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鼎食 第一卷 葉府小孤女 第十三章 一千兩

作者 ︰ 畫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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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是葉知雅,皇甫岐頓時褪去滿心的怒氣,放下手里的墨條,快速地繞過書案,緊幾步上前給葉知雅開了門,嘴里歉然道︰「真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還以為是哪個沒規矩的侍衛呢。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葉知雅微微一笑,說︰「沒事兒,原就是我打擾了你。對了你剛才在干什麼呢?」

皇甫岐笑笑,說︰「不過是趁著晨起腦袋清楚,想要寫兩篇字,畫兩筆畫罷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了,你剛才說是有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屋內,皇甫岐將葉知雅讓到座位上坐下,又在葉知雅對面坐了下來,一邊替兩人倒茶一邊問。

葉知雅將有些冰冷的小手扣進袖口里,兩只眼楮笑成了彎月,有些狡黠的樣子,說︰「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近些日子可曾丟了東西。」

皇甫岐聞言一怔,倏忽神情大喜,傾身湊上前去,問︰「可是一塊太極魚玉佩,而且是極稀少的紅山玉?」

葉知雅見皇甫岐描述得不錯,那太極魚玉佩確實是紅山玉質的,通身都泛著一股子晶瑩剔透的玉色,間雜著一抹或是一點的血紅,煞是奪人眼目;又見皇甫岐心急驚喜的,當下便取出藏在袖帶里的太極魚玉佩,交還給他。

皇甫岐接過太極魚玉佩,高興地把玩不已,像是那玉佩價值連城一般,歡喜地說︰「我近些日子一直都找不到它,還以為是再也尋不到了呢,所以今日特意在松煙墨里調上朱砂,準備為它作畫題字,弄出一片祭文來呢!可巧你就送來了!」

「這是好心有好報!」葉知雅笑道︰「你那麼幫我,老天爺念你心善,所以特地將你在意的東西送還回來!」見皇甫岐高興,葉知雅心里也歡快,這大約就是知恩圖報之後的感覺吧。

「為了感謝你送還我玉佩,我今日請你去醉仙樓吃上一頓!」皇甫岐自從奉命跟著林鋒巡察天下以來,難得有一日清閑,今天竟然趕上了,便想請葉知雅吃頓大餐,也算是感謝葉知雅送回了他最在意的玉佩。

「上醉仙樓倒是不用了。」葉知雅搖手拒絕,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今日來找你,不單是為了歸還玉佩,也是有一事相求。」說著,葉知雅將從袖帶里抽出來的一千兩銀票放在了桌子上。

皇甫岐一怔,很快明白了過來,這明擺著是葉府想要賄賂林鋒呢。

見皇甫岐一時間神情莫測,低頭不語,葉知雅便開口解釋道︰「其實,我也知道祖母這樣做不合適。原本她是準備了一馬車的貴重禮物要送給巡察使大人的,但是我想,那樣做的話過于招搖,萬一被人瞅見了,不管最後巡察使大人有沒有接受,于大人和葉府的名聲都有虧損,便先勸服祖母將禮物換了銀票,另加了少許土特產……」

「林大人不會接受的!」葉知雅還沒解釋完,皇甫岐就一臉凝重地打斷了她的話,早就不復先前的興高采烈,反而有些痛心和鄙夷地看著葉知雅。皇甫岐一直都知道葉知雅聰明,遇事很有主意,但是沒有想到剛進葉府沒幾天的她,竟然這麼快就學會了拍馬逢迎,還很聰明地將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認知,讓皇甫岐很是不悅,感覺自己僅僅成了葉知雅的墊腳石,而自己竟然還自得于對葉知雅的「慧眼識珠」和「惺惺相惜」……

知道皇甫岐想歪了,葉知雅嘆息道︰「我也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你是知道我祖母的……我能有什麼辦法,能夠勸服她將招搖的禮物換成易于遮掩的銀票,已經是十分不易了……你,若是因此而看輕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皇甫岐一怔,這才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小看了葉知雅,便扯起嘴角,僵硬地笑了兩聲,說︰「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別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麼處理這一千兩的銀票。我實話告訴你吧,或許一千兩銀票在荒蠻之地的赤泉縣算得上是一筆大數目了,不過在林大人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這不單是因為林大人不缺少那一千兩銀票,更是因為林大人為官清廉,向來最為不屑和痛恨收受賄賂!所以,在林大人看到銀票動怒之前,我勸你還是趕緊地把銀票收起來帶回去吧,免得多生事端!」

葉知雅苦笑一聲,說︰「我又何嘗不知道……只可惜,你也知道的,若是我真的就這樣將銀票帶回了葉府,那麼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我早先就說了,你若是想要報答我送還玉佩給你的話,就幫我處理這一千兩銀票吧……當然,如果你也覺得為難,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葉知雅心底嘆息,怪只怪,自己因了林鋒身價百倍,也因為林鋒而多了許多不想為之而被逼為之的事……

葉知雅說的道理,皇甫岐也明白,因此他也沒有急著拒絕葉知雅。思索良久,皇甫岐開口提議道︰「要不然,你自己收了這一千兩銀票,回去就推說是林大人有事在忙,你不便打擾,就將銀票交托給門子了,反正葉老夫人也不至于來驛館一個一個門子地調查。而且你也因此而多了一筆進項,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什麼兩全其美?你瘋了!」葉知雅驚訝道︰「那是一千兩銀票,不是一粒米,你要我怎麼藏?!」

「當然是到銀號里存起來啊!」皇甫岐想當然地回答道。

「那不更是不打自招嗎!」葉知雅氣極,又覺得可笑,又氣又笑地說︰「葉家財大,跟那個赤泉縣的哪一個商號沒有來往?偏偏我跟傻瓜一樣,去銀號存錢,存心讓葉府的人發現?!」

先前安葬林誨汝和金珠剩下的那近八十兩銀子,葉知雅都沒敢用她自己名號存起來,還是請羅大娘幫的忙,怕的就是被葉府的人發現。如今是上千兩的銀票,而且還是葉老夫人親手交給她的,這要葉知雅怎麼去銀號里存起來?不是成心跟自己過不去嘛!

皇甫岐皺眉,他剛才一時口快,倒是沒有細細地思量這個問題。

葉知雅泄氣地趴在桌子上,嘆息道︰「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什麼蕭何?」皇甫岐疑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葉知雅擺擺手,連回答的精神都沒有了,只想眼楮一閉,什麼都不管了!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同樣是紅山玉玉質的印章,葉知雅一愣,只听頭頂上皇甫岐的有些難舍的聲音︰「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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