城,馬車上的人赫然竟是牡丹坊的金牡丹。

她一身華麗的雲錦宮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家的貴婦人呢,一旁的小丫頭伺候她吃著點心,一邊往馬車里小桌上的杯子里添著茶水。

吃過了點心,將手拍了拍,金牡丹這才靠回靠墊上閉著眼楮養神,片刻後卻又煩躁的撩開了車簾望著車窗外人來人往的長安街。

她這次會丟下洛陽的生意跑來長安,是存了背水一戰的心思,這段日子里,牡丹閣的生意一落千丈,就連一向與她交好的李慶俞也轉而將官府的官宴全都轉到了雲水坊,這讓她覺得猶為憋屈,想當初,這個李慶俞可是她牡丹坊的常客,可現在雲水坊出了這個商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引了過雲,金牡丹多年的心血全都付之東流,牡丹閣一下子就落到了二流妓坊的地步,這口氣讓她如何咽得下?

官妓?!哼!那是何等卑賤的一群賤人?竟然還妄想著可以翻過身來!什麼大家閨秀?不過是一群罪人,一堆爛泥而已!這次應了皇上的詔,深宮大內,有的是讓你萬劫不覆的辦法!

「沈落雲!這一次我要讓你一敗涂地!」金牡丹惡狠狠的瞪著窗外漸沉的暮色,這繁華的長安城便是你的一切灰飛煙滅的地方!

馬車在拐過一個彎道後,在一個里坊前停了下來,金牡丹甩手放下了車簾,小丫頭先她一步下了車,拿了個腳踏放在車前,伸出手將金牡丹扶下了車。

金牡丹抬頭看了看里坊上掛著的木牌,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邁步走了進去,洛陽城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辦,這次來長安也只是略做停留便要回洛陽,所以,時間很緊,她要趕著見幾個人,把事情安排的妥當一些,務求萬無一失,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將這幾個雲水坊的頭牌這麼齊整的湊在一塊兒,帶離沈落雲的視線了。

金牡丹在里坊中左轉右轉的走了一段,在一家小食店前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頭上的食鋪牌子便低頭走了進去,一身的雲錦宮衣,富麗華貴,幾乎要照亮了這間小小的食肆。

「金坊主這邊請!」店里的伙計一見這身雲錦宮衣,再一看金牡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樣,便知道這定是那位劉公公等的人。

「嗯。」金牡丹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跟在伙計身後,進了內院。

內庭里種著幾株不知名的樹,正開著些小白花,看著有些喜人,金牡丹心不在焉的瞟了幾眼,腳下不停的往前走著。

伙計推開一間廂房的門,往內虛引,金牡丹抬腳便跨了進去,只見屋里坐著一個身穿內官服侍的人,看年紀和相貌卻並不是劉公公。

反手關上了房門,金牡丹有些狐疑,劉公公她是見過多次的,這次去洛陽宣旨的也是他,可這個年輕人看著卻不象,雖說面白無須,看服飾確是一副宮中內侍的模樣,可卻面生的很,竟是從未見過。

「你是何人?劉公公呢?」金牡丹語氣有些不善,這次的事情她希望越是隱密越好,可不想還沒開始就節外生枝。

「金坊主是麼?在下是劉公公的義子,小三兒,劉公公帶官妓進宮還沒出來,若有什麼事,金坊主只管和我說,我自會轉告干爹。」名叫小三兒的年輕內侍輕聲慢語的說道,言辭間對金牡丹的語氣頗有些不以為然。

金牡丹面色有些不自然,劉公公跟她也是老相識了,自從吳王帶劉公公到牡丹閣吃過一次花酒,她便與劉公公搭上了線,一來二去間,倒也關系不錯,劉公公是常到宮外宣旨的傳旨公公,在皇上面前極得看重,在宮中那是很有幾分手段的,這次的事,只有拜托他才能放得下心,為了這事,她可沒少往劉公公手里塞銀子。

「是麼?我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件東西想托公公帶給他老人家。」金牡丹想了想,這次的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是劉公公沒來,該給的東西也萬不能不給,這樣,他才會盡心盡力的為她辦事。

金牡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個繡工精美的荷包,遞給了小三兒,那荷包里鼓鼓囊囊一大團,恐怕不是個小數目。他們這些人都是沒有將來的人,過一世便算一世,錢財卻是他們最看重的東西,與這些人打交道,與其在美色上下功夫,不如直接用銀子砸來得直接。

小三兒看了看金牡丹拿著銀袋的手,這才綻出了一絲笑意,伸手接過,捏了捏,笑意更深,看著金牡丹的眼神也和善了許多。

「金坊主實在是太客氣了,小三兒在這里替我干爹謝謝金坊主,您就放心吧!您交待的事,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

對不起,這是補昨天的,實在是頭痛,就沒更,對不起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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