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七十章 不孕

作者 ︰ 清波滿月

一眨眼,九月就從指縫里溜走了。翠屏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早上,二夫人讓我過去一趟,要給我做身大紅色的衣裳,預備在生辰那天穿。因為十月初十是我的生辰,按照北地習俗,生辰那天必須要穿紅色衣裙,而我的衣裳除了那件嫁衣,都沒有大紅色的。

依照玉禾話里的意思,我留下翠屏在定風閣看著,帶著史夢嫻來到二夫人的統嬌院。裁縫已經在那里等著了。以前的李裁縫跑得人影兒也沒有,這次的這位也是燕都城內小有名氣的,姓黃。

「黃師傅,這位是我們的二少女乃女乃,江南蘇家嫡長女,你做衣服可要仔細些。」二夫人笑眯眯地坐在上位,對正忙著給我量尺寸的黃裁縫囑咐道。

黃師傅停下手里的動作,彎腰講了一連串保證的話。

我微微一笑,轉了個身,他拿著尺子量我的肩膀。

麝香事件就這樣過去了,二夫人一口咬定那件事是司徒季朋所為,在表面上我也只能認同。仍舊和她說說笑笑地相處下去,就是和玉禾站在一起,我們彼此間也要笑臉相對。

量完尺寸,穿回衣服。二夫人在上邊笑道︰「史姑娘也來量一量。」

我握住史夢嫻幫我系衣帶的手,打趣道︰「二夫人要出錢替你做衣服呢,去量量尺寸。」

二夫人呵呵笑了,起身推著史夢嫻到黃裁縫跟前,打開她的兩只手,「瞧瞧二少女乃女乃,真真一個小氣鬼!守著金山銀山不舍得花,老是打我的主意!罷了罷了,我出就我出吧,誰讓我好欺負呢!」

史夢嫻垂下手,略帶害羞,推辭道︰「二夫人抬愛,民女本不該推辭,可是二少女乃女乃給民女的衣服都是嶄新的,民女已經夠穿,不好意思再讓二夫人破費,民女何德何能,能得到二夫人和二少女乃女乃的照顧。」

「說是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一再推辭,感情是看不起我二夫人的東西?」

二夫人開玩笑著說道,卻引來史夢嫻的一通緊張,連忙解釋說不是,二夫人依舊笑呵呵地讓黃裁縫給史夢嫻量尺寸。

才短短半個多月,司徒家的人都喜歡上了史夢嫻。尤其二夫人更甚,每次有事找我,都明理暗里示意我將她給帶上。

史夢嫻不是司徒府里的人,和大家不沾任何的厲害關系,她本身又是個極會看人眼色、乖巧伶俐,說話又討喜的姑娘,而且還多才多藝,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女工易牙之術都精通,又願意教人,因此贏得司徒府上上下下的好評。

趁著她們都忙,我走出廳堂往右拐,穿過回廊,踱過漢白玉石橋,繞過葫蘆架,來到安招弟的住所。

門房開著,丫頭們在院子里整理積雪,我自己掀開門簾進去,循著叮當悅耳的聲音往里走,看見安招弟坐在鋪著虎皮的暖榻上,腳下穿著一雙女敕綠色翹頭軟棉鞋,右手捏著一根細針。正專心致志地將桌子上大小不等、顏色各異的珠子穿成一串。

「在干什麼呢?」

我走過去笑問道,嚇了她一跳。她抬頭看見是我,拔出不小心刺進指間的針,站起來笑道︰「你怎麼來了,快過來坐。」邊說著邊起來讓座。

我坐上她的位置,月兌下鹿皮小靴,雙腳踩上暖爐,因汗濕而冰冷的腳馬上暖和起來。

「做的什麼?」我拿起桌上的東西,翻來覆去,始終看不出這是個什麼玩意。

「不是這麼拿的!」安招弟笑著伸出手,揪著一個線頭將那東西提起來,另一只手將纏繞在一起的珠玉線條順理好,一陣叮叮當當的樂聲過後,那東西顯示出了模樣,原來是一只已經做好一半的風鈴。

最上頭的一個帶著旋轉花紋的四邊形從四周慢慢向中間凸起,四個角和最中間部分各穿一個小孔,小孔中各垂下一根絲線,吊著一個四分之一大小的同樣四邊形,也穿有四個小孔,系著四個印有淺藍色花紋的兩寸長薄薄鐵圈,最中間的一個小孔穿著絲線,中央系著一顆拇指大的橢圓形碧玉,恰巧位于四個鐵圈的中間,絲線末端系著一只小巧的淺藍色鐵片蝴蝶。隨著安招弟手指的動作,藍色蝴蝶晃動,帶動玉石敲擊在鐵圈之中,叮當作響。

桌上還有一只同樣顏色,卻比另外四個小蝴蝶大上四倍的大蝴蝶,和四條比其他鐵圈長兩倍的鐵圈。估計是要穿在最中間的。

「好漂亮的風鈴,是要送給我的嗎?」。我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風鈴,笑問道。

安招弟在針線婁里翻找會兒,捏著個東西走回來,挨著我的近處坐下,笑道︰「這個是送人的,不過不是送給你,你若是喜歡,我下次再做個送你。這才是給你的。」說著拉出我一只手,將一個軟軟的東西塞到我手里。

攤開一看,原來是一只小巧的荷包,才手掌大的地方,竟讓她繡上了半池荷塘,一座小橋,一棵垂柳,一方涼亭,定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把荷包塞進腰間,我不樂意道︰「你也太偏心些,送給別人這麼漂亮的東西,卻拿個破荷包來打發我!」

「我辛苦了三四天才繡好的,你竟然說它是破東西,還我!」

安招弟伸手問我討回,被我死死按住腰間。賴皮道︰「這是人家在北地過的第一個生辰,你就送我這麼小的東西,我當然不樂意嘍,可憐我娘家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通個信都難,更別說見面。」

「瞧你說的,至于這麼可憐嘛!」安招弟坐回來摟著我的肩膀,一時間也有些傷感,大概她也是想家了。我的家在江南,路途遙遠回不得,她的家就在燕都。但是二夫人管得嚴,她又只是個妾室,一切做不得主,一年也難得見家人一次。

扭頭拭了拭眼眶,安招弟轉頭笑道︰「你的生辰禮物我早就準備好了,但是要在你生辰那天才能送給你。」

我嘆了口氣,無限苦惱地說道︰「七夫人肯定還在生我的氣,我該怎麼辦呢!」

「她呀!」安招弟也跟著嘆口氣,無奈道,「她就是這個性子,無論對待誰都是這樣的,你別放在心上。她的性子有些怪,喝茶愛喝極濃的苦茶,穿衣愛穿極艷麗的顏色,不愛吃面,愛吃米,現在懷有身孕,性子越發擰。」

「姨女乃女乃,二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小丫頭在門外說道。

安招弟拭了拭眼楮,起身笑道︰「你坐著,我去看看。」

一個人坐著挺無聊的,我從床下找出安招弟一雙軟棉鞋穿上,將鹿皮小靴放在暖爐上烤著,站起來在屋子四處轉了轉,不知不覺中又到那幅畫前。

畫中的女子一身白衣,長發及腰,明明百花齊放的春天,但是整幅畫給人的感覺確是滲入到骨髓里的寂寥。距離上次看這幅畫才三四個月,可是這次看來,卻覺得畫中女子的悲傷背影非常熟悉。

身後腳步聲響起,轉身看見安招弟回來了,我笑問道︰「二娘找你什麼事,這麼快就辦好了。」

安招弟笑道︰「讓我給大少爺的女乃媽鄭媽媽做幾雙棉鞋墊。」

我一愣,這些都是下人們的事情,就算二夫人感激鄭媽媽女乃大大少爺的恩情,也用不著讓安招弟一個姨女乃女乃給她做針線活。

「沒事的,」安招弟一邊在簍子里找料子。一邊對我回頭笑道,「我做慣了。」

剛才在說到七夫人懷有身孕的時候,安招弟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自怨自艾神情。我暗嘆口氣,想到她嫁給大少爺三年,肚皮卻一點動靜沒有,也難怪大家都不把她當回事,她性子又軟,當初像金蕊這麼欺負她,在金蕊挨板子的時候,她還去給人家求情。

奇怪的是,既然她三年無所出,為什麼二夫人不替大少爺再納房小妾,而且大少爺的年紀已經不小,為何正房一位懸空至今。

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夫有為你開過方子嗎?」。

「什麼?」安招弟停下手頭的動作,抬頭不解地看我,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又低頭在竹簍里翻找。

我以為她沒有听清,于是走近了些,卻發覺她的腰彎得更低,頭都快埋到竹簍里面,雙肩顫抖,原來她已經听明白了。

我掰直她的身子,她連忙扭頭,轉得很快,我還是看清了她流滿臉頰的淚水。

我默默地掏出手絹替她擦。她接過我手中的手絹,在臉上擦拭,半晌沒有講話。

我輕輕撫著她的後背,試探地開口說道︰「請大夫過來看看吧,我在一本醫書上看過,生不出孩子,不一定是女人的錯,男人也可能有問題。」

大概不好意思開口說這些事情,她忸怩了一會兒,最後輕聲說道︰「什麼偏方、秘方都吃過了不少,可是……他不努力……我……能怎麼辦……」

我一愣,沒明白過來,大少爺不願意和她同房?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像外人看起來這麼好?可是大少爺在外並不花心,在內又只有安招弟這麼個妾室,難不成他本身有問題?

臉頰滾燙起來,我不敢再往下想,安招弟將手絹還給我,又低頭在竹簍了亂翻,明明她要找的那幾塊棉布料子就在眼前,她卻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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