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休夫 第二卷 27望月思心事

作者 ︰ 月歌唱晚

蘇曉苒臉上的血色攸地褪去,不敢置信地望了陸輕舟一眼︰她與陸輕舟的約定,她听江子默跟黑都說過,陸輕舟許她三年的侍郎,她則不能傷害薛柔。而薛柔現在正昏迷躺在他的懷里面,明顯是「受到了傷害」。

嚴格說來,這也算不上什麼傷害,但若陸輕舟要抓住這點來做文章的話,蘇曉苒也無從辯駁。

不過,事情已經糟糕到了這樣的地步,她也不介意讓它更糟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蘇曉苒偏下了眼眸,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卻是一點也不讓步地說道︰「那個約定,在我們成為夫妻的那一晚,就已經失去了遵守的價值。」

「是嗎?」。陸輕舟從頭到尾的反應都是淡淡的,听了蘇曉苒這麼強詞奪理的一句話之後,也沒有生氣的痕跡,只是收回了看著蘇曉苒的眼神,轉而低頭凝視著懷里的薛柔,「既然這樣,我許一輩子留在蘇府,老爺能否放柔兒離開?」

「啊?」蘇曉苒沒有料到陸輕舟會這樣說話,頓時愣住了。

陸輕舟沒有抬頭,視線依舊望著薛柔︰「老爺也不希望柔兒留在這里吧。放了她,對大家都好。」

薛柔離開,陸輕舟留下,這對蘇曉苒而言,當然是件不容拒絕的好事情,但該問清楚的,她還是得問︰「你,你放心讓她一個人出去?」

「當然不是現下就離開,」陸輕舟揚起了視線,看著的卻不是問他話的蘇曉苒,而是那片遙遠無邊際的虛空,「老爺容我幾日,我聯系到師父,自會讓他帶柔兒走。」

「好。」除了這個字,蘇曉苒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陸輕舟的話客氣得很,直听得她滿心的苦澀,如果可以,她倒是寧願看見他生氣的面容。

「如此,謝過老爺了!」陸輕舟最後雲淡風輕地說下一句話,便抱著薛柔轉身離開了。

看到他轉身走開,蘇曉苒連勉強支撐自己站著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軟倒在了雲裳的懷里,卻听到了雲裳驚喜的恭喜︰「老爺,太好了,這下子,終于擺月兌薛柔了。」

陸輕舟的出現,是在雲裳的意料之中的。

早在蘇曉苒與薛柔對話開始進行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下人傳遞過來示意陸輕舟就在東院二門附近的消息,本想給自家老爺提個醒,卻不想被蘇曉苒一句「我是故意的」給打發了回來。

一開始,她始終不明白蘇曉苒為何要那般說話,尤其是還當著陸輕舟的面,不過,事情進行到現在,她終于明白了蘇曉苒的算計︰故意將無意的巧合全部說成是自己有意的安排,給陸輕舟造成一種假象,一種讓他覺得自己逃無可逃的假象;一種所有事情全部都是針對他的假象。

而在這樣的假象下,陸輕舟一方面自暴自棄對自己離開蘇府的事情死了心;一方面出于對薛柔的愛護,不願意連累她,必然會想辦法讓她抽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這,雲裳知道,就是對蘇曉苒最有利的情況了!

雲裳的話一出口,絲竹也在轉瞬間明白過來,頓時也收起了臉上的焦慮,眼楮放光,興奮地說道︰「老爺,你太厲害了。」

蘇曉苒未嘗不明白這兩個人為己真心感到高興的心思,但她卻是連一絲苦笑都擠不出來。

要趕走薛柔的辦法多得是,她一直沒有采用,主要就是擔心她跟陸輕舟的關系為此僵上了。可,沒想到,到頭來,她卻是采用了最糟糕的辦法,讓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開得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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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院,蘇曉苒無神地坐在院子里面,雙眼發直地望著莫名的虛空,心中一團亂麻。

「老爺,是在擔心二公子的事情嗎?」。雲裳猜測道。

大公子的事情已經完美落幕了,可她家老爺還是這樣無力的表情,雲裳能想到的就是她是否還牽掛著暖窖的事情。

雲裳不說還好,一說,蘇曉苒更感無力了。

但再無力,也不能無視這件事情的來臨,蘇曉苒強自地打起精神︰「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二公子一直在幫著府上的下人看病,實在不行的話,就安排很多的人一起去看病吧,讓他忙得沒有時間去暖窖!」絲竹建議道。

「好主意!」

「餿主意!」

一褒一貶的聲音同時響起,褒的是雲裳;貶的是蘇曉苒。

蘇曉苒才經歷了陸輕舟的事情,考慮事情也顯得分外的小心,望著投了贊成票的雲裳,問道︰「無緣無故地,忽然多了那麼多的病人,沈二能不起疑嗎?」。

「不會的,」雲裳回答地斬釘截鐵,振振有詞,「第一,二公子並不知道暖窖出事了,不會往那方面想;第二,我們可以安排個食物中毒之類的,這樣病人批量出現,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蘇曉苒听雲裳分析得也頗有道理,而她自己現在滿腦子漿糊,什麼都想不到,即使是餿主意,也比沒有主意的好,便也勉強點頭同意了︰「也好。」

于是,午膳過後,大量的病人涌向西院,冷清的西院破天荒地熱鬧了一回。而這熱鬧,直到掌燈時分,才漸漸地減弱。

而在另外一邊,陸輕舟終于守得薛柔清醒了過來。

薛柔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眼神很是茫然,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看了老半天陸輕舟的樣子,才驚叫著大叫了一聲,攸地一下抓住了陸輕舟的手臂,道︰「師兄,你听我說,蘇曉苒那個女人她……」

「我都知道了。」陸輕舟自然知道薛柔接下來想說的是什麼,那些話,他不想再听一遍。

薛柔一愣︰「你,你都知道了?」

「嗯,」輕輕地點頭,陸輕舟說道,「那個時候,我正好回來了。」

不用自己再說一遍,雖然說了添油加醋的機會,但想起蘇曉苒自己說過的那些話,薛柔也覺得分量夠了。但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又覺得不對勁了︰為什麼師兄看上去一點都不生氣?

「師兄,那個女人那樣算計我們,你一點都不生氣嗎?」。薛柔小心翼翼地問道,會不會是自己被人敲昏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兄自有計較,」陸輕舟拿話穩住了她,卻不欲多說,「你這幾日,要乖乖地呆在院子里面,知道嗎?」。

師兄說這幾日要乖乖地呆在院子里面,豈不是說只要過了這幾天,他們就可以離開蘇府了——一想到這里,薛柔就笑著眯住了眼眸,乖巧地點頭︰「嗯。」

陸輕舟見她沒有再像往日那般地跟著他鬧別扭,冰沉著的心總算是有了少許的安慰,笑著拍拍薛柔的小腦袋,走了出去。

出去之後,陸輕舟卻沒有立刻回自己的寢房,而是靜站在庭院的湖泊邊上,舉目望著天邊那輪彎彎的鉤月。

良久良久之後,他才輕輕一聲嘆息,喃喃自語︰「師父,你現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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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望月的人,在蘇府至少還有三個,一直忙得不可開交,這會兒才得出空閑來的沈慕帆,算是其中一個。

沈慕帆天生不喜歡繁雜、吵鬧,西院里面伺候的丫鬟小廝本就比別院少了一半不止。而伴隨著最後一個下人被他打發了出去,本就冷清的小院,頓時,死寂了一般。

而他就在這樣的環境里面,無所顧忌地坐在房屋面前的台階上,微抬起視線,望著彎月。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眼神之中卻閃現著非同往日的驚疑不定。

今日上午,他這院落里面來了一位少見的客人——南軒。

那人的行為舉止,其實跟他以前來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借口尋幾味藥材,然後亂七八糟地跟著他說一些話。

他的態度也跟平時候一樣——一般都不理他,任他自說自話。

但這一次,沈慕帆覺得南軒的話,話里有話,好像是在暗示他什麼。

比如,他問他是否知道昨夜出了什麼事情,然後根本不等他回答(一半他也不會回答),就說出事的地點,听聲響貌似似在暖窖的方向。隨即,又笑嘻嘻地否定了自己的話,說蘇府里面守衛無數,暖窖更有老爺派了人細心看守,肯定是不會出事的。

但他那語氣,分明就是在說暖窖出事了!

不過,他從頭到尾都是默默地听著,並未開口接南軒的話,更不用說問清楚他話里面的真正意思了。

反正他下午就要去暖窖的,到時,一切都會明白的。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午膳開始之後,他的院落里就涌進來了很多痛楚不堪的下人,個個叫聲哀號不斷。

他是大夫,對病人沒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在蘇府,他便一直擔當著給下人治病的這個角色。當下,只得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專心救治病人。

這一忙,就忙到了現在。

現在回想一下,今天這突發性的事件,似乎來得也並不是沒有理由。

暖窖那邊,似乎真的出事了!

不過,僅憑著南軒的一面之詞,跟自己的推測,沈慕帆還是不能就此認定這個想法,到底還是要親眼看到暖窖才能知道怎麼一回事!

或許,今晚他可以試探一番蘇曉苒。因為今晚,該他侍寢!

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沈慕帆站起身來,朝著主院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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