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上位的奴婢(下)

作者 ︰ 陌上紅顏

雖是李世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臨幸過安意。但不久後太醫卻給鳳藻宮傳來一個消息,卻是安意已懷有身孕。這個消息在後宮傳開,卻又叫後宮妃嬪一陣眼紅,于是自是少不了一些風言風語。只是安意素日足不出戶,倒也並不受影響。

葉曼按照宮中慣例,將安意宮中膳食提高了一個級別,又賜下諸多安胎補品。安意那邊卻竟也並無反應,也沒有要前來鳳藻宮來謝恩的意思。金才人雖是替葉曼頗為不平,但因也知道安意曾是鳳藻宮出去的宮人,倒也不好多說。只又向葉曼說起,近日來其他妃嬪倒也罷了,就那玉景宮的右昭儀得知安意有孕的消息,卻是坐立不安。

「她只怕安艷華也生出個皇子來,她這個皇長子之生母就不稀罕了。」金才人婉約地一笑。「不過如今皇長子養在皇後娘娘宮中,雖是在後宮之中右昭儀處處顯示她為皇長子生母,與其他妃嬪身份不同,卻也沒有人買她這個帳……」

「哦,是嗎?」。葉曼看著金才人的說笑,陡然間覺得,她近日比起剛剛進宮時的處處謹慎,卻是要張揚了些。「本宮瞧右昭儀。近日來倒也頗受宮規,玉景宮近日倒也無事。」

「說是無事,那是皇後娘娘好涵養。說起來,這玉景宮幾日前才剛剛發生一件有趣的事呢。」金才人捂嘴一笑。「只是事體實在有傷風化,怕是沒人敢和皇後娘娘說起……」

葉曼皺了皺眉頭。「金才人說的……是為何事?」

「前幾日右昭儀略染風寒,賢夫人和莊夫人去玉景宮探望右昭儀。哪里卻知道,竟是意外看到了一樁奇事。」金才人眼神微微一動,嘴角卻勾著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笑意。「右昭儀在寢殿養病,賢夫人和莊夫人叫宮人前去通報之後,等了好半日才被玉景宮的宮女請進去。進去之後,卻在右昭儀的寢殿中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葉曼見她說話是說一半留一半,吞吞吐吐,不由也被她吊起了胃口,道︰「是何東西?」

「賢夫人和莊夫人看到右昭儀寢殿的一張繡榻上,還有雙還未完工的幾雙男人鞋襪……」金才人放低了聲音,倒是頗有幾分神秘之感。

「這也並不算是什麼奇事。」葉曼听到這里,只是不以為然。「或者右昭儀做給皇上的!」

「可那雙男人鞋襪,並不是皇上所能用的材質,皆是用尋常絲線所織。若是做給皇上的,以右昭儀的性子,只怕是恨不能拿最好的材料去做,以討好皇上。更何況,當時賢夫人和莊夫人,看到右昭儀寢殿的一個櫥櫃中,露出一個男人衣擺……皇後娘娘請細想,若那男人是皇上,哪里用得著藏在右昭儀寢殿的櫥櫃中呢?」

金才人說話間。不自覺撇了撇嘴,顯然甚是不屑。

葉曼聞聲卻大吃了一驚。「金才人的意思是,右昭儀她……她在宮中私藏了男子?不可能!如今宮禁嚴厲,這,這怎麼可能?」

「私藏男子?臣妾可不敢如此猜測。更何況……」金才人眼神閃動間,卻是禁不住莞爾一笑。「據當時跟隨賢夫人和莊夫人的宮人說,瞧右昭儀寢殿櫥櫃中露出的服色,十有八九像是個太監。再聯想那未完工的男人鞋襪,人人只說,怕是右昭儀為哪位相好的小太監做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皇上身邊的那趙富太監,不是跟右昭儀頗為親近嗎?」。

葉曼臉色一變,好半日卻是未回過神來。無意識間卻是回想到一年前。

那時的右昭儀還是趙夫人。彼時趙夫人和妙夫人斗得正厲害,葉曼依稀記得妙夫人曾經說過的話,似是也是指趙夫人與小太監之間的一些腌事,似是抓住了趙夫人的某些把柄。當年的妙夫人正是利用趙夫人的這些把柄,逼迫趙夫人在宋采女一事上保持沉默。只是後來妙夫人莫名而死,這件事不了了之。葉曼當時沒有在意,也沒有想過去追敘趙夫人的過去。

此刻听到金才人這話,她不自覺想起當日妙夫人那段隱晦的話,心中卻猶如打翻了一只五味瓶般。有股說不出的復雜意味。

一個後宮妃嬪,和一個斷根地太監之間,自然不會發生那種實質性的什麼有的沒的事。然而,一個右昭儀,卻屈尊降貴去討好一個太監,甚至用上了這些手段,卻叫葉曼不可理解。

趙合宜啊趙合宜,真的為了爭寵,什麼手段都可以用嗎?

只是,用了那些手段又如何呢?

她趙合宜爭來斗去,至今卻仍依舊失寵于玉景宮。

若不是因為皇長子,只怕是李世還想不起有這麼個人。自從百日宴後,皇長子被接回了鳳藻宮,那玉景宮中李世卻是再也沒有光臨過。她雖為南唐皇長子,李世膝下唯一皇子的生母,處處試圖顯露自己與眾不同的地位,然而卻適得其反,在後宮之中,人人說起右昭儀,只個個搖頭,只道她是個不省事的主,只可惜了深受李世寵愛的皇長子李辰。

金才人離開鳳藻宮後,葉曼許久都未能平靜。雖是在皇宮之內呆得越久,她卻越是不能理解許多事。然而讓她更不能理解的,卻是越來越荒唐不羈的李世。

雖是對葉曼仍時有臨幸,每日里為了皇長子也總要過來一次。表面看來,對身為正宮的葉曼,他呵護備至,百依百順。然而他終究和葉曼距離越來越遠。

如今的葉曼,對他的勸諫已是再無作用。偶爾在一起用膳時說了幾句,他卻總以各種話題岔開去。倒是弄得這頓飯吃起來毫無滋味。

漸漸的,葉曼也不再對他說什麼,只听而任之罷了。

因西北天旱,不少群臣上奏折評議此事,奏請李世早日撥款救災。然而御書房的桌上奏折堆積如山高,李世卻並無反應。鎮關王實在忍無可忍,親帶奏折入宮。然而李世卻踫巧在奇珍房尋歡作樂,鎮關王正撞見李世服用五石散一幕,不由犯言直諫。

李世對鎮關王頗為畏懼,雖當場唯唯諾諾,只將鎮關王所說的勸諫條條都應了下來,然而私底下卻對鎮關王頗為不滿,只時常對左右道︰「人人都道鎮關王專權,朕從前只不以為然。卻不料而今鎮關王大權獨攬,倒是越發不將朕放在眼里。難怪《二程遺書》上說,君不君,臣不臣,故藩鎮不賓,權臣跋扈,陵夷有五代之亂。如今我南唐權臣專權,只怕也為禍不遠……」

此時由張延稟告葉曼。葉曼聞言。只是嘆息而已。

她也不是沒有讀過史書。從來都知道,但凡是權臣,若是不懂得適可而止,抽身而退的道理,必定沒有一個有好下場。除非是打算篡朝謀位。然而作為葉祖臨長女,她對父親卻頗為理解。若讓葉祖臨篡朝謀位,只怕比始皇帝求長生不老藥還要難。

葉祖臨一生為忠臣,從來未曾有謀逆的心思。每每葉祖臨入宮,葉曼有所召見時,她都會勸諫父親適可而止,早日退位頤養天年。然而。葉祖臨卻並不以為然。如今李世不管政事,朝政混亂不堪。雖是南唐能臣不少,然而心甘情願忠心于李世的,卻實在少而又少。

「更何況,曼兒你……」葉祖臨看著她這座冷清的華麗宮殿,眼神里的牽掛和無奈卻是止也止不住。「若是當初曼兒你听爹爹的話,順利嫁給李家。那麼如今,便是另外一個狀況。爹爹位極人臣,並非不知道盈滿而虧的道理。如今站得越高,將來有一日,必定會跌得越慘。只是爹爹並非不知,而是不能。為父的,不能不顧及曼兒你。如今曼兒你雖為皇後,為天下之母,然而作為女人,卻一樣是個失敗者……」

「失敗者?」葉曼想起葉祖臨這句話,心中仍是禁不住微微痙攣。她一向心高氣傲,卻從未想到,自己竟是會有這麼一天。不錯,作為女人,她的確是個失敗者。身為天下之母又如何?她看不住自己丈夫的心。

「不過,當初爹爹說過,既然已成事實,那麼便不要後悔。想必,這是我兒的命。命運如此,非人力之所及。我們只有盡人事听天命而已。無論如何,爹爹都會盡自己的努力,讓曼兒你能夠坐穩中宮的位置。」末了,葉祖臨只這樣嘆息。

他對女兒的選擇並無過多指責。然而卻告訴她,有他在一日,必定能夠讓她坐穩中宮之位。雖這中宮之位並不是葉曼最在乎的,然葉祖臨如此,卻讓葉曼既愧疚又感動。

父親能夠為了她如此。那麼,既然她在中宮之位一日,她也必定要竭盡所能來避免父親的盈滿而虧。她不知道李世是如何看待鎮關王的專權,然而她的確已從張延傳來的話里,听出了李世對鎮關王的嚴重不滿。

李世對她的冷落。她已漸漸看淡。然而她卻不容許,他對她父親忠心的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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