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八十九章 把柄

作者 ︰ 清波滿月

十幾艘小船飄在白鶴湖上。打撈了一天一夜,幾乎將湖底的每一棵水草都模了個遍,還是找不到史夢嫻半個人影。

負責打撈的船夫說︰人要麼沒投湖,要麼被水流沖到下游百里以外的冰層下面去了。現在是寒冬季節,如果真是後一種情況,那真的是神仙也找到她。下游河面凍結的冰層有十幾米厚,用大鐵錘也鑿不穿,只能等到明年冰化了再找找,不過那個時候,尸體估計都被魚給吃完了。

听此噩耗,二夫人嘆了回氣;雲箏在洗心茅舍里替她抄了一副經;三少爺張羅著請了一些和尚在湖邊做了場法事;小風哭哭啼啼地拜祭了幾回;三夫人卻很憋得住氣,至始至終都沒離開過她的祥雲院,像是不知道這個消息一樣。

在佛堂里待了一天,心緒總算安穩了許多,就是傷寒還沒有好,頭里好像有根針在扯線,一絲一絲地抽痛,渾身酸軟,干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出了寺廟大門,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衣著單薄。在寒冷的北風之中直打哆嗦。

我目不斜視,直直走下台階,往馬車方向而去。

「二少女乃女乃……」小鴿子怯怯地喊了一句,眼角瞥向後面。

因為鼻子堵塞,我只能用嘴巴吸口氣,冰冷的寒風直接穿過口腔來到喉嚨,像是一把利劍。身後響起腳步聲,那踩著積雪的深一步淺一步的「咯吱咯吱」聲,重重地敲在我的心鼓上。離開了三天三夜,她終于還是回來了。

「小姐……」

翠屏慢騰騰走到我面前,才叫了一句,便破聲了,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只撲簌簌地落著淚。

她雙眼通紅,臉色蒼白,發髻蓬亂,衣衫凌亂。才短短三天,就已經憔悴成這樣,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嘆了口氣,我將手中的小手爐遞給身後的小鴿子,伸手包住她冰凍的手,「回家吧!」

關上窗,放下厚重的簾子,頓時將寒冷趕出了車外。我躺在翠屏的腿上,享受著她雙指在我太陽穴上力度適合的按摩,腦袋里的疼痛一點點減輕,鼻子也開始通氣。

小鴿子坐在一邊梳理著翠屏的頭發。問道︰「翠屏姑娘,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二少女乃女乃擔心得都吃喝不下,連覺也沒睡好。」

「我想吃你做的杏仁酥了,回家後你一定要做給我吃!」我打斷小鴿子的問話,笑呵呵地對翠屏說道。去哪里都不重要,回家了就好。

「好——」翠屏嚶咽著答應,眼淚從滾出眼眶,滑下臉頰,滴到我的臉上,溫溫的,感覺全身的力氣又回來了。

回到定風閣,終于見到久未見面的三夫人。

客套著請她來到二樓,讓翠屏進屋補眠,讓小鴿子擺上好茶點心後退下。

「采秋,你生病了,我竟然不知道。」三夫人親昵地笑道。

我也跟著客套笑道︰「三娘事多,哪會在意這點小事。」

「這怎麼會是小事?身體好了,做什麼事情都有勁,若是病怏怏的,連吃飯都不覺得香。」

我抬眼瞥了她一下,垂下眼瞼淡淡一笑。道︰「怎麼不是小事?史姑娘的事情才大呢!」

三夫人連眼皮也不眨一下,臉上的笑容不但沒收,反而笑得更大,「這事情是大是小,關鍵是與看待事情的人有沒有關系,對我來說,我關心采秋你,所以采秋你生病了我就覺得是件大事,但是史姑娘與我無任何關系,所以的她的事情在我看來就是小事。」

事到如今,她竟然來了個抵死不承認,倒真的與她撇得一干二淨。現在是死無對證,不但是我,就連二夫人也對她沒有法子。司徒季朋說她心狠,她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

「大夫有來看過嗎?」。三夫人關心地問道。

「看過了,吃了幾帖藥,也沒什麼效果。」我答道。

三夫人皺眉嘆道︰「雖說司徒家的大夫是燕都城頂好的,但也並不是適合給所有的人看病。采秋你來自南方,應該是適應不了北地的寒冷,所以才會病得這麼嚴重。我認識一個大夫,他的醫術也不錯,既然司徒府的大夫不管用,你何不去找找他?」

當然不會認為她對我真的這麼關心,一個連親人都沒放在心上的人,我如何能相信她。她今天找我既然不是為了史夢嫻的事情,難道又和二夫人有關?

「三娘找我有事嗎?」。我問道。

三夫人謹慎地看了看門口,見房門緊閉,于是把椅子往我這邊挪了挪,伸手要牽我的手。我一縮。她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訕訕地收回手,又露出和藹的笑容。

「采秋,我今天要來告訴你一個秘密。」三夫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哦?」我挑了挑眉頭,感興趣地問道︰「什麼秘密?」二夫人有什麼把柄落到了她手上?

三夫人又往我這邊挪了挪,放低了聲音,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你知道嗎?二夫人藏有一筆巨財。」

「巨財?多少?」我笑問道,也沒放在心上。二夫人一個丫頭出身,就算當了十年的司徒家當家人,每天從吃穿用度里扣扣減減,能得多少錢。

「起碼有這個數!」

三夫人說著,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我一愣,首先想到的便是一千兩,但是想起三夫人出自城中富豪之家,斷然不會對一千兩的私房錢大驚小怪,于是提高了數字,問道︰「一萬?」這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足夠整個司徒家無憂無慮地吃喝五六年。

三夫人搖了搖頭,伸出十個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十萬兩?」我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楮,直起了腰,狐疑地盯著三夫人。

就算二夫人在執管司徒家的十年里將所有的花費都扣下來,也湊不齊十萬兩。

「你別忘了,大少爺在外南征北戰多年。收繳搶劫的金銀財寶無數,雖然大部分都歸入了司徒閥的軍庫,但是總會留下一小部分的,日積月累,再加上二夫人妥善經營,這十萬兩的雪花銀還是保守估計。」三夫人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倒也不假,先不說大少爺征戰時候的收獲,單說我在嫁進司徒閥的路上被他的手下搶劫,看他們的矯捷身手和熟練過程,可以斷定大少爺一伙人也常干這種打家劫舍的勾當。如果真的這樣,這筆財富的數量可不僅僅只有十萬兩。

我想了一下。狐疑地看著三夫人,笑問道︰「這麼準確?三娘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好似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問,三夫人笑呵呵地將椅子挪回到原位,頗有深意地說道︰「既是謠言,也非空穴來風。」

「只要我們找出這筆銀子所在,到時候告訴元帥,二夫人也就百口莫辯,他們一房的氣焰下去,受益最大的還是二少爺和采秋你啊!」三夫人充滿誘惑力地說道。

我淡淡一笑,反問道︰「三娘為何要幫我?」

「自然是為我和季朋以後的日子著想。二夫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雖然現在對我們這幾房客客氣氣的,那是因為元帥還在,她不敢太過分,若是哪天元帥有個不測,我們這幾房不定怎麼遭殃,所以我要找大樹先抱著。」三夫人說完後停頓了一下,瞥我一眼,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如此幫你,采秋你到時候不會過河拆橋吧?」

我呵呵笑起來,「三娘多慮了,采秋的行為處事很簡單,他人怎麼待我,我自然怎麼待他,三娘如此幫我,這個大恩采秋不會忘!」

說著說著,突然鼻子發癢,打了好幾個噴嚏,難受得眼淚都出來了。

三夫人起來拍著我的後背,憂心道︰「哎呦,你這傷寒是越來越嚴重了,趕緊找我介紹的大夫看看吧!」

***************

大白天的醉紅樓悄無聲響,正對著若錦窗口有棵臘梅樹,女敕黃色的花朵著滿花枝,被落在枝頭的瑩瑩白雪一反襯,愈發覺得嬌女敕可愛。

「都病成這樣子了,還站在窗前吹風!」若錦埋怨地走過來。將窗戶合上,往我手里塞了一杯藥茶。

苦澀的味道鑽進鼻孔里,很是熟悉,不由地又想起了娘親。司徒御宇這些天沒有回過定風閣,我的心像是被抽空了,腦子只要一得到空閑,就不由自主地去想江南的人和事。

「放心吧!我不是已經讓人去軍營里捎信了,等會兒司徒御宇就會來,你們好好交談交談,多大的事情呀,弄得兩口子像個仇人似的!」若錦輕松地笑道。

我拿高手中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苦澀的味道從齒間彌漫開來,蔓延到心里。

盡管我沒說,翠屏也沒說,他還是知道我利用史夢嫻打動司徒雲箏同意嫁入慕容閥的事,這些天一直和我生悶氣,都十幾天沒有回家了。翠屏曾偷偷瞞著我軍營里找他,他連面也不給她見,直接讓魏牙送她回來。

「說到底,你也是為了他才將他妹妹嫁入慕容家。他舍不得親妹妹受委屈,所以不滿意你的行為,也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有情有義、值得托付終生男人。」

「若錦姑娘不似北地人,你老家哪里?」我打斷她的勸解,開始詢問這個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若錦沒有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怔怔地看著窗外發呆。正在我為問出這個冒昧的問題而想要道歉時,她的聲音傳來了,遙遠得有如窗外臘梅,讓人捉模不得。

「我不是北地人,我來自西北,西北元家,我的本名叫做元鈴兒。」

西北元家?我愣了好久沒有回過神。眾所周知西北是由赫連閥控制的,而赫連閥和西北元家有莫大的聯系,她們的子女世代聯姻,歷代赫連閥的統治者身上至少流著一半元家的血。

在北部三大軍閥之中,司徒閥和慕容閥有聯姻關系,因此兩邊的百姓可以互相往來,但是司徒閥和赫連閥卻勢如水火,任何一方的百姓未經允許來到另一方的地盤,就會以奸細或者叛逃的罪名處死。

「很驚訝?」若錦關上窗戶,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幽幽說道,「我的親事一早就定與赫連閥旁系的一位嫡子,但是我不甘心這種世代聯姻的捆綁,與一個男人私奔來到北地,從此就在這里住了下來。」

看來兩人私奔後的情形不好,要不然她怎麼會孤身一人委身青樓,而她的心上人卻沒有蹤影?

門外響起敲門聲,醉紅樓的丫頭推門而入,稟告道︰「姑娘,二少爺臨時軍中有事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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