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帝王心 第一卷 宮廷篇(下)帝寵 【第133章】第一次流淚

作者 ︰ 璐珈

竹舍一共三間,四周是籬笆圍成的院牆。夕陽投射在屋子里,撒下一片金黃。

懷恩從一陣叮咚的琴曲中幽然轉醒,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即使是在夢中也會夢到那白衣女子的追殺,還有莫小樓那雙空洞失神的眼楮……

剛剛坐起身,一名僕婦便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捧上了一套簇新的衣裙。在懷恩入睡前,已由她們伺候著沐浴了一番。身上的染了血漬的衣裙被她們拿了出去。

望著身上這套鵝黃底繡白玉蘭的長裙,她的心中一動,這身衣裙竟然如此合身。象是專為她準備的。

「你家主子在哪里?」懷恩將頭發隨意地一挽,邊走邊問道。

「回小姐,主子在一溪潭。」僕婦微低著頭,略往前走了幾步,引著懷恩前去。

繞過竹舍,臨水的游廊,穿過竹舍後的一小片竹林,滿眼的翠色過後,便見了一泓清澈的潭水,潭水旁邊一塊巨大的岩石上盤坐著一人,寬松的雲紋長袍,如墨的長發散披在背後,雙手正在撥弄著膝上的琴弦。

曾經從天雪的口中得知黃天是個才藝雙絕的人,而且武功了得。在水雲間的後院里雖未見過他的畫作,今日能有幸听到他的琴音,實則也是一件妙事。

幾個華麗的尾音戛然止于他修長的手尖。手執古琴的他翩然從巨石上落下,動作流暢,姿態美得如舞者一般。

「我擾到你了?」懷恩感到有些抱歉。

他神情慵倦閑適,嘴角噙著笑意,凝視著她,沒有應聲。接著,轉身走進潭邊一處亭子里坐下,僕婦倒了兩杯茶,便退了下去。

懷恩在他的對面坐下,瞥見他臉上的微笑,那微笑不及眼底,莫名地讓她覺得時隱時現著一縷淺淡的哀傷。

彼此沉默著啜飲著茶水,空氣中有膠凝的冷涼,茶葉的清香也如被膠合了一般失了輕靈之氣,只覺得黏黏的沉溺。遠遠樹梢上蟬兒一聲迭一聲的枯啞的嘶鳴,攪的心里一陣一陣發煩。

懷恩只覺得這次見到他,他好象不太開心的樣子。他那樣一個活潑外向的性子,如今怎麼也變得如此清冷。

黃天的嘴角凝著淺薄的笑意,撫弄著琴身,流出一段曲音︰「碧波清風,品茶听琴,坐觀美人,果然是人生樂事。這把琴是昔日母……我的母親的愛物,是我父親幾經波折才為她求來的。這間竹舍,也是他們當年曾經住過的地方……呵,長久沒有踫鳳鳴了,在琴藝上甚是生疏。」

果然是上好的琴,音色清澈如大珠小珠玎玲落入玉盤之中。只是此時此地她心有旁騖,心思沒放在琴上,真是辜負了。

「哦,這把琴叫鳳鳴?很美的名字。我也不懂什麼音律,所以,即使你彈錯了我也不知道。呵呵……」懷恩見他開口,于是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與他說話,希望能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黃天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慢慢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懷恩挑了挑眉,道︰「怎麼這樣悲春傷秋的,一點都不象你。」

「哦?我該是怎麼樣的?」黃天的眼中閃著戲謔,將那一絲悲傷隱了去。

懷恩斜睨了他一眼,不去理會他的打趣,正色道︰「有紫裳的消息嗎?」。

黃天也收起調笑的神色,神色凝重道︰「紫裳現在冥衣教手中。我已派人去救她。但,事情只怕有些困難。」

「冥衣教?我們與他們並沒有過結啊?」懷恩疑惑道。

「你是沒有與他們有過結。但你知道冥衣教是做什麼的嗎?他們是幾國間最大的一個女子邪教。只認錢不認人。我想,紫裳被劫與宮中有關。」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殺手?是宮里那人請來殺我的?」懷恩緊咬著嘴唇,恨聲道「有本事就沖著我來,為什麼要抓紫裳?卑鄙」

黃天冷笑道︰「你以為他們不是沖著你來的嗎?抓到紫裳與抓到你有什麼區別?抓她引你過去,結局也是一樣的。」

「那莫小樓呢?」懷恩皺起眉頭,腦中閃過那雙無神的眼楮。

「那女人也是冥衣教的。權叔在她想要回通州城時便對她起了疑心。于是便把你們安排到林外,自己進了城。那時,我已經趕到通州,就易容成權叔的樣子,對他交待好之後的事情,便出了城找你們。」

「可為什麼莫小樓在城外沒有殺了我呢?我與紫裳都不會武功啊。那是最好的機會的。」茶水已經冷了下來,懷恩卻對它無知無覺,心頭的事讓她感到無比的沉重,即使是涼茶也難止澆止心中的焦灼。

「呵呵……權叔在離開時封了她的大穴。那時,她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動你們,何況她本就是一個瞎子,沒有武功在身,她也不敢對你們輕舉妄動。」

「沒有武功?」懷恩奇道,既然沒有武功怎麼會是殺手。

「嗯,她是冥衣教惟一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不過,她的毒術了得。江湖人稱‘收魂仙子’,她最厲害的毒便是收了人的魂,完全听命于她。這種毒還沒听說有人能解。」

「怪不得在林子里時她異常安靜。哎呀,那紫裳會不會被她抓去下這種毒?」懷恩心中猛地一緊,失聲叫道。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救她不難,難的是她中了‘收魂’。」

「可在路上的時候,她怎麼不下毒?那時權叔在馬車外,她有機會下手的啊?」

「如果是普通的毒也就罷了,但如果下‘收魂’這種毒,卻需要半天的時間,而且施毒者也很耗體力。我想她已經知道權叔是會武功的,所以,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黃天看著她焦急的神態,嘆了一口氣,「你先住在這里等消息,後天繼續往建安走。」

「什麼?紫裳不見了,我怎麼能去建安?我留下來等她。既然他們知道紫裳與我的關系,一定會用紫裳引我出來的。我不能離開,他們看不到我,就會把紫裳殺了的。」

「你也知道他們利用紫裳嗎?那為何你要這麼被動?你只管去建安,我雖不能保證她不會被下毒,但我敢以我的性命做擔保,她一定會活著。」

正說著,馬蹄聲漸近,來的似乎不止一個人。

「主子。」

幾人翻身下馬,跪在地上。

懷恩吃驚地望著他們,只一瞬間,亭子就被馬匹圍在在當中,眼前有五六個人,同樣的黑衣打扮,同樣的冷漠,似乎都是訓練有素的人。

黃天站起身來,對懷恩道︰「我還有事,你回房吧。」

說著,哨聲響起,一匹棗紅馬飛奔過來,黃天上馬與一眾黑衣人疾馳而去。

懷恩望著他們絕塵離去的背影,慢慢走回房中。

待用過晚膳日已盡落,秋日明月懸于天幕,月色明澈如清霜,自竹舍的窗格里漏下來,清晰地照出懷恩的容顏。

這樣的月色,和從前在宮中所見的秋日月夜,並無一點不同。

在經歷團聚、分離之後而今她又是孤身一人。老天為什麼不垂憐她的孤苦,總是這般讓她清冷無依。饒是她的堅強,即便心中翻江倒海的煎熬,可面上依舊漠然如水。恍惚是過了良久,窗外有呼呼的風聲吹過,晃動著薄薄的窗紙。待她要掩窗的剎那,瞥見一個的身影掩映在如霜的月色中。

門發出「吱呀」一聲,院中的那個頎長的身影聞聲轉過身,但見深深庭院,走出一名少女,盈盈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一輪明月那樣圓,遙遙掛在天空,冷眼旁觀。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身去,負手而立。

原來兩個人相處時並非一定要說什麼,做什麼,就這樣默默地相互陪伴,也是一樣的溫馨。

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兩顆玲瓏心思百轉,各有各的紛擾縈繞心間……

展翔走出自己的營帳,一個職守的侍衛正打著瞌睡,睡得輕淺,听到腳步聲即刻醒了,見展翔裝束整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馬上站直了身子。

展翔微微頷首,從他的身邊走過,進了主帥的營帳。

君天凌手執酒壺,正在獨飲,見到展翔進來,不覺訝異道︰「這麼晚了你怎麼出來了?」

君天凌往他身後探頭,「李將軍呢?」

「將軍已經睡著。」展翔看著他,平靜道︰「皇上,你最近酒喝得未免太多了一些。」

「呵呵……我沒覺得,剛剛好而已。」他笑著,將斟得溢出杯邊的酒水灌進自己的喉嚨。

展翔知他內心的苦楚,極為憂心︰「皇上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年輕的面龐忽的生出一種堅毅之氣,「這些日子皇上是怎麼過的,別人不知道,我展翔都知道……我已經傳書給師妹,這兩日她就能過來。皇上,還望您能保重龍體。」

君天凌一言不發,雙目微闔,似乎是沒有听見。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神色極沉靜安詳,只是眼角,緩緩溢出一滴濕潤的水珠。

這是第一次,展翔見他如些失態落淚,疲倦到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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