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四十章 曖昧的夜色

作者 ︰ 清波滿月

邀請司徒雲箏一起用過晚餐,再讓翠屏提著燈籠送她回溶月樓。

看著她離去背影,暗暗有些欣喜,和我剛進門時候相比,她的性格開朗了許多,膽子也慢慢地變大起來。

因為染了風寒,元帥特許司徒御宇回家休息,因此踫到司徒雲箏。

見到司徒御宇的時候,雲箏沒有料到她哥哥會這麼早回來,緊張地站在我身邊,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後來在司徒御宇主動問話、交流之後,她才慢慢月兌離了局促,並答應我留下來一起用晚飯。怎麼說,在與人交流方面,司徒御宇是個中高手,要不然怎麼能在金鯉書院的眾學子中呼風喚雨,怎麼與外面的鶯鶯燕燕周旋?

「外面風大,當心也受了風寒!」

他原本清潤的嗓音變得沙啞,配合著濃重的鼻息,能听出他的風寒挺嚴重的。

我轉身走近屋子,關上門,「讓大夫過來瞧瞧吧,吃幾貼藥。」

「已經讓大夫瞧過了,說不用吃藥。」他用手絹擦著鼻子,

哪個大夫看病不開藥方的?想起司徒雲箏下午說的話——二哥從不喝藥,因為怕苦。

一個大男人還怕吃苦,跟個小孩子似的!我沒忍住,還是偷偷笑了。

司徒御宇好像知道我為什麼笑,停下擦鼻子的動作,微皺起眉頭,威脅道︰「不準笑!」他的臉頰爬上兩朵粉粉的紅暈,原來是難為情了。

我用手絹擋住唇偷笑,「我讓小鴿子多放糖,保證不苦!」

司徒御宇緊皺起眉頭,連連搖頭,苦著臉反駁道︰「哪有藥不苦的,我不喝!除非——」他賣了個關子,不往下說。

「除非什麼?」我問道。

他朝我走近幾步,卻隔著兩三步,用手帕捂著口鼻,「除非——」他挑了下眉毛,嘻嘻笑道,「除非娘子喂我喝!」

得寸進尺,給他根桿子就順著往上爬!我瞥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府里丫鬟無數,近旁還有侍妾金蕊,我去幫相公挑一個過來。」

「不要,」他蹬鼻子上臉,「我就要娘子喂!」

我丟了記白眼過去,拿起書往里間走去。我管你喝不喝,不喝拉倒!

翠屏送司徒雲箏到溶月樓後回來,我便熄燈上床睡覺,腦子總是浮現司徒御宇手拿手絹不停擦拭鼻子的情形,饒是怎樣強迫自己,也睡不著。

「睡不著,就去看看吧!」翠屏在耳邊說道。

「看什麼?」我故作迷糊,奇怪,烏漆抹黑的,就算我的心事寫在臉上,她也看不到啊。

「去看外頭病著的那位唄!昨天晚上,你給他被里的棉絮全換成蘆花,我就說要出事,你還不听!」翠屏抱怨道。

他的風寒確實是因為我給他的棉被換成蘆花所致,誰讓他昨天這麼欺負我,那位姓玉的公子將我當做孌童侮辱,他也不幫著辯解一下!

心里雖然如此想著,但還是無法坦然,反正躺著也睡不著,干脆披件衣服起床。

翠屏搶先下床點亮燭火,幫我穿好衣服,又在外面套了件厚厚的夾襖,北地深秋的晚上跟江南的冬天一樣冷。

我看她縮手縮腳的樣子,知道她也被凍壞,接過燭燈,推她躺回被窩。

「你好生睡著吧,我去外面看看就回!」

打開房門,猛然冷得打了個寒噤,外間門窗緊閉,且燃有炭火,但是因為房子大,這點炭火起不了什麼作用。

四處一片漆黑,我只能憑著手里燭火發出的微弱光芒,模索著走到黃楊木雕刻五福臨門的羅漢床前,司徒御宇已經沉睡,因為鼻子不通氣,鼾聲很重,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已經換過,是實實在在的棉絮,還蓋了兩條。

床邊小幾放著一口小碗,黑乎乎的藥汁滿滿一碗,上面結了一層薄冰,顯然他真的一口也沒有喝。

將燭台放在小幾上,抬手將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魏子干自幼喪母,父親又娶了一個女子,生下一個男孩。像大部分的後娘一樣,這個女子也是虐待前妻兒子的惡母。後娘對子干千般苛責,萬般刁難,冬天做棉衣的時候給自己兒子用上好棉花,卻給子干用蘆花。父親見子干穿著厚實的棉衣仍然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勃然大怒,舉起鞭子抽下去,棉衣被打破了,蘆花在寒風中紛紛揚揚。

這個故事是從一本小說中看到的,我只是照搬過來想懲罰一下他而已,沒想到他真被凍出風寒來了。他這麼大的一個人,晚上覺得冷,不會自己去添棉被?真是像孩子一樣!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半開嘴巴,呼呼地喘著氣,許是病得很難受。

手指突然接觸到熱乎乎的東西,嚇了一跳,驀然警覺在不知不覺之中,我的手已經觸到他的眉頭。

他眉頭鎖得緊緊的,好像很不好受,這麼真實的表情,也許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吧!

他這個人很善于偽裝,一天到晚都在樂呵呵地笑,像個傻子似的。其實處在這個大環境里,他應該是不好受的。從大的方面講——天下四分五裂,戰亂不斷,凡有雄心壯志的男兒,都想著能做統一天下的開國皇帝;從小的方面講——內里︰司徒家一直由二夫人當家,權利被她握得死死的;外頭︰司徒孟澤南征北戰多年,戰功赫赫,在司徒閥中的威望如日中天。雖然他嫡子身份尊貴,而且司徒元帥對他寵愛有加,但是因為戰功不夠,威望不足,他的繼承人地位很危險。

「好涼快!」

一聲感嘆的呢喃拉回我出游的神思,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他握住,貼在臉頰上不住地摩挲。手背上傳來的熱度讓我臉頰發燙,想收手,可看見他一臉滿足的樣子,不敢動。手背下的肌膚燙得像塊炭火,他應該是發高燒了。

「咯咯……」

一陣笑聲傳來,知道是翠屏這個死丫頭,我急忙收手,怒道︰「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呵呵,那小姐你照顧著,我去睡覺。」翠屏作勢要轉身。

「等等!」我叫住她,看了看床上那位燒得紅通通的臉頰,無奈道,「你守著,我去打盆水來。」

「呀!還是你照顧吧!」翠屏推著我坐在床邊的小燈上,「我去打盆水給他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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