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休夫 第一卷 31 毛了!(二)

作者 ︰ 月歌唱晚

陸輕舟維護薛柔的話,像是一條導火線一樣,瞬間將蘇曉苒憋屈了數十天的委屈跟憤怒全部點燃︰這個男人,她這麼喜歡他,這麼維護他,听說他想念自己的師妹,第一時間就把薛柔從地牢里面給放出來了,還大度地讓他們兩個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面,朝夕相對;听說他喜歡棋藝,還收羅了一大堆的珍奇棋盤以及那些什麼什麼千古殘局的棋譜給他;听說他喜歡清靜,還特意吩咐下人盡量減少對他的打攪,連他院子里面的下人也都換成了那種手腳麻利的,從數量上的減少跟質量上的提升來維護他的清靜;听說他喜歡湖邊柳蔭,即使是有個怕水的老爺在,整個蘇府,也唯有他東院修建了湖泊(當然這個是前任蘇曉苒做的。不過想到這一點,蘇曉苒就更加生氣了︰想想,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的蘇曉苒,都對他這麼另眼相待,但他卻像是良心被薛柔吃了一樣,睜眼瞎一般地只看到薛柔的好,瞎了眼一般地對她的付出視而不見。為了這個湖泊,前任蘇曉苒還把命都搭進去了,到頭來卻換回了他一句殘忍!);听說他喜歡……

她對他的百般好,卻在薛柔錯了的前提下,她所展開的小小報復之後,換來了他如此那般的評價。

一時之間,蘇曉苒只覺得腦袋一下子爆炸了︰她喜歡他是一回事,但是別以為她會因此就委屈自己,她可不是什麼苦情戲的女主角,追求的就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絕不干那以德報怨的憋屈事。

「對,我生性殘忍、想事情復雜,肚子里面山路十八彎、全是壞水,整個一社會的敗類、國家的恥辱,哪里能跟你的好師妹相提並論啊?……」蘇曉苒忽如其來的「自我反省」,不但讓陸輕舟愣住了,連帶一邊的其他倆位公子以及打醬油的路人們也一起傻住。唯一沒有傻住的,就是對蘇曉苒不吃虧個性已經了解得深入骨髓的南軒。

他在雲裳的干預之下,正在重新準備對陸輕舟的作畫。此刻,一直被動的他卻忽然抓過了一張空白的宣紙,一邊嘴擒壞笑、眼冒期待地望著蘇曉苒,一邊健筆如飛地在宣紙上游走。

這麼好的機會,他才不要錯過了!

但听著蘇曉苒接著說下去︰「……像是那些說話不算數、栽贓陷害、偷雞模狗的優點,我這個卑鄙小人,可是一輩子都學不來的。」蘇曉苒生氣的時候,通常采用的還擊方式,就是在自殘的基礎上進行打擊報復。

以前,針對她這項奇特的罵人辦法,她身邊的狐朋狗黨們都給出了真知灼見,認為那是既損人也不利己的行為,紛紛表示了希望她能改過自新的願望。

不過,在大家相處一段時間之後,才真正明白了她的厲害。

你想想,你罵人「卑鄙」,哪有罵「我是卑鄙,但哪有你更卑鄙」這樣的語氣強烈。而且,一般情況下,如果對方首先開罵的話,一句「你卑鄙」,回之一句「我是卑鄙」,可比「你才卑鄙」更讓人覺得堵得慌。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在蘇曉苒自殘似的對自己進行了一番「辱罵」之後,後面那幾句「夸獎」薛柔的話,比她直接罵出來,更有沖擊力,陸輕舟的臉色當即就黑了下去。

不過,蘇曉苒到底還是舍不得的,言語之間,沖著的全是薛柔,半點也沒有要針對陸輕舟的意思。

沈慕帆還在奇怪蘇曉苒怎麼轉性了,居然懂得自我批評,但聞听到她後面幾句話的時候,頓時眼角抽了一下,露出了一種「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神情,再次埋首于自己的創作之中。

他要趕快畫好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南軒卻是露出了「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神情,喜滋滋地看了蘇曉苒一眼,繼續自己的畫作。

從老爺的自殘當中回過神來,雲裳正要履行自己監工的責任,卻在看到南軒重新勾勒出來的畫像大概的時候,頓住了!

一個響指的時間里面,她反應了過來,臉上揚起了偷腥的貓的表情。

蘇曉苒針對的雖然不是自己,但在陸輕舟的心目之中,師妹的分量遠來得比自己重,況且親耳听到別人這麼說他百般疼愛的薛柔,他的心中也無法平靜︰「老爺,柔兒雖多次惹惱了老爺,但畢竟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請老爺不要以此來妄斷……」

「我是小人嘛,就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蘇曉苒在陸輕舟說出更加讓她生氣的話之前,插入了他的話里,打斷了他的說話。

陸輕舟︰「……」

面對著無賴一般的老爺,對話完全無法進行下去,陸輕舟有一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卻在張嘴的時候,什麼也說不出來的糾結感覺。

有的時候,錯誤方承認得太快,對說教方而言,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而且,就算是蘇曉苒自己主動地承認了,但陸輕舟卻覺得那不但不是他要的結果,而且還跟他預期的想法完全偏差,好像一定要說點什麼,才對勁。

「我並不說老爺是,是小人,」陸輕舟試著將話重新繞回到原來的主題之上,「只是柔兒她年幼,性子也的確有些任性,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

這一次,陸輕舟的話,總算不再是一味地偏袒薛柔了,這讓蘇曉苒的心稍稍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但,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因為,陸輕舟說話方向的大概意思,還不是為了幫薛柔說好話?

所謂不到黃河不死心,蘇曉苒放棄了自己自殘的那套罵人方式,既然陸輕舟想要理論,那麼今天她就來好好地跟他理論一番。

于是,她再次強自插話︰「那我倒想向輕舟請教一番,薛柔明知我們的約定在前,卻擅自跑到了西院,算不算是自食其言;她身上穿著的衣衫,你可還記得?那可是府內丫鬟的衣服,你說她到底是不告而取的,還是蘇府里面有如此大膽的丫鬟借給她穿的;最後,明明被我抓到了現行,嘴巴里一直不肯承認就算了,居然還反過來說是我陷害她的,這算是什麼?」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蘇曉苒說薛柔「擅自跑到西院」的時候,江子默作畫的手一頓,眼底浮上了一層深深的怒意。

理論講完了,總結一番是非常有必要的,蘇曉苒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間隔,也沒有給陸輕舟任何的說話機會,馬不停蹄地又說道︰「違背諾言,即是說話不算數,我沒有說錯吧?不告而取視為賊也,不是雞鳴狗盜之輩的行為嗎?我說她偷雞模狗,不知道錯在哪里?最後,不肯承認違背約定,還倒打一耙的行為,難道這還算不上是栽贓陷害嗎?」。

三個問題,三句修飾薛柔的話,一連用了四個語氣無比強烈的反問句,不帶任何間隙地問出來,顯得多麼的理直氣壯、多麼的雄糾糾氣昂昂。

老實說,說完話的蘇曉苒,自己都想給自己鼓掌了。

「拍拍……」一串鼓掌的聲音響了起來,南軒又一次跟蘇曉苒心有靈犀了,他一邊拍掌一邊嘖嘖有聲︰「老爺,你說得實在是太好了,不僅大公子啞口無言了,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覺得五體投地了。」

站在南軒身後的雲裳,也在心中默默地為南軒鼓掌︰三公子,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盼,實在是讓她佩服得啞口無言、五體投地才對!

蘇曉苒半點都受不得夸獎,聞言尾巴立時就翹了起來,驕傲地謙虛道︰「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老爺我也只是個講道理的文明人而已。」

一直皺著眉頭听蘇曉苒「講道理」的陸輕舟,忽然正經了臉色,道︰「老爺說的,的確是不無道理。不過,違背諾言的人,是我,請老爺不要誤會柔兒。」

蘇曉苒倒吸一口涼氣,陸輕舟為了薛柔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剛剛的得意瞬間煙消雲散,蘇曉苒怒問道︰「你的意思是,是你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讓薛柔去西院的?」

「……是。」

蘇曉苒忍住氣炸了的肺,又問道︰「那薛柔身上,丫鬟的衣服如何解釋?」

陸輕舟一咬牙︰「是我拿給柔兒的!」

「陸、輕、舟!」蘇曉苒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陸輕舟,「為了薛柔,你連自己的名譽都可以不要嗎?」。

蘇曉苒的生氣,在陸輕舟的意料之外,但轉念一想,老爺針對的原本就是薛柔,如今不能得償所願,發火也是意料之中的。他不由得黯然一笑,淡然地對上了蘇曉苒怒氣沖沖的眼眸,道︰「原本就是我的錯。」

事到如今,蘇曉苒竟然還要問他這樣的問題,不顯得可笑而多余嗎?如果不是吃定了他這般地疼愛薛柔,蘇曉苒是憑什麼讓他答應做她的侍郎?

說到底,千錯萬錯都是當初最先遇到蘇曉苒的他的錯,柔兒卻是其中最無辜之人,無端要被軟禁蘇府三年的時間。每想到這些,他的心非常難受,別說是名譽,原本他對她就是能割舍一切的。

蘇曉苒瞪著陸輕舟,陸輕舟承認的話,讓她滿腔的怒火像是飽含力道揮出去的拳頭卻打在了空氣中一樣,讓她有種被釜底抽薪的軟綿綿之感,無力、無語、更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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