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發現沒有？」翠屏用筷子踫了踫我的手。
「什麼？」我問道，繼續夾菜吃飯。
「小鴿子有古怪。」她附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翠屏的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屏風處，我也回頭看了一下，只見小鴿子怔怔站在那里，背著身子，身子有些發抖。
「是有些古怪。」我答道，伸筷子夾了一小塊清蒸鯉魚，咸了些，魚也沒有江南的新鮮，還是張媽的糖醋鯉魚好吃。
「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翠屏堅定地下結論，接著說出她的推理過程，「今天晚上讓她去廚房傳晚膳，結果去了好久才回，回來後還魂不守舍，不是把湯弄灑了，就是把飯添少了，我稍微提醒一下，她就嚇得瑟瑟發抖，如果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何必怕成這樣！」
「嗯。」我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再夾一根青菜，放在嘴里細細嚼動，青菜很新鮮，咸淡剛好，好像還是用豬大骨湯煨過的，帶著肉的香味，卻一點兒也不膩。
「小鴿子！」
翠屏突然一聲大喊，嚇了我一跳。剛抬頭，听見身後傳來「撲通」一聲，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撲撲撲」聲，詫異地回頭，看見小鴿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那原本光潔的額頭紅成一片，更加顯得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翠屏顯然也被她這麼大的反應給嚇住了，連忙跑過去扶起她，解釋道︰「我看你掉了魂兒似的，就想嚇嚇你，哪知你真的被嚇著了，真是對不住，對不住！不過，」翠屏笑著向我，「她的膽子也太小些！」
「是因為……是因為……」小鴿子臉色愈發慘白，手腳抖動個不停。
我讓翠屏扶她到軟榻上躺躺，哪知她的剛沾到毛毯，便似坐上針氈，惶恐地站起來，手腳更不知道往哪里放。
「因為……因為……」她的腦子里估計在飛快地旋轉著，想要找個說辭，「因為……因為有個別府的姐妹借奴婢三錢銀子，已經一年多，到現在還沒還，可是奴婢把欠條丟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麼久的事情，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她的聲音越往後越輕，漸漸地就听不見了，頭低到胸前，耳根通紅。
「我倒有個法子，雖然未必能讓你的好姐妹還錢，但也可以讓她補寫一張欠條給你。」我說道。
「什麼辦法？」小鴿子著急地問道，忘記了害怕，好像還真有丟失欠條這件事。
「你回去後寫封信給你那好姐妹，說你目前手頭緊張，問她可不可以還你的六錢銀子。」
「怎麼是六錢？不是三錢嗎？」。翠屏詫異道。
「沒錯兒，就寫六錢。」我信心滿滿地說道。
「可是……可是……」小鴿子為難地說出全話。
翠屏沖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無非是想說這只是小鴿子的一個謊言，不要當真。
我微微一笑，「你是想說你不會寫字對嗎？我來幫你！」
問了小鴿子姐妹的名字，和她所在的府宅地址，我進里屋寫好一封書信，出來遞給小鴿子，笑道︰「你放心寄出去吧，準幫你要回欠條！」
「這能行嗎？」。小鴿子將信將疑，講得很小聲。
翠屏拍著胸口信心滿滿地保證︰「準行！」
其實她也不清楚我葫蘆里買的什麼藥，就是相信我。這種信任很盲目，但是讓我感動，讓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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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她們相約今天打葉子牌，把我也叫過去。這種游戲，我在江南的時候只有看見過別人玩過，自己不會，但是推卻不了她們的相邀，只好換件衣服出去。
二夫人房間里放著一張牌桌，桌前坐著四個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金蕊。我進來的時候她們正好打完一局。
「采秋來了，快過來打牌！」二夫人抬頭對我笑道。
「是啊，是啊，過來一起打牌吧！」四夫人附和道，然後對三夫人笑道，「三姐，你的手氣著實差，每次都是輸得最慘，要不就別玩了，讓給二少女乃女乃吧！」
「好。」三夫人爽快地答道。
「三娘不用起來，」我笑著推辭道，「媳婦從沒玩過葉子牌，也不知道怎麼玩，還是三娘來吧，不要因為我壞了大家的興致。」
三夫人起身攜著我的手，笑道︰「這玩意兒簡單得很，學學就會了，我教你！」說著要推我坐下。
「就是，就是！簡單著呢！」四夫人連聲附和道，「讓你三娘教你，保證馬上就學會！」
我知道四夫人的意思，我是新手，三夫人的牌技又不好，我們兩個人聯合，不就正好往她兜里送錢？可惜我現在是個窮鬼！
「四娘既然說簡單，那媳婦就來吧，只是媳婦現在手頭不大寬裕，還請二娘、四娘、妹妹手下留情！」
這招以退為進果然讓四娘臉上的笑容僵了半邊，她斜著眼瞧我幾下，訕笑道︰「玩葉子牌就要狠些才好玩，若是手下留情，那就不好玩了！二少女乃女乃你……要不還是讓你三娘來吧，這葉子牌雖說簡單，但也不是這麼容易學的。」
「那就讓三娘來吧！」我起身，推著三娘坐下，自己坐在旁邊看著她們玩了三四局。
「采秋脖子上的這掛金色珍珠項鏈價值不菲啊！是從娘家帶來的嗎？」。二夫人笑問道。
「不是，是……」
「肯定是二少爺送的！」四夫人截住我的話，肯定得很猜測。
二夫人回頭詢問︰「真的嗎？」。
我點頭輕聲說道︰「是二少爺送的。」眼楮溜到金蕊方向，只見她果然鼓起了嘴巴。
「嘖嘖，二少爺出手果然大方！」四夫人羨慕地看著我的脖子，稱贊道，「畢竟是成了親的人，二少爺這段時間可真是長進不少啊！以前常常往那狐狸精們居住的地方跑，大半夜也找不到，听僕人們說現在二少爺沒有一天是夜不歸宿的。」
二夫人看了我一眼，笑道︰「那是采秋的功勞。」
「不敢！不敢！」我連忙推辭。
「是二少女乃女乃的功勞，可是女人的魅力終是有到頭的一天，想當年我剛進門的時候，元帥不是夜夜離不開我？可是好景不長，那兩姐妹就進門了，他也不再進我房門半步。哎……」四夫人故意嘆口氣，繼續說道，「只盼望著二少爺不要像他那老爹！不過男人這檔子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了，都習慣了，哪個男人會自始自終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
四夫人說這話的時候，不時地打量著我臉色，沒有讓她在我臉上找一絲惱怒的端倪，她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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