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制止後，趙清音不說話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柳絮筠當他被剛才的話給傷著了，當下心里覺得有些愧疚，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握住，好讓他感覺自己並沒有別的意思。
趙清音也知道自己說出這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想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思量不夠，抬起頭看著他娘，苦著臉笑了笑說︰「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真的很……我……」
「我知道。」柳絮筠蒼白縴細的手覆上他的臉龐，「我都知道，蓉兒的死，姐夫的死，當然還有姐姐的死，我都知道，只是……娘，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們報仇，所以，這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前就不說了，以後絕對不能再拿這事兒來扯什麼話題說出來，讓姐姐一家沒個安寧。」
一番話到此為止，柳絮筠轉了個身子，給趙清音看她的背。趙清音知道，她不會再跟他說別的了。
最後看了一眼他娘，然後轉身走出了庭院里。
原來柳絮筠的姐姐竟是柳雲方的妻子，柳飄飄的母親。這還真是沒有想到。
趙清音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就坐在書桌前回想著曹植的那番話，還有他手中的那副畫。的確是柳飄飄的樣子，唔，只是比原來的那個要大上一點。
上次同去打獵時，遇上的那個人，是誰？听曹植的口氣，似乎那人來頭不小，說是要來談曹植和「那個誰」的婚事。那個誰，到底是誰呢？會是柳芙蓉還是別人？或者只是個長得像柳芙蓉的女子？他一定會弄清楚這些事的。還有，他也一定會替柳芙蓉，他的蓉兒妹妹找到陷害柳府一家的那個人，然後替他們報仇。
只是，找了兩年了，一點希望都沒有，現在還會有希望嗎？
趙清音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趙學賦和柳府侯爺關系那麼好，但是卻為何在那次事件中沒有受那麼一點影響呢？
他心里害怕，怕趙學賦也是陷害他們的其中之一。
柳飄飄手撐在車窗沿上，看著外面的景色，風一吹來就打了個噴嚏。
外面駕車的是司寇涼，他今日帶著柳飄飄來這里祭拜她父親爺爺，還有柳府上上下下一干人。只要有個墳在，都要拜上一拜。
馬車行往郊區去了，路邊上都是干枯的樹木，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雲朵在空中飄著，烏壓壓的，感覺要下雨似的。不過，現在這個季節應該是下雪吧？
到了目的地，感覺有些冷，柳飄飄裹緊了身上的小披風，還是覺得冷。
司寇涼看到了，手一攬就把她摟在了懷里，聲音有些輕︰「這里是風口，有些冷。」
「恩。」柳飄飄點了點頭，感覺司寇涼的聲音是從風中而來。有點飄忽不定。
這里似乎是山頭，轉身看去，能看到一條幽徑的小道，小道邊上都是枯樹木，也許到了春天時，這里會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美麗地方。
轉過頭來，依舊是枯樹木，只是在旁邊，有了幾個墳，不知道的人以為這里是哪家的墳地。但也確實是這樣的。
墳做的很簡便，只一個小坡坡加上一塊牌匾，牌匾上刻著字。
柳飄飄走出司寇涼的懷里，走到墳前，蹲子看了牌匾一眼，上面寫著︰柳氏之墓。沒有明寫出他的名字，想來是怕被朝廷的人發現了杯抄墓吧，這也是，本來應該在亂葬崗的賊人突然有了個墓碑，怎麼也覺得不舒服嘛。
柳飄飄拿出懷里放著的一小株香，還有一小束花兒，是來這里之前在路邊采的，只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後放在墓前，用火折子點著香，準備拜。
司寇涼帶著斗笠，穿著有些單薄，他斗笠下的雙眼流光微閃，嘴唇有點烏，也許是冷的。他猶豫許久，開口道︰「你……真的要拜？」
柳飄飄一下子轉頭看向他，似乎第一認識這人一般，眼里很是疑惑，她問︰「你什麼意思。」
半天沒有反應，滿是胡渣的下巴，那張嘴緊緊抿起，不知道的人還當是冷的，不過，也許是冷的，也有可能不是，柳飄飄不知道。在柳飄飄可笑的以為司寇涼嘴巴被凍住的時候，他抿著的嘴彎了彎，卻是帶著滿滿的嘲弄的笑︰「不，沒什麼。」
柳飄飄蹙起眉頭，她知道司寇涼剛才一定有話要說，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決定不說了。
得，管他什麼話呢，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吧？否則，為什麼說一半就不說了？怕自己擔心？應該不會。
司寇涼看著柳飄飄拜墳，墓碑上面沒有寫明姓和名，所以她每個都拜了一拜，帶過來的香有些不夠，只好每個只用了一根香，唔，雖然少了些，俗話不是說禮輕情意重麼？小小的一根香，帶著柳飄飄滿滿當當的思念之情，養育之情，感恩之情。
拜好後，柳飄飄起身，拍了拍群上的塵土，轉身來看著司寇涼。他帶著斗笠的腦袋被遮的嚴嚴的，讓柳飄飄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那張帶著嘲諷笑意的嘴唇。不知道他在嘲什麼，諷什麼，也懶得問。
抬頭望天，唔，還是烏雲密布的，一點陽光都沒有。看似要下雨或者是下雪的樣子，但是這麼久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里感覺很淒涼，連微弱的風吹過來，都覺得比在忻州的帶刀子的風吹來都冷。
柳飄飄想，興許是因為情緒不同吧。
再回頭看了看排排的墳墓，眼里又是不一樣的情緒。比剛才多了一點別的東西在，只是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司寇涼走到柳飄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說︰「走吧，回客棧去了。」
「恩。」柳飄飄點點頭。
跟在司寇涼身後走到馬車邊上，坐上馬車，再次撩開車窗簾子看了看後面的墓地，有點惆悵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次到這里來。多看一眼是一眼啊。
紅顏再听到司寇涼就是那救她的那個老前輩的時候，驚訝的很，圍著司寇涼轉了好幾圈，實在不肯相信。但是當司寇涼準確的說出救紅顏時的時間還有地點，當然還有一些特別的事物時紅顏就淡定了。當司寇涼還說出柳雲方他們的墳墓地點時，紅顏又不淡定了，總之是詢問了許久才真的確定救他的老前輩真的是司寇涼扮的。唔，應該說是易容的。
但當紅顏認真的問起司寇涼為什麼要這樣的時候，卻被司寇涼打哈哈給混過去了。
想到這里，柳飄飄將撩起的車窗簾子放了下來，紅顏有時候還真的很可愛，不像是個大人，只是被大人這張皮面給包住了，而且還包的緊緊的。
回程時馬車開的比較慢，搖搖晃晃，像坐船一樣。雖然柳飄飄不大清楚坐船到底是什麼感覺，但總覺得也查不到多遠了。
唔，突然感覺窗簾外的天變得亮了起來，再次撩開簾子的時候才發現，天上烏雲的一角露開來了，露出金燦燦的陽光來，好刺眼。
「叔叔。」柳飄飄輕松的叫了聲。
感覺好像是天上的陽光將她一身的陰霾都曬去了。
「恩？」司寇涼懶洋洋的應道。
「出太陽了？」
「恩。」
「剛才還以為會下雨或者下雪呢。沒想到出了太陽。」柳飄飄也懶洋洋的笑了。
「恩。」
「也不知道爹在忻州怎麼樣了，一定急死了，或者氣瘋了。」
「恩。」
一路上，柳飄飄懶洋洋的說，司寇涼懶洋洋的回應一聲，都是簡單的一個字。但是卻讓柳飄飄感覺到他有認真听自己說話。然後心情也就越來越好。
回到都城時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太陽也下山去了，留下天邊一片被染紅的雲彩，格外好看。
到客棧時，紅顏已經等的不耐煩了，看到柳飄飄同司寇涼晃悠悠的回來後，拉著柳飄飄就急道︰「我的小姐啊！怎麼去那麼久？」說完時，還時不時的撇了眼司寇涼，生怕司寇涼對她做了別的什麼事一樣。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就是救他的老前輩，但相處幾天下來，總覺得這個人不可靠！該防著。
「沒什麼，去的路上有些堵，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唔，這是事實，只是後面耽誤的時間跟多。
廢話，要是馬車飛快駕回來也不會這樣久吧？最多過了中午就到城里了。
「是嗎？」。紅顏顯然不相信，但是也不好再問什麼。司寇涼至少算是柳飄飄現在名義上的叔叔，唔，應該不會做……唔，一些壞事吧？好吧，也許不會，紅顏就是不肯完全相信。
慕凌行和慕紫風坐在一旁吃著飯，慕凌行聳拉著眼，一板一眼的，一點都不關注飯以外的事。
慕紫風則是好笑的看著司寇涼和紅顏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唔，不對，是大眼瞪斗笠……
「紫風，你怎麼不吃？」柳飄飄手晃晃慕紫風專注的眼神問。
慕紫風回過神來，同樣回過神來的還有紅顏，她馬上服侍柳飄飄坐下，然後讓小二拿了碗熱飯過來。
「沒有，只是覺得紅顏姐姐剛才的樣子好凶啊！」慕紫風靠近柳飄飄的耳朵悄悄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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