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柳飄飄 第三卷 飄飄花謝落誰家 第四十九章 我命由我更由天

作者 ︰ 維洛溶溶

「你……你……你是……」

「柳姑娘不用猜!」月娘按住我的胳膊,低聲說道︰「知道了對姑娘更是不好!」

她說「更」,那豈不是已經不好了?我咽了口唾沫,穩了穩神兒,說道︰「月娘,雖然我知道一些法醫知識,但是辦案我是一竅不通,您的忙,我恐怕幫不上,還是另請高明吧!」

月娘笑了笑,松開我的手,緩緩說道︰「既然柳姑娘不願幫忙,那麼我們只有勞煩謝大人了。」

听她說道小謝,我坐不住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請姑娘隨我去驗一趟尸。」

我眯著眼楮上下看她,月娘氣度高傲,出口不凡,如果是簡單的勘驗,她大可不必這麼費勁找我,想必這案子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就在這一時三刻之間,我腦中冒出無數的場景,可是都模糊不清,縷也縷不出頭緒,這時我突然想起崔頭帶我勘驗312殺人碎尸案時,指著被踩踏的稀爛的現場時,告訴我︰不要逼著自己立刻弄個明白,停下來抽支煙比抓耳撓腮更重要。我長出了一口氣,說了句︰「你說了半天,也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我想幫你,可是也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啊!」

月娘皺著眉頭,略作思量,我趕緊說道︰「看看,你都還沒想好呢!這樣吧,不如咱們給彼此一些時間都回去想一想,想好了之後再做決定,怎麼樣?」

月娘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起來︰「柳姑娘還真是機靈聰明,怪不得惹得王爺心心念念,時時處處護著你。也罷,就依你說的,給你三天時間。」

我趕緊轉身就要走,月娘在後面輕聲說道︰「不過,你最好別耍花樣,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的小謝不會有危險!」我手扣著門,氣憤異常,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還從來沒人這麼威脅過我!

「還有,你不用去找王爺了!我既然能夠撇開他找你,就能夠有本事讓他幫你不上。如果你非要告訴他,也無所謂,不過是多了一個人受罪而已。」

「砰!」我使勁把門關上,蹬蹬蹬跑下樓去。怎麼回事兒,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怎麼這麼懸疑的情節回落在我身上?我到底該找誰商量一下啊?如果胖嬸兒在就好了,我們還能在喂豬的時候,悄悄地分析一下……

「飄飄?」我抬頭,是趙彥玥,他正衣著光鮮站在門外,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圍著他。正好,我剛要打算開口問他,突然想到月娘說的「不過是多一個人受罪而已」,立刻暗淡下來,疲沓地說了一句︰「你忙,我先走了。」

「哎!」他伸手拉住了我,我茫然看向他︰「怎麼了?還有事兒?」

「你穿上這披風和襖裙真好看!」

「切!」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什麼嘛!我下意識地說道︰「再好看,也沒有月娘好看!」

「你說什麼?」趙彥玥扣住我的手越發緊了︰「你說誰?」

糟糕!我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說!」趙彥玥皺著眉頭,定定看了我好一會兒,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半天,他放下手,和身後的人低聲說了句話,然後看向我︰「飄飄,不早了,我讓侍衛送你回去。」

我低著頭,輕輕點了點︰「哦。」

「還有,以後這個地方不要再來了!有什麼事,你一定要來找我!」

我抬頭看了看他,沒說話。趙彥玥眼楮閃過濃重的擔憂和憤怒,他幾乎是掐著我的胳膊,狠狠地說道︰「我說無論有什麼事,你一定要來找我,听見沒有!」

「听見了!」他掐的我好疼,我也急了,沖他大聲吼著。趙彥玥依舊看著我,隨後嘆了口氣,松開手,和身後的侍衛說了句︰「送姑娘回……謝府!」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大約兩米處,一個健壯的男子,跟在身後。

到了謝府已經過了晚飯,我從偏門溜進去,打算直接鑽回自己的屋子,剛進小院,就見一個黑影蜷縮在我門前,我不動神色,撿了一塊石頭拿在手里。

那黑影瘦瘦高高,似乎坐在台階上,我心里疑惑,但也不敢掉以輕心,還是躡手躡腳走到那黑影右側,用石頭頂住他後腰,說了句︰「不許動,舉起手來!」

「飄飄,是我!」

「是你啊!」不打不相識,原來是小謝。我扔了石頭︰「你在這里干什麼?怎麼不進屋去。」

「這總歸是你一個女孩子的閨房……」

「什麼閨房不閨房的,外面這麼冷!」

推門進屋,我點上蠟,小謝臉紅彤彤的。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哈了口氣,捂到他臉上︰「怪不得別人叫你謝木頭呢!看來還真是個木頭!」

「嘿嘿」小謝笑了笑,想了想,故意繃了繃臉又說︰「是誰叫我木頭了?」

「嘿,你這人還挺記仇!」捂了一會兒,我們坐了下來,我心里有事兒,臉上也就沒往日那麼高興,小謝向來話就不多,看我蔫蔫兒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天,他開口︰「飄飄,你有心事?」

「沒有!我……沒有。」

「那就是有了。」小謝將凳子向我搬了搬,拉過我一只手,輕輕撫模著,說道︰「什麼事情?……是不是……四娘她又……」

「不是的!」我搖搖頭︰「有你給我撐腰,她們不敢啦。」

「那是怎麼了?」小謝有些擔心,眉頭攢的緊緊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我……」這時燈花突然爆了一下,我立刻清醒過來,說道︰「我真沒事兒,就是……就是……整天這麼無所事事,心里煩悶。」

「原來是這樣!」小謝微微歪了歪頭,想了想說道︰「我來正要和你說一件事。」

「什麼?」

「明日我要起身去周圍幾個鄉村查看農賦情況。」

「你要出遠門?」

小謝點點頭,說道︰「少則二三天,多則四五日。」

我心里郁悶極了,都快哭了出來,伸手摟住小謝脖子說道︰「你……你非去啊?!」

小謝點點頭,我真要哭了,撒嬌說道︰「那我怎麼辦?沒有你在,我該怎麼活啊!」

小謝抖了抖,似乎是在竊笑︰「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了!比這還嚴重!會死人的!」我使勁摟他脖子。

「要不,要不……你與我一同去?」

「真的假的?」我一把放開他,直鉤盯著小謝眼楮。只見他眼楮彎彎的,臉上全是笑意!小謝看著我,點點頭,我瞪大了眼楮︰「可以嗎?真的能帶我去?」

「能!」

「歐耶!」我摟著他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想想正好趁著這幾天想想月娘那是怎麼回事,萬一是她故弄玄虛騙我呢!

「你這身衣服?……」小謝稍稍推遠我一些,上下看著我。我趕緊月兌下披風,說道︰「沒什麼好看的,沒什麼好看的!」

小謝抿了抿嘴,沒再說話。我趕緊胡亂團弄了一下,正要往櫃子里塞,小謝說道︰「穿著吧,挺好看的!」我扭頭看他,只覺得小謝看似明媚的臉上,有一絲暗淡。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身收拾東西,站到東門外,等著小謝上縣衙報到後回來接我。遠處剛看到小謝坐在馬上往回走,就听見身後有響動,我扭頭看看,是如梅,她也穿戴整齊,拿著個包袱,正向東門走來。好幾日不見她,感覺如梅又瘦了好多,整個人有些憔悴。看見我看她,如梅偏過去頭,咳嗽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我到底比她大,怎能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

「我在等表哥。」如梅氣若游絲。

「等你表哥干什麼?」

如梅抬眼看了看我︰「姐姐等表哥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什麼?你也要隨小謝出差?」

「出差?……是吧。」如梅拽了拽自己胳膊上的包袱。我有些詫異,這是什麼情況,正想著,小謝打馬過來,到了門口,從馬上跳下來,直奔我過來︰「飄飄,你準備好了?」

「是啊!不過似乎準備好的不只我一個。」我像個醋壇子一樣,瞥了眼如梅。如梅正清清俏俏地站在牆角,半天才貓叫一樣說了聲︰「表哥!」

小謝皺了皺眉,上前一步說道︰「如梅,你這是要去哪兒?」

「表哥,昨晚听您和舅父說要去鄉里,我想正好能回家看一看,我已經多年沒回過家了。前幾日夜夜夢到父母親,他們還質問我怎麼也不知道回家給梅樹剪剪枝椏……」說著如梅哭了出來。

「如梅,可是你身子弱,這路上顛簸,你受得了嗎?」。小謝有些不忍。

如梅邊哭邊點點頭,看著我說到︰「柳姐姐受得了,我自然也受得了,表哥放心。」

小謝看了看我,對著如梅說道︰「你不比飄飄,飄飄身子強健……」我听著有些肝兒顫,感覺在小謝口中,我就是人猿泰山!我實在听不下去了,而且看架勢,無論小謝同不同意,如梅是去定了!我出聲打斷了他倆︰「難得如梅一片孝心,去就去吧,反正我在路上也可以照顧她。」

小謝疑惑地看向我,又看了看如梅,只得作罷。他伸手招呼來馬車,讓小廝扶我們上了車,自己騎在馬上,我們三個人慢慢向前走去。

如梅始終扭著臉看窗外,仿佛我就是透明的,根本沒有要與我交流的意思。我也落得清閑,邊來回張望,邊小聲哼著曲子。走了半日,我們來到清源村,安排在清源縣最大的地主魏老爺家中歇息。中午吃過飯,小謝到村里看收成情況,我也換了男裝跟著去,當然少不了拖油瓶如梅同學。

我們三個在魏老爺的帶領下,走到他的幾乎佃農家查看情況。剛走到一戶人家,我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曲轅犁!」看到和歷史書上畫的一模一樣的家伙,我興奮地大叫起來!

「真看不出這位姑娘還能叫得出這農具的名字!」魏老爺贊嘆道。我「嘿嘿」笑了笑︰「還行,還行!」小謝也笑著看我,目光中還帶著幾分自豪和得意。

「表哥,這地里怎麼光禿禿的?」如梅低聲細語地說道。我們幾個皺了皺眉頭,魏老爺說道︰「半個月前這里下了一次冰雹,不瞞大家說,我快五十的人了,從沒見過清源下那麼大的雹子啊,這地里眼看就要齊膝的麥子,都被打了……」魏老爺說得很是心疼,我們听了也很難過。

「賦出天下,江南居十之八九。」小謝蹲在地上,拾起一根青青的麥苗,嘆了口氣︰「唉,可知這十之八九是如何從百姓的嘴里掘出來的啊!」

「哼,這就是‘祥瑞’!」我氣不打一處來,咬著後槽牙說道。

我們又走了幾戶,有一戶人家兩個大人,五個孩子,天寒地凍的,孩子都擠在床上,縮成一團。兩個大人,也都是面如菜色,看到魏老爺進來,趕緊謙卑地作揖。得知我們來意,那女的捂著臉,開始低聲哭泣,那男人狠狠嘆了口氣,蹲在門邊上,說道︰「魏老爺,我知道您是個大善人,佘了我們好多稻米和錢財。本想著今年收成好,能還您一些的,可是……可是這又遭了災……我……唉……要是不行,我只能將小五賣了……」

「哇……」床上最小最瘦也是最髒的一個孩子大聲哭了起來,也許是因為餓的,即使哭,也哭得像貓叫一樣細細弱弱︰「爹爹,我听話,不要賣我!」

我「噌」地站了起來,張口就喊了一句︰「不能賣!」說著,走到那男的身前,說了句︰「再窮你也不能賣孩子啊!他是人又不是個物件,你把他賣了,會對孩子造成怎樣的傷害!」

那男子木訥地看著我,我模了模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腰里的幾吊錢。我皺了皺眉,轉身走到如梅跟前︰「如梅,你身上帶著多少錢,先借給我!」

如梅怔了怔,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從袖子里模出了一吊錢。小謝見狀,也趕忙走來,將自己身上的錢財和我們湊得一並遞給那農戶,並深深鞠躬道︰「你終日勞作,卻不得喂飽,還要賣兒賣女,實在是罪在朝廷,不在你啊!」

魏老爺和那男子都嚇了一條,趕緊站起來。

「謝大人,您這……這……」

「恩公,我給您跪下了!」那男子滿臉是淚,就要跪下,小謝趕緊一把扶起他,也顫著聲音說︰「你快起來,給孩子們買些吃的和衣服吧……」

從他家出來,我們都情緒低落,小謝更是一言不發,緊鎖著眉頭,走在最前面。我們都知道救急容易,救窮難,那幾吊錢又能維持幾天呢?!小謝一路走著,一路望向田地。此時已將近陽春三月,柳樹正在吐綠,天氣也溫軟了起來,只是這地里歪歪扭扭,倒伏一片的青綠,讓人看著驚心。

回到魏老爺宅子,小謝獨自進了屋,關上門想事情,我和如梅嘆了口氣,也各自回到住處。直到晚上吃飯時,小謝才從屋里出來。看著桌上的飯菜,他輕嘆了一聲,只喝了半碗粥,就放了筷子。如梅見狀,說道︰「表哥,我也不吃了,將我這口省下,給百姓吃吧。」魏老爺和小謝听了,都頗為敬佩地看向她。我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里大吃起來︰「別說你們省這一頓,就是咱們幾個一輩子不吃飯,也救不了幾個人,更別說天下的百姓了!」我邊拔飯,邊說︰「與其這樣,還不如吃得飽飽的,這樣才有力氣發揮更大的作用,做更大的貢獻!」

小謝看了看我,也沒說什麼,只是對著魏老爺問道︰「魏老爺,我听說福建、兩廣有雙季連作稻,能一年三熟,您說在咱們江寧,能不能推廣開來?」

「謝大人,恕老朽無知,不知那雙季連作稻是何種法?」

「魏老爺客氣,我也只是听說而已。據說是將早稻和晚稻混播,成熟時,先割早稻後割晚稻,插秧時,也是先插早稻,再插晚稻。這樣就能一年三熟,甚至四熟。」

「有這等種法?」魏老爺捋著胡須,尋思片刻︰「這樣固然是好。不過,咱們江寧不比福建兩廣溫熱,這水稻冬季生長緩慢,而且還要間種笤草、紫雲英,以養持肥力,這雙季連作稻恐怕不容易啊!」

小謝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魏老爺說的極是。」

「不能種水稻,種小麥行不行?不是說冬小麥冬小麥嗎?想必小麥不怕冷!」我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

「柳姑娘是說小麥和水稻混種?」魏老爺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估計自己是犯了常識錯誤,趕緊吐了吐舌頭,說道︰「不靠譜是不是?那算我沒說!」

小謝抿了抿嘴,說了句︰「倒也可以試試。」我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是怕我面子不好看故意說的,還是覺得真的可以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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