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喜歡我說的話,也沒必要扯上其他人。實在已經問家里借了太多資金,就算是你父母,現在都很難說服,你讓我怎麼要得到錢?他們的想法跟我一樣,炒匯輸了那麼多,既然還清,就別再進場。又不是沒有其他投資,也不是急著用錢。難道為了你的面子,整個家族都要被你拉下水嗎?」。泰瑞合上之前討論的文件,站起身,「本,如果你覺得我沒資格管你的事,我也無所謂。借錢也好,拿錢也好,你自己去要。」
他走到門口,卻被本羅伊叫住。
「泰瑞,你現在這麼走,是打算不干了,是吧?」本羅伊陰沉問著,「你可以試試看,沒了我,你能干成什麼事來。滾,滾,滾出去,以後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泰瑞回頭,居然笑了,「本,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境地,連我也很想可憐你。不過,作為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勸你,現在討好你老婆比翻本和地位重要。如果你不能想明白,就怕婚姻也保不住。到時,你就沒退路了。」
「閉嘴,然後快滾」氣急上頭的本羅伊哪里听得進去,以為人人棒打落水狗,想要在他倒霉的時刻再踩上他的頭。
泰瑞微嘆口氣,走了出去,下樓,到停車場,上了駕駛座旁邊的位置。
車開動,緩緩駛出,上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不听你勸?」駕駛座上的是顧芸芸,戴著墨鏡,嬌艷欲滴的唇色,杏仁白的膚色。
「如你所料。」泰瑞閉著雙眼,疲累之極,「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固執?到了這步田地,還急功近利。如果不是我,他早成棄子了。居然說我沒資格管他的事,可笑。」
「他就是那樣的人,不是嗎?誰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你也好,托馬士也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顧芸芸飛快瞥一眼泰瑞的樣子,就將視線調開,嘴角輕輕一噘,「到頭來,你也不過為他人做嫁衣裳。」
後面這句話,她用中文說的。誰知,才說完,泰瑞的大手就用力捉住她的手臂,害她差點沒穩住方向盤。
「你以為我那麼笨?」雖然發音很奇怪,但泰瑞說得確實是中文。
「啊,你——」顧芸芸嚇一跳,在一起那麼久,說是互相利用,倒不如說是她單方面從他那兒獲得本羅伊的動向。從來,不知道他會說中文。
「驚訝?」泰瑞仍然說著半生不熟的中文,「我學兩年中文了,就想著有一天能嚇你一跳。看來,不枉我花那麼多學費。所以,以後別當著我的面說壞話。」
顧芸芸愣了半晌,這才說回之前的事,「本不听你,你打算怎麼做?」
泰瑞睜開眼,定定望著顧芸芸的側面,「不打算怎麼做。他讓我滾,我就滾了。他讓我以後別再出現在他面前,我就不出現。當他跟班那麼多年,差不多是時候為自己做些事了。你問我,是在幫藍斯打听,還是幫你自己打听?」
清楚她在羅伊家的目的,他也曾奉本羅伊的命令調查過,卻隱瞞了結果,私下和她有了協議。然而,協議後不到一年,他就為這個女人著迷,以至于忘了初衷。
顧芸芸從來不挑撥他和本的兄弟關系,她只是把她收集到的信息傳出去而已。他放任她那麼做,因為私心。
「芸,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是本的跟班?」有些事,到了今天,可以說給她听。
顧芸芸搖頭。
「因為,他在風頭浪尖的地方。」泰瑞一笑,顯得那麼壞,「跟在他後面,所有的人都關注他的時候,我就能有相當的自由。中國話怎麼說來著?擋箭牌。」
即使戴著墨鏡,他也感到那兩道詫異到極點的視線。
「本的性格,就像你說得,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的敵人永遠比朋友多,兄弟也不會有十分真心。托馬士那個頭腦簡單的,屬于異類。不過,我走了以後,本趕他走也是遲早的事。本的敵人太強大,對付藍斯已經需要全心全力,對付格雷甚至整個羅伊直系更是不可能的任務。如果他能夠忍耐,到最後或許還能分一杯羹。但如果他還想要得到那個最高位,這樣的野心,不僅不會被羅伊家容忍,也不會被布朗家容忍。」泰瑞是半個旁觀者,所以看得很清楚,「一切都在改變,他卻不懂變通,遲早一無所有。」
「所以你抽身了?」顧芸芸打開雨刷,將雨珠子掃成水線,「他不趕你,你也要走了吧?」
「沒錯。翅膀硬了,就可以飛了。」到底學得不算精深,把貶話當贊美自個兒在說。
顧芸芸被這話逗笑,卻想到本羅伊的陰狠,「你不怕他像對付藍斯那樣對付你?」早年禁錮雲天藍的那件事,依琳都告訴她了。
泰瑞眼楮一亮,「你在擔心我?」
「不是擔心你,而是怕你連累我。」顧芸芸當然不承認。
「所以啊——」泰瑞理所當然的口氣,「他壞事做得很多,我卻也做得不少。要比狠,也許我更厲害。畢竟,他做事的習慣我一清二楚,但我的習慣他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放心,他要是動了你,兄弟就真沒得做。」
顧芸芸什麼都沒說,但這個男人說得話,還從來沒對她食言過。游戲,對泰瑞,已經早不是游戲。而她,一直以收集信息為借口,沒有離開他。泰瑞,她知道他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但在他身邊這幾年,心里是一種什麼感覺,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芸,跟我離開倫敦吧。」泰瑞說。
要不是他提醒,顧芸芸差點闖過紅燈,因為急剎車,心噗 噗 幾乎跳出嗓子眼。
「只要有格雷在,本就不能再分身針對藍斯。說實話,以他現在那點資本,只夠維持平時的體面,根本做不出任何事來。所以,你已經沒必要再留在依琳身邊了。我在美國經營連鎖大酒店,這些年經營下來,上了正軌。起始資金是我自己的,跟家里一點關系沒有。結婚後,也就是我們兩個人的。雖然不像羅伊集團的大富大貴,生活能保證舒適,你不用對人低眉順眼,想任性想耍脾氣都可以。」想同她一起走出原來的世界,到屬于他們的新世界去。
被求婚了。那麼簡單,那麼自然,那麼想流淚。顧芸芸眼角濕潤。
紅燈變綠燈,車子沒動。喇叭亂叫,卻萬般美妙——
詛咒的分割線
星期一很快到了星期五。
這幾天有些不太順,水青這麼覺得。
因為,雲天藍。他應該周末就要回來了,可是,從前天開始,她打不通他的手機。留了言,也沒有回電話過來。親自到藍水去問他的助理和秘書,只說他們也聯絡不到他,雖然有入住酒店的電話,但那邊說他交待會出去兩天,更多細節就不知道了。最後,歸咎于雲天藍設廠的地方可能鳥不生蛋,因此手機信號接收不好。
水青並沒有因那歸咎覺得好受,反而更心緒不寧。不能說從來沒發生過打不通電話的情況,可從來沒發生過當天雲天藍不回留言的情況。
到這天早上,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卻還是音訊全無。她坐車到H市開會,一路上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听。
想想從前和簡蒼梧那會兒,兩人的間隙也是從打不通電話開始擴大的。再次放下電話,水青就開始胡思亂想。她的戀愛運前世一次沒有,重生以後雖然好像沒再慘到零,可是一踫到正式交往就變得怪腔怪調,古里古怪得出岔子,簡直被詛咒了一樣。
「水青?水青?」有人連聲叫她。
「呃?」水青這一次發呆超越以往記錄,醒神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在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里。
「你看,要不要會議改期?」對面富態中年大叔,半開玩笑,呵呵看著她。
「對不起,我在想其它事。你繼續說下去吧。」公開承認自己不專心,因為現在見的人不是客戶,而是邵正義。
也就是說,她現在所在地是澄影工作室。
「我已經說完了,就等你繼續呢。」邵正義一臉趣味,「我看我得改進一下說法方式,不那麼枯燥,你大概就能專心了吧?」
「老邵,我說對不起了。」水青有點赫然,「麻煩你,再重復一遍。」
「從頭到尾?」邵正義見水青臉皮薄起來,也就認真了。
「從頭到尾。」她連怎麼上到他辦公室來的這段記憶都模糊掉了,還指望她听到什麼?
「……羅伊家已經清還了本羅伊所有的貸款,淨賺利息一千七百萬英鎊,去除雜費成本支出,純利潤一千三百萬。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是關于這個項目繼續還是結束。說是討論,其實要等你的決定。」邵正義一認真,就徹頭徹尾一位掌櫃先生。
「繼續?」水青將心事放一邊,「我以為這個項目已經結束了。」
「怕你沒想到的是,就在昨天,我接到倫敦事務所的消息,本羅伊想申請二次貸款,數額五千萬英鎊。」邵正義模模胡子。
本羅伊居然還敢借錢
蘿卜變成死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