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園田居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005 暗香浮動

作者 ︰ 滄瀾西秋月

一日的折騰芙雅的病體更加的虛弱了,剛躺下便沉沉的睡去了,夢中又是那個庵子,只是樣子與白日不同,中間的那個佛龕已經不見了,代之的是一口清澈汪汪的水井,清泉嘩啦嘩啦的涌著。一陣曼妙的琴聲從庵子里面傳了出來,徐徐的繞著房梁久久不離去。

芙雅側耳傾听著,這音調比白日的還要動听幾許。心中起伏有種想要進去的感覺,但是想著白日中芳兮說過的話還是有些害怕的。

音調緩緩的落下,轉眼間寂靜無聲,芙雅此時竟有些失落。

正在游離之際,那股淡淡襲來的藥香更加的濃烈了。

芙雅身上舒服不禁往里面跑了兩步。推開木門,里面是一處格局很低的矮房子,隔間中有一張矮矮的炕,上面放著一張陰沉木桌子,質地淳厚,木紋緩緩的上下。上面擺放著一個純白的柳葉美人瓶,上面插著一支桃花,和今天在鞠韻閣看到的很像。

仔細一嗅還是帶著清香的,芙雅淡淡一笑,環顧四周只見白壁牆上掛著一只玉笛。不遠處有一架琴古木橫斷上面有些斑斑點點的痕跡。

芙雅再望的時候只見著旁邊好像端坐著一個女子,一身淡藍色的紗衣,蒙蒙的透著灰色,看著灑月兌卻帶著絲絲出塵的味道。再仔細看那女子與自己好似有幾分的相似,一股清雅的感覺淡淡在屋子中游離著。

芙雅張口說道︰「你是誰?是芙雅嗎?」。

那女子緩緩的搖搖頭說道︰「我不是你,只有你才是你。」

這話一說出來倒是讓芙雅有些茫然了,我不是你,只有你才是你。正要開口,那女子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琴,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說道︰「身子好些了嗎?」。

芙雅搖搖頭,神色有些黯然。

女子淺淺一笑將袖隴中的一個精致的香囊遞給了她,軟軟的說道︰「這個,你拿著。暫時還是有些用的。」

芙雅不禁一愣,只見那女子身子忽然變得輕飄飄的了,好像一下子便看到後面一樣,接著說道︰「那你呢?」

女子緩緩的搖搖頭說到︰「我馬上就要走了,用不著了。」樣子哀怨,但是卻是含著笑的。

一陣清風出來那與自己相像的便緩緩的飄到了外面,然後在落在一口井中。

芙雅一個機靈便往外面追去,可還沒到那口井中便听到了菲若的聲音︰「咦?小姐怎麼不在了。芳兮快過來,小姐不在了。」

芙雅恍恍惚惚的往回跑,一不小心絆了一跤,醒來的時候便在自己的床上了。

此時的菲若與芳兮才點著一盞燈走了過來。

隱隱約約間看著自家的小姐,不禁舒了一口氣。

此時的芙雅連忙爬起來說道︰「我在哪了?」

「當然是在自己的床上了。」芳兮安撫的說著。

芙雅想到剛才竟然是個夢,不禁又躺下了,芳兮剛走,那個青色的珠子便閃了一下,紅色的止字照到了她藕荷色的被子上,很是清晰,猶如一個小型投影儀。

芙雅忽然想起了那個精致的香囊,渾身模了一下好像不在,不禁心中有些著急,簡單的披了一件外衣便往庵子那邊跑。

剛剛睡下的芳兮與菲若此時也驚了,連忙披上衣衫追了出去。

芙雅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口氣跑上了那座蜿蜒向上的庵子,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便跑了進去。里面的格局和在夢中看到的一樣,只是夢中的永遠都是白天,陽光明媚,春日暖暖。而這里卻是有晚上的。

不禁四下搜索,看看這邊是不是有自己的香囊,果真,不遠處的白色美人瓶旁,放著那個精致細密繡著纏枝花紋的香囊。

芙雅嗅了一下,一股熟悉的藥香沁入自己的肺中,很是舒服的感覺。深吸了一口便听到下面菲若喊她的聲音。

芙雅連忙收了自己的香囊,往下面走去,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庵子,冷月如鉤,下面的粉牆黛瓦也是十分靜謐的。

「小姐,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這麼冷,萬一又壞了身子怎麼辦。」菲若一臉著急的神色。

芙雅抹著一下袖中的香囊,不禁覺得有些怪異,但還是感覺很滿意的往回走。

「你看。」菲若忽然說道︰「那個庵子今兒怎麼沒有紅雲籠著。」

芳兮也疑惑的說道︰「是啊,怎麼沒有紅雲籠著。」

芙雅抬頭望去,這白色的庵子在這夜中也是格外靜謐的,絲毫看出來什麼詭異的氣象,反倒是平平和和,淡淡雅雅,岸芷汀蘭,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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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昨日奔跑用力太多了,一早上身子都是懨懨的,到了日上三桿的時候芙雅方才有些醒來的意思。只見屋中的芳兮與菲若都不在了,屋前陽光明媚,伴著沙沙樹影投下來的光點罩在地上也是歡快的。

芙雅剛要起身穿衣,便听著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走了過來。

竹簾子輕輕開啟,一個壯實的夫人走了進來,穿戴低調而奢華,朝芙雅咧嘴一笑說道︰「閨女,你好些了嗎?可是急壞娘了。」

芙雅一愣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娘,二太太。

二太太動作麻利的坐到床邊,幫著芙雅將一件一件的衣服穿好,一邊上還說著她這幾天忙的事情,先是什麼苑東田地的處置,然後是院子中丫鬟,婆子的月銀,然後是各個院子中少爺,小姐的吃穿用度。最後末了還是要抱怨一下大太太與三小姐的劣跡。

芙雅含著笑看著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媽媽,性格和這個婦人也是很像的,好強,做事有股子沖動的勁兒。想著想著有些不解了,一邊收著衣角一邊問道︰「娘,以前不是只打理怡園的事情就好了麼?怎麼現在要管整個院子了?」

二太太一撇嘴,憤恨的看著對面的院子說道︰「瞅,那黑心的一家子,誰敢讓她們管了,再關就管出人命來了,老太太也是不放心才交給我的,不過只有院子中的事情,還是不累的,逢年過節什麼外務張羅還是大太太她們弄。」

芙雅點點頭,二太太接著說道︰「芙雅啊,最近還缺什麼補藥嗎?娘給你送來。」

芙雅不禁心中想到,這個其實自己也是不太清楚的,自從醒來便一面醫生都沒有見過,只是隱約的听到丫頭們說自己是中了蠱毒,還是蠍子蠱毒。有些為難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雖然是魯莽的,但是對院子中的事情還是熟悉的,緩緩的說道︰「安郎中是有些古怪,但是有才的人都是這樣的,不過他的醫術著實是不錯的,要不怎麼能從鬼門關上將你救回來。不過話說了這‘千金方’卻是千金難得,芙雅你無事的時候便像芙軒那樣多去安郎中那邊轉轉,看看他能不能再給你開點什麼方子,回來告訴娘,娘不管多困難都給你弄來。」說著眼淚婆娑的。

芙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二太太繼續說著一些大太太的劣跡,比如什麼虛偽,貪婪無度,喜歡看人的笑話什麼的。芙雅听著默不作聲,她心中知道這女人的八卦只要一附和變成了同盟了,自己不想摻乎進來,不回應便是最好的。

二太太接著憤怒的抱怨著,「昨日要不是她大太太非要你來彈琴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把咱們家的的臉面都丟了,弄得外面的人都在說些什麼。」說著看了芙雅一眼。

芙雅微微一嘆,還是不做聲,二太太接著說道︰「他們都說芙家四小姐徒有虛名,是個沽名釣譽之輩。」說著嘆了一口氣道︰「想雅兒當年在會稽山上,技壓群芳的時候,誰不是連連稱道的,這一下竟然被一個王府的紈褲公子給羞辱了。娘真是替你不值,當時我就不同意讓你出來的,誰知道你大娘非咬著不放。這家子真是歹毒。」

芙雅不禁心中想到原來是這個樣子。這大娘還是有些意思的。但是如果自己琴技還是那麼好豈不是不會稱了她的意。

二太太又嘆了一聲說道︰「本來老太太是將府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了我的,就是她這麼一攪和,老太太便覺得娘能力不濟,才將逢年過節的外務張羅交給了她們的。」

芙雅恍然大悟看著眼前的二太太,想到,奧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怪不得。一面還是很中立的看著她,絲毫沒有表示出來什麼。

二太太見著女兒不說話,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感傷,更加憤恨的想著都是那家子惡毒,將自己的女兒都弄成這個傻傻呆呆的樣子了,害得自己少了一個知心的幫手。

芙雅看著二太太憤恨的表情道是將她心中所想猜了個七七八八。

二太太說了一陣子見著這邊的芙雅一直不言語,也覺得沒有意思,嘮嘮叨叨了幾句之後囑咐著芙雅一定要去安郎中那邊走一趟。便抹著眼淚健步如飛的走出了芙雅住的「落霞苑」。

過了一小會兒,菲若與芳兮皺著眉頭走了回來。見著芙雅已經起來了,連忙將床鋪收拾妥當。

芳兮給芙雅梳好了雲髻,攢上了簪子。芙雅打量一下,別說還是有風骨的,微微抿嘴一笑說道︰「芳兮,你可知道‘千金方’是怎麼回事?」

芳兮看著銅鏡中芙雅的倩影,又是一嘆接著說道︰「便是咱們園中的安郎中了,他開的方子,一張值千金。所以冠了個千金方的雅稱。」

芙雅一愣千金方是藥方的意思,自己真是駑鈍。

芳兮接著說道︰「這千金方之所以叫千金方,還有別的原因,便是這安郎中生性冷漠,一般不願意與人治病,只是非要特殊人他才會出手。」頓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小姐那時候被他醫治還不知道是老爺許諾了他什麼,他才出手的。」

「那他怎麼會住到芙家來的?」芙雅不禁嘲笑的問道。

「這個。」芳兮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據說剛來的時候是傾慕小姐的才藝,但是事實上一次都沒有來過‘落霞苑’的,除了那次。」

「那次?」芙雅好奇的問道。

「就是一年前在‘止庵’偶遇的時候。」菲若是個急性子,不等芳兮說完遍插嘴進來說道︰「當時我們都不在場,只有一個小婢子,後來她就被趕出去了,我們也什麼都沒有听說,只是小姐見著安郎中便已經是鼻子眼楮都不對了。」

「意思是我與安郎中並不和睦?」芙雅接著問道。

芳兮,菲若同時搖搖頭說道︰「看不出來,您的心思可是海底針,我們可看不出來。」

芙雅將衣服一收,款款一笑說道︰「走,去安郎中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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