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正茂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疑慮重重

作者 ︰ 孔詞

橘梗哎喲一聲笑道︰「那就該早些說才對,好不容易街面上撞見,怎麼著也得打聲招呼不是?」說著就要掀簾子命人停住馬車。

慌得華香忙一把拉回她,哭笑不得說道︰「姨娘好生坐著吧,咱們眼下可是冒了西岳來使的名頭前來大唐覲見的,倘或就這樣忽剌巴的出去,跟著往日的親友打招呼,豈不是圖惹別人猜忌?反倒暴露了咱們的身份。」

橘梗這才恍悟過來,一拍腦袋道︰「瞧我這頭腦,到底是不如你們幾個,來時你爹還說讓我仔細點,別惹事,這眼面前就差點出亂子了。」一面說,一面就仍回到車馬里坐著。

蘇秀秀還在困惑,拉住了華香道︰「也不知我看錯了沒有,怎麼見著方才過去的那輛馬車上竟刻著雙魚圖紋?」

雙魚圖紋?華香鎖眉輕聲道︰「這就奇怪了,雙魚在大唐唯有將軍府才用的,眼下京都里住著的唯有應府能配的起這個,難道說你那個妹妹是從將軍府出來的?」

蘇秀秀搖了搖頭︰「說起來我也不大清楚,這個妹妹與我並不是一母所生,乃是我們府上的姨娘所生,自幼生來乖巧,為人也很知書達理,只是她那母親太過不爭氣了,成日里混鬧,很讓人看不上,連帶著她也受過不少委屈。那幾年我還沒嫁到你們家的時候,倒是听說過一件事,你的那個妹婿應扶唐,舊日里曾救過我家妹妹一回,姨娘還曾在家里提及過此事,言語之間大有要將蘇蓉蓉嫁到應府的意思。只是後來我嫁去了你們家,華裳又另擬了南華郡主的身份嫁到了應家,至于那個妹妹到底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華香聞說,笑了一笑道︰「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問,嫂子無需往心里去,若真是將軍對她有救命之恩,兩府往來也未嘗不可。只不過嫂子是知道咱們這次來的目的的,只因為邊關傳言小將軍新娶的南華郡主已死,故而我心里放不下,才求了君王要回大唐親眼見一見華裳。倘或見著了,我自然也就放心了。」

蘇秀秀抿唇微笑點頭。耳邊又听橘梗咋咋呼呼的指著外頭,說是到了宮門口了,兩個人皆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單等著見華裳一面。

且說華裳听了馮德祿宣的口諭,少不得月復誹一陣,心里卻著實惦念姐姐和大嫂她們,早已是按耐不住,跟著馮德祿回到了承德宮。

因是退朝回來,外頭又囑咐了今日不見外臣,唐明煌穿的就較為隨意起來。圓領大襟右衽的袍子,藍色暗花綢為面,月白色暗花綾襯里,越發襯得容顏如玉,傅粉何郎。

連珠等人原在外殿侍立,听著小太監回說容妃娘娘到了,忙一齊迎了出去,跪拜問安。容妃一把拉起了連珠,又命其她人平身,這才笑道︰「怎麼連你也跟我來這一套了?」

言辭間不乏嗔怪,說的連珠等都笑起來,攙扶著她往里走道︰「你如今是娘娘,是主子,奴婢們該當如此的。」

華裳冷笑了一聲,想起今兒早晨起床的時候,宮娥們竊竊私語說及皇上宴後留宿景逸宮的事,便道︰「我可不是你的娘娘,你們娘娘在外頭浪蕩著呢。」

說罷,也不管連珠緋荷作何感想,抬腳就進了殿里。一陣香氣撲鼻而來,華裳素手拎著帕子,撲閃了幾下邊往里走邊道︰「我最厭惡的就是這個香味了,怪膩歪的。」

唐明煌在里間听見,知她是無事生非,輕笑道︰「你既然不喜歡,下次讓他們換去就是了。」

華裳哼了兩聲,一旁的小宮女忙給她搬來了椅子,鋪了青緞坐褥伺候她坐下,又捧了一盞茶來,遞到華裳手上。華裳抿了一口,仍舊放在身側的香幾之上,側著身斜睨唐明煌道︰「我姐姐他們幾時才能到宮里?」

唐明煌亦是半側身,斜靠在榻上,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因為要與華香等人見面的緣故,相較于他,華裳穿的就正式多了,一襲大紅綢暗花夔龍牡丹紋大袖衣,發間簪著銀鍍金嵌珠寶蝴蝶簪,耳朵上墜了一對金瓖珠翠耳墜,亦比平日美艷了幾分。看得他心里只由衷贊嘆,不由開口道︰「怎麼平日不見你這麼打扮?」

華裳白了他一眼,也不答話。唐明煌尷尬的咳了一聲,情知自己莽撞,又故意說了些別的話來支吾開︰「滄瀾呢?朕瞧著她並沒有跟你進來。」

華裳道︰「她才剛起呢,這會子大概正在用膳。要不是你讓馮德祿來叫我,我們倒是打算蒸一些玫瑰糕來吃的。」

「哦?」唐明煌含笑坐直身子,看向她道,「你們喜歡吃這個?」

「也不是喜不喜歡,只是前些日子太後讓人拿了一些來,嘗了一點子口味倒是很正,听說是新進的御廚做的,不過是圖個新鮮。」

唐明煌便道︰「要是這麼說,不妨現在就讓人做去,等一會子你在我這里吃一些吧,再命人給滄瀾送去一些就是了。」

華裳似有不屑,倒也沒駁他的好意,唐明煌更加歡喜,忙叫來連珠,讓她去辦去。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見著連珠拎了一個食盒進來,打開來看了里頭端正的擺了七八塊糕點,有玫瑰樣的,也有桃花樣的,還有幾個看著喜人,只是叫不出名堂來。

華裳直瞅了半天,才道︰「里頭都是玫瑰糕嗎?」。

連珠笑道︰「也不全是,御廚听說娘娘愛吃這個,又添了幾個新鮮的,這一個是芙蓉糕,這一個是梅花糕,說是味道都不錯,特作來給皇上和娘娘嘗一嘗。」

華裳微露笑意,拈了一塊嘗了,真是不黏不膩,酥而可口,便對一旁看著的唐明煌道︰「你也嘗一嘗,這個廚子的手藝倒是沒得說的。」

說的唐明煌都心動起來,馮德祿見狀忙讓試吃的太監過來,卻被唐明煌一笑拒絕,指著華裳手里下剩的半塊梅花糕笑道︰「把你手里的給我嘗一些就夠了。」說罷,自行就拿了過去。

華裳好氣又好笑︰「什麼好東西,哪里不都是的?這個你都跟我搶。」

唐明煌笑著不語,淺嘗輒止一番,又命人去御膳房打賞了那個御廚一回。這里正待要說話,卻見小太監來報,說是西岳的車馬已然入宮了,眼下正在外頭等著宣見的旨意。

華裳不覺眉開眼笑,未等唐明煌開口便急忙說道︰「快讓她們進來。」一面說,一面自己也要跟著迎出去。唐明煌忙把她拉住,好笑嘀咕道︰「你慌什麼?還嫌鬧得動靜不夠嗎,難道要讓滿皇宮里的人都知道你是西岳的小郡主,你才甘心?」

一席話說得華裳立時驚醒,站住了腳不敢出去,只好耐住性子等著華香他們進來。

房子淳見已將西岳來使送至了芳華門內,便帶著期門軍打道回府去了。又有兩個接應的小黃門,並一眾大內侍衛,早在芳華門里等候多時了,此時看到車馬過來,忙上前來指揮著車馬停駐,一時有幾頂青呢小轎落地過來,後面車馬上的丫鬟俱都上前攙扶著華香等人上轎,一行人跟在小黃門後面,往承德宮而去。

到了承德宮丹樨之下,連珠等人亦是等候多時,一面往里傳話說人已經到了,一面過去親自攙扶著華香等入了殿內。由于方才在路上不能探查外頭是什麼樣子,此刻進了承德宮,橘梗才仔細打量起來,見他精致小巧之處又與西岳大不相同。

華裳自華香一入殿內,就迫不及待的撲了過去,兩姐妹抱在一起,皆是喜極而泣。華香一度哽咽不能言語,唯有華裳還說得出話來︰「姐姐,總算是見到你了。」

說著,想起這前後發生的種種匪夷所思之事,不覺淚落雙行,便是蘇秀秀都禁不住紅了眼眶。獨獨橘梗大大咧咧行動爽快,自然又是一種不同,拉開他姊妹二人笑道︰「好了,大喜的時候哭什麼?你原來在西岳,心心念念你的妹妹,這會子見了她,並沒什麼不妥的地方,豈不是很好麼?」

華香輕輕拭去淚珠,也笑道︰「我這不是見了妹妹太高興了嗎?向我們兩姐妹,自幼生長在一起,大了雖然少不得分離,但是從未這麼久不曾見過,真心歡喜罷了。」

華裳也道極是,正說著,蘇秀秀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問華裳道︰「我們才剛正驚訝呢,說是讓我們與你見一面,怎麼非要到宮里來呢?而且我看你這裝扮,不像是誥命夫人,倒像是個娘娘了。還有那個小將軍,怎們瞧著我們來也不見一見?」

幾句話問的華裳啞口無言,支支吾吾也不知從何說起,華香心思敏慧,從方才進門時丫鬟僕從對待華裳的態度里就已經看出了端倪,這會子不覺也跟著起疑了。

唐明煌擔憂有自己在這里,她們姊妹說話不方便,自她們一進來便已入了內殿,這會子听著蘇秀秀如此問,只恐華裳為難,咳了一聲悄悄的喚過馮德祿吩咐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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