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宮闕 鳳闕瑤光 第一一四章 笑面虎(下)

作者 ︰ 霜宸

萱娘和魚鳳對視了一眼,倆人咧了半天嘴誰也笑不出來。魚鳳使了下勁兒,覺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才露了些笑意,拉了拉萱娘的手,「我和萱娘錯過了妹妹,妹妹別見怪。」

「不敢。」福兒驚疑未定,轉過身撲通一聲跪下了,「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別說說奴婢幾句,就是打殺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有怨言。」

福兒不敢抬眼,敏舒答應她事成之後,就將她要走,可是她該做的事都做了,卻還被留在麗春台。她連被抽筋扒骨的準備都做好了,現在別人對她越好,她心里越不踏實。

「你有這份忠心就好。」蕊儀點頭,又讓萱娘、魚鳳把她扶起來,「滿月雖是本宮帶進宮來的,可再怎麼說,她也是麗春台的奴婢,犯了事兒就要受宮規處置。本宮不怪你,反而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滿月日後再犯了更大的錯,指不定要如何牽連本宮呢。」

她真的信了?福兒緊張得渾身燥熱,戰戰兢兢地道,「謝娘娘不怪之恩,奴婢日後一定盡心服侍娘娘。」

「滿月不在了,日後萱娘頂滿月的缺,福兒你就頂萱娘的位子。住的地方也抓緊換一下,明天就按此當值。」蕊儀吩咐道。

「是。」三人齊道。

「福兒以前都在外院,不懂內殿里的規矩,魚鳳,你要多教她。」蕊儀深深地看了魚鳳一眼,「魚鳳留下,你們兩個去換屋子。」

二人應聲退下,魚鳳低著頭,來到蕊儀面前,輕聲問,「娘娘還有別的吩咐?」

「我升萱娘的位子,沒升你的,你別放在心上。」蕊儀方才假裝的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又是愁容。

輕搖了搖頭,魚鳳體貼入微地道,「萱娘和滿月相處得久,難免把事情都掛在臉上,難免誤事。娘娘想讓奴婢看住福兒,一邊揪出她的底細,一邊也逼得她自亂陣腳。」

「你說的沒錯,一邊要讓她覺著有人時時刻刻都在留意她,一邊又要讓她覺著大家都對她比往日好上萬分。」蕊儀很是惜才,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惋惜,「還有些你沒有說對,一來你是他親信的妹妹,在皇上面前要避嫌。二來,你畢竟是官家小姐,日後不指望著做女官這條出路,還是留給萱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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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一只嘴上有黃茬的小黃鸝在枝頭發出清脆的鳴叫聲,擾得人睡不著。福兒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揉著眼楮,朦朦朧朧地看著旁邊喚醒她的魚鳳。這一晚她幾乎無眠,一閉上眼楮就覺著有人在看著她。

「快起來,要服侍娘娘更衣、梳頭了。」魚鳳把衣裳遞給她,幫她穿好。

「我自己來就好。」福兒尷尬地道。

魚鳳退後一步,笑了笑,「那你快些,我在外面等你。」

等了她出來,一路上魚鳳又悉心教導她該如何做,福兒誠惶誠恐地道,「有句話想問問姐姐,娘娘真的不怪我揭了滿月姐姐的事麼?」

「娘娘的為人,你以後就知道了。」魚鳳笑道,日後福兒早晚會知道的。

萱娘正在服侍蕊儀淨面,看見福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蕊儀看見她們也淡淡地一笑,「昨夜睡得不好,夢見滿月生了病,一會兒你們去看看,給她送些衣裳和碎銀子。到底是麗春台出去的,不能讓她受太多的苦。」

魚鳳應了,福兒腳下一絆,差一點就跌倒在地。魚鳳笑了笑,扶了她一把,「你也是出于公心,不必在意。不過畢竟是姐妹一場,該照顧的總該照顧一下。」

福兒諾諾地應了,端著盛珠釵和梳子的銀盤上前。蕊儀回身時剛好踫在上面,福兒連忙跪下叩頭告罪。蕊儀笑了笑,「沒事,你幫我梳頭吧,一會兒皇上和韓婕妤要來,一早就來說了。」

一想到蕊瑤那雙銳利的眼楮,福兒打了個寒顫,手上動作自然快了,決心要趕在他們來前告退。等福兒和魚鳳退下,萱娘低聲提醒道,「娘娘,如果所料不錯,就是那日賢妃和福兒去看宮燈樣子,把東西給換了。」

蕊儀點點頭,還有些疑惑,「不過有一事我還想不明白,那日賢妃的確特意指了福兒跟過去,可若你和魚鳳在,哪里又輪得到福兒,她怎麼就這麼巧趕在那當口來了?」

「難道前面幾位娘娘來看蜀錦,也是她讓來的?」萱娘疑道。

「也許。」蕊儀蹙眉,若真是如此,梓嬌和敏舒的根也埋得太深了,「不管怎麼說,先收拾了她再說。你和魚鳳想些法子,讓她覺著有人要害她,但事後又要讓她認為是她自己在疑神疑鬼。」

「娘娘是想讓她自露馬腳?」萱娘低聲問。

「她要是還有良心,自然會把事情招出來。若是沒有,讓人以為她得了瘋病,處置了也沒人能說出什麼閑話。」蕊儀冷冷地道。

「娘娘,皇上和韓婕妤來了。」魚鳳喚了一聲,蕊儀和萱娘聞聲到外間接駕。李存勖進門時一眼看見門邊的福兒,有些驚訝地停了一下。蕊儀看了福兒一眼,對她們三人道,「下去準備些吃食,皇上剛上完早朝,還沒來得及用。」

「姐姐就是細心。」蕊瑤笑道,給她使了個眼色,把她輕往李存勖面前推了推。

蕊儀笑了笑,「我這兒也沒什麼好東西,湊和著用而已。」她怯怯地看向李存勖,「皇上來,可是想問昨日之事?皇上只管問就是了。」

「那個福兒,你怎麼還沒處置了?」李存勖啜了口茶,盯著她看了看。

蕊瑤笑了笑,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皇上心里跟明鏡似的,姐姐不必再說場面話。」

「婕妤,你到里面去,朕想和淑妃單獨說說話。」李存勖發話了,在坐榻一邊坐下。

「臣妾遵旨。」蕊瑤看了蕊儀一眼,暗示蕊儀不必緊張。她心里覺著事有蹊蹺,她去了里間,是讓他們單獨在一塊兒了。可她到過里間,那兒一樣能將這殿中的動靜听得一清二楚,李存勖也不會不知道。難道是故意讓她听到不成?她忽然覺得李存勖把她當了心月復,起碼也是心月復之一,心里不覺有了絲絲甜意。

蕊儀面色微黯,在李存勖面前,她總是裝不下去,「面上福兒是有功的,臣妾怎麼能私下處置呢。況且現在貴妃姐姐主理後宮,處置福兒,也要她點頭。」

指了指旁邊的位子,李存勖笑了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生下朕的小皇子,再次主理後宮又有何難。你這麼做也是好的,不過得看緊了她,別再折騰出別的事來。」他頓了頓,殷切地看著她,「朕明知你是冤枉的,卻還是罰你,你可知為何?」

「臣妾私自送東西回家,雖說都是臣妾自己的東西,可到底有犯宮規。」蕊儀低著頭,目光閃避。

「也不全是。」李存勖嘆了一聲,略有些失望,「主理後宮之人,除了自身要慎守宮規,心思縝密,能打理六宮之事,還要洞悉邪魔歪道,讓後宮清平。招認的是自小跟著你的貼身宮女,雖說她出于忠心,可她開口時卻全然未想到她如此行事,若非朕偏幫于你,反而會給你惹來更大的禍事,這是你平日教導無方。而這樣愚笨的婢女,你卻任由她做你宮中的第一女官,放著更聰明伶俐的,都屈居于她之下,是你識人不清,用人不當。」

知她說的都是實情,蕊儀紅了眼眶,事情發生了,她恨梓嬌、敏舒她們陰險狡詐,怨自己治下不嚴,卻忘了是她自己害了滿月。俗話說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她讓滿月腆居高位,而滿月卻顯然不能勝任,即使沒有昨日之事,也說不準會被別的事害了。

要說有心害人,斷送了他人性命、前程實屬可恨。那無心害人,卻讓人斷送了一生,就更為可悲可嘆。無心之失又算什麼?無論如何,傷害已經造成了。比有心為之更可惡,因為這樣以來便是害了人,還要說自己是好心。

「你尚且連麗春台都管不好,如何能讓你主理後宮?」李存勖問道,也不願將話說得太急,「還有,你跟蕊瑤鬧脾氣,就難免和別人更親近了。不是不該跟她們親近,朕巴不得你們人人親如姐妹。可是再親,也比不過親骨肉,你和蕊瑤才是最該相互扶持的。蕊瑤氣盛,你就先跟她低個頭,對自己的親妹妹低個頭有那麼難麼?」

李存勖語重心長地道,他夾在蕊儀和蕊瑤之間也不好過,巴不得她們好起來。趁著這個機會,難免要把話說透。于公于情,他都更願意讓這姐倆中的一人為後。

「臣妾知錯了,皇上不該就這麼饒了臣妾。」蕊儀羞愧難當,眼角淌下淚來。

李存勖面色緩了下來,握住她的手,「事情都過去了,以後留意也就是了。朕今日來,是有別的話想問你。那**該大哥傳信,他怎麼就輕易信了你了?」

「事關皇上安危,大哥定是寧可信其有的。而且大哥也多少明白些臣妾的為人,知道若非事出緊急,臣妾不會如此行事。」蕊儀目光坦誠,心里期盼著他不要再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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